大廳裏,光線充足,花團錦簇。所有的明氏親族和賓客們都紛紛回頭看向明台,大家微笑致意,有喊七堂哥的、有喊明三少的、有喊小堂弟的,依次不均的聲音,高低迴旋在明亮的大廳。


    明台有禮貌地應著聲,有風範地走下扶梯,阿誠隨侍在側。


    明鏡儀態華貴地站在大廳中間,向親戚朋友們致敬。她向明台招手,明台很聽話地站到明鏡旁邊,陪著她跟一眾太太、小姐們寒暄。可眼睛卻四處張望著,尋覓著他的未婚妻。


    有人在喊:“程小姐來了。”


    眾人聞聲,紛紛讓出一條路來,隻見程錦雲一身白色晚禮服,精緻的流蘇刺繡披肩,高貴典雅地出現在明台眼前。


    明公館裏一片熱鬧氣氛,黎叔卻隻能獨自守在閣樓裏,在“全家福”的相框下擺放一張程錦雲和明台的訂婚照片。他還特意買了一束玫瑰花放在明台的訂婚照旁邊,自言自語道:“兒子,祝你幸福!”


    天近黃昏,晚霞絢爛。明樓一身黑色禮服和明堂站在明公館草坪的噴水池邊談著話。


    “你是不是跟汪家那個瘋丫頭還有來往?”明堂問。


    明樓道:“工作上的來往。”


    “汪家的丫頭不能要,甭說她是仇家的孩子,就算她是世家閨女,她現在幹的那些殺人放火的勾當……”說到此處,明堂突然住口看看明樓,疑道:“你沒幹喪良心的事吧?”


    “大哥,我就是替周佛海先生看看文件,打理打理經濟事務,看看股價,給政府算個經濟預算,你別想偏了。”


    明堂搖搖頭:“你水深,我看不透。”


    阿誠走過來,給明樓和明堂送上紅酒。明堂忽然換了話題,問道:“聽說,你把麵粉廠送給明台了?”


    明樓點頭:“這孩子被家姐給寵壞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心氣高,出手不高。我能怎麽辦?我給他一家麵粉廠,先讓他試試水……學著自食其力。”明樓喝了一口酒,不經意地說道,“聽說最近你經營的鐵礦產量劇增?你不打算繼續賣香水了?”


    “你哪聽來的?”明堂一皺眉。


    明樓挑了挑眉:“道聽途說。”


    音樂聲響起,明樓的目光掠過碧綠的草坪,金色的夕陽下,隻見一對璧人牽著手飄然而來。


    明台和程錦雲翩翩起舞,兩人優雅合拍的舞姿處處體現著和諧美好、高貴嫻雅,令人看得目不暇接。


    明台附在程錦雲耳畔,問道:“我想問,你對我的愛是誕生在策反前?還是策反進行中?”


    程錦雲旋轉著身姿,轉到他的懷抱,說:“我要是你,我就不問那麽愚蠢的問題。


    特別是在這樣美好的時刻。”眼眸中透著真誠而明亮,照射到明台的心底。


    “我知道自己有時候很愚蠢,因為我想求得愛的永恆。”


    很快,一曲終了。


    明台和程錦雲互行一禮。


    “永恆不是求來的。”程錦雲在花台前摘了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親自插在明台的西裝口袋上,“永恆是彼此的信念。”


    “你就是我的信念。”


    明台定睛望著程錦雲,眼波輕柔,承載著對她的深深愛意,把自己的心靈孤擲在萬丈霞光底。程錦雲的一顆心也隨著明台的眼波起伏飄逸,兩顆心銜接在一片幸福的雲光中。


    明鏡歡喜地看著兩個孩子,心中頓生酸楚,看著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終於成家立業,激動的眼淚含蓄地在眼眶中打轉。


    “你看他們多恩愛,將來一個打理生意,一個相夫教子,你呀,就等著抱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侄兒。”蘇太太說道。


    “可不是,我就盼著錦雲給我們明家開枝散葉呢。”明鏡嘆道,“大的那個,我不指望了,還好有明台,我也不算白操半輩子的心。”


    蘇太太笑了笑:“我在‘萬家燈火’訂了席,我們吃了飯,去天蟾舞台聽戲,馬連良的‘搜孤救孤’。”


    明鏡大喜:“哇,我最愛看的戲。”


    話音未落,程錦雲端著兩杯雞尾酒走過來:“大姐,這是明台親手調製的雞尾酒,他叫我拿給二位姐姐嚐嚐。”


    蘇太太接過雞尾酒,讚嘆道:“哇,這酒的顏色真漂亮。”


    明鏡笑容滿麵,嗔道:“你也真聽他的話,他叫你拿來,你就乖乖地替他拿。”


    “這酒叫什麽名字?”蘇太太喝了一口,問道。


    “他說這酒叫‘灰姑娘’。”


    明鏡和蘇太太頓時笑出聲來,“你家的孩子也太老實了,由著明台唬弄。”明鏡說道。


    “你嘴上這樣說,要是錦雲欺負了明台,你就心疼了。”


    程錦雲一副老實持重、害羞的麵孔,站在兩位姐姐跟前,無言再接。


    明台走到明樓和明堂的身邊,叫了一聲“大哥”,明堂和明樓同時應聲。


    “嗯,準新郎殺氣重,一會大哥打牌,坐我旁邊。”明堂端詳著明台,“我一準贏。”


    “聽說小妹明軒訂婚了?也沒見你擺幾桌慶賀慶賀。”明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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