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家都是什麽人?”


    “大哥肯送你一家工廠,你不關心工廠麵積、機器、員工,你關心買家做什麽?”


    明台低著頭:“我不跟日本人做生意。”


    明樓一下黑了臉,氣氛驟然變得有些壓抑。


    桂姨示意阿誠進言,阿誠會意,果然進言道:“明台,大哥凡事都為你著想,你好好做,憑你的聰明才智,將來一定大有前途。”


    “聽見沒?你別不知好歹。你好好做,自有你的好處,我還害你不成?”


    “大哥一番苦心,你別再任性了。”阿誠不失時機的一句話,顯然是在提示明台趕快給明樓表個態。


    明台聰穎,依舊低著頭,做出一副學生仔的乖乖模樣:“大哥,我錯了。我以後好好地跟著大姐和大哥學做生意。”


    “好。”明樓說,“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以後好好做,別再自以為是,胡作非為。”


    桂姨一副欣慰的表情。


    “大哥,桂姨給您泡了今年的新茶。”阿誠說完,示意桂姨把茶盤端了進去。


    明樓接了桂姨給自己斟的茶,喝了一口,看到明台身體發虛,覺得似乎有些不妥,放下茶杯關心問道:“昨日打得厲害嗎?”


    明台點點頭。


    “我看看。”


    明台穿著睡衣睡褲,他輕輕捲起左邊褲腳到膝蓋。明樓看著腿上的淤青,有些心疼,對阿誠吩咐道:“阿誠,你給蘇醫生打個電話,叫他過來看看。”


    “是,大哥。”阿誠應道。


    “對了,家裏好像還有兩支磺胺,給他打一針,消炎退燒。”


    阿誠點了點頭。


    “大哥,我餓。”明台委屈地說道。他的確是餓了,因為明樓的一句話,一整天沒吃東西。


    明樓這才想起來,昨天自己“盛怒”之下,說了不準給他吃東西的話。不過,他沒想到小廚房的傭人竟然貫徹得這樣好,真的餓了明台兩頓。


    “桂姨,你不用在這伺候了,去給小少爺做幾樣可口的、清淡點的菜,熬點粥,給他端到房裏來,還有,別讓他吃辛辣的。”


    桂姨應道:“好的,先生。我馬上去。”


    正轉身準備走,明台叫嚷道:“我想吃燉乳鴿。”


    明樓笑了笑:“好吧,叫桂姨單獨給你做。不過今天不行,要退了燒才能吃。”


    “小少爺,等你病好了,桂姨一準給你做。”桂姨也笑笑道,“那,先生,我這就去給小少爺做飯去了。”


    明樓點點頭。


    阿誠站在門口,看著桂姨下樓,回頭咳嗽了一聲。


    明樓麵色一轉:“南雲造子之死給了特高課致命一擊,敵人最近一定會進行全麵反撲,你的戰鬥小組從即日即刻起,全組靜默,直到敵人的‘大搜捕’結束。”


    明台驚疑:“靜默?”


    “對,靜默。”


    “那第一無人區的調查呢?”


    “你自己開動腦筋想辦法,你必須像以前一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和你必須在工作上保持距離。這樣做的唯一好處,就是我和你如有一人被捕,另一人還能自保。”


    明台點頭:“明白。”


    “你不明白。”明樓意味深長,“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發現你在我的書房裏竊取任何情報,你都有可能遭到逮捕。我們必須保持這樣一種常態,盡力做好每一個細節,讓謊言盡全力靠近真相。”


    “是。”


    “如果,如果將來真有那麽一天,你我,或者阿誠被捕,該怎麽做,我想你知道。”


    “是,長官。”


    “這段時間,你好好在家養身體,還有一場惡仗要打!”


    “是。長官。”


    “保持常態吧。”


    明台道:“是,大哥。”


    明樓從明台房間走出來時,看到明鏡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大姐回來了。”明樓邊下樓梯,邊說道。


    明鏡“嗯”了一聲,繼續看報紙。


    “見到錦雲了?”


    明鏡仍舊不吭聲。


    明樓知道她惦記著明台,沒心思跟自己閑聊。他知道,明鏡作為這個家的大家長,自然會有些大家長的架子,不肯先俯就,索性自己做一回和事佬。他就勢在明鏡身邊坐下來:“我今天跟明台談過了,這孩子也就是讀書讀得心裏悶,又戀家。他說他在港大想家想得厲害,每次跟大姐提,都被大姐給頂回去了,他心裏蠻委屈的。”


    明鏡心裏有些難過,嘴上卻冷淡道:“是嗎?”


    “可不是。”明樓替明台說著好話,“他說他跟小明星一起鬼混,其實心裏一點也不快活,心裏總惦記著姐姐。在學校裏,也時常有人欺負他,他孤身在外,受了多少閑氣,他也是報喜不報憂。”


    此話一出,明鏡心底轉圜了不少。


    “外麵風聲鶴唳,還有人罵他是膽小鬼,不敢上前線,躲在大學裏貪生,罵他是亡國奴。他氣得飯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還背著不讓人知道他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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