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便給。”他言語輕鬆,但是陰鷙英武的眉眼裏卻透著一股子認真。


    徐明月輕笑,“本宮從未覬覦過皇位,本宮並非真正的徐家人,也鎮不住那些狼子野心的藩王。”


    他麵不改色,一把將徐明月按在書架上,唇角貼在她的耳側,認真道:“因為神工書是龍陸銀寫的……朕不許你想念那個男人,否則朕會親手將他從墳墓裏拖出來——鞭屍!”


    聽到這句,徐明月原本快要平靜的怒火一下蹭地冒了出來,“你多嘴。”說完一柄匕首抵在了徐佑的小腹處。徐佑側身閃避,劈手奪下她手裏的匕首,“他為了虛無縹緲的修仙,都不碰你,這是折辱。”說完,彎身將徐明月抱在懷裏。


    徐明月下意識地回避,可是書架之間的空間本就狹小,一旦反抗,整個藏書閣的書籍就會混在一起,到時在找書便麻煩了。


    正在這時,徐佑的手卻滑進她微開的夜行衣裏,輕輕一扯,係在她細腰上的束帶猛地鬆開,落在地上。


    他的薄唇堵住她的,舌尖進犯,繾綣纏綿。


    第25章 025


    看著徐明月那張臉,徐佑覺得心中那股子陰鷙和無情瞬間就消失了,甚至他對自己的反應很無奈,他控製不住自己對她的占有欲,不想她心裏裝著任何男人,更不許是那個死的透透的龍陸銀。


    “本宮要看神工書”徐明月一雙清媚的眉眼細細的看著徐佑。


    徐佑微彎身,將徐明月肩上拉的微開的夜行衣拉上,隨後又撿起地上鬆垮的束帶給她係在腰上,一路抱她坐在案桌前。


    “天成十二年,豳州鬧了蝗災,百姓交賦稅後,落得扒樹皮吃的慘狀。到了天成十三年開春,豳州就鬧了災荒,不過半月就爆發了災民起義。災民起義不同於叛賊鬧事,是民怨……”徐明月轉身看著徐佑的眼睛,認真道:“我翻閱了農書,治蝗最快的辦法就是在田地上修建播撒藥粉的器具,隻是農書上的工具都有弊端。”


    徐佑起身將袖中的神工書交給她的。


    徐明月接過書翻看著,隨後一屁股坐在龍椅上,借著燈籠的燭光,拿起禦筆細細的在圖紙上改進播撒藥粉的器具,“治蝗之道振人之名,利在百姓,這次若是順利治蝗賑災,不僅可以安撫民心,而且你也會成為永載史書的有道之君。”


    徐佑看她坐在龍椅上便勾勾唇,眸底帶了一抹玩味,“虛名微利,轉眼煙雲,朕若真的在乎這些,坐在龍椅上的斷斷不是朕!”


    徐明月笑了笑,放下手裏的禦筆,轉身將改好的圖遞到徐佑的手上。


    隻一眼,徐佑看她的眼神明顯就變了,三分迷戀,七分欣賞。


    徐明月從徐佑的掌心抽出手,看了看天色,一躍跳出窗,一股清香被夜風直吹入藏書閣內。


    任和一進門就注意案桌上那張改好的圖紙,筆觸細膩,字體娟秀,改進後的器械不僅可以播撒治蝗的藥粉,到了春三月還可以引進河渠灌溉農田,精妙異常,可謂巧奪天工。


    不過徐佑此時可沒那閑情逸致欣賞那巧奪天工的器械,而是滿心後悔失了早認識她的機會,那時他籌謀皇位,全然沒注意到宮裏這個平原公主。


    任和暫且收回盯著圖紙的目光,心有餘悸的看向徐佑,“皇上,您當年可是早就認識大長公主了,且……嚇到了……大長公主。”


    甘節六年,恰逢平原公主生辰,先帝給她請了最著名的榮喜班,但是徐明月卻一眼看中了徐佑的那匹駿馬,她笑的眉眼盈盈,“表哥,明月很喜歡你的馬,可否送給月兒?”


    當時的徐佑,笑的挑眉,抬手將駿馬牽到徐明月的跟前,隨後一劍刺穿了馬腹,鮮紅的血一滴一滴飛濺在徐明月的繡鞋上。


    聽到這些,徐佑尷尬了一瞬,臉色變了好幾變,咳嗽了幾聲道:“朕當時年幼,一時考慮不周,她估計也忘了。”


    任和抿了抿唇,被濺一身血,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吧?


    早朝,徐佑任命祭祀禮期間新選的官員,並以提拔王嬰淼為工部侍郎,兵部尚書唐晨督辦滅蝗器械的修建,每月的賬目都明清,以備戶部審核。


    孔金江聽了消息,立刻踮著腳一路小跑給清涼寺傳信兒。


    徐明月握著茶杯,抿了一口,紅唇微微的彎著,瑩瑩的笑意像是春日裏嬌豔的花兒,“蝗災能消減,本宮就放心了……”


    剛說著,就見顧笙笑著進門,將一壺桃花醉放在徐明月的桌上,隨後又撒嬌似的膩在徐明月的身邊兒,”嫂嫂,笙兒今兒個要進宮跟大皇子玩兒。”


    “徐斐?你找他玩兒?”徐明月不動聲色地繼續喝茶,隻是看向顧笙的神色帶了些探究。


    “太後娘娘多番提議,笙兒去了就是教教他寫字,到了點兒,笙兒便回來。”顧笙笑著說了一聲。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明白太後的意思,若是直接拒絕倒顯得小家子氣了,所以顧笙才耐著性子去宮裏找徐斐。


    徐明月吩咐嚴任絨跟著,見到顧笙走出門,又不放心的囑咐道,“你是皇上親封的郡主,要大膽些,莫要再被旁人欺負了才是。”


    顧笙點了點頭,牽著嚴任絨的手一起出門了。


    孔金江見到顧笙走遠,這才繼續道:“方才奴才回來,半路上逢見了工部侍郎王大人,王大人讓奴才給主子道歉,說是先前愧對主子,今後為報公主知遇之恩,會肝腦塗地。”


    “肝腦塗地?”徐明月忽然嘲諷地冷笑。


    孔金江不解,但是蓉妞卻知道整件事的內情。當年王嬰淼委實恨透了徐明月,隻是徐明月當時是榮貴異常的平原公主,身邊常常跟著錦衣衛,他沒辦法靠近她,要不然他早就行刺徐明月了。


    垂柳搖晃,春風樓設宴慶賀。無論平時是否與王嬰淼交好的官員都前來祝賀,他們長期不得重用,更無法得到聖心,所以費盡心機的想要攀上王嬰淼這棵大樹,好能在不遠的將來升官發財。


    王嬰淼隻是舉著水酒笑,並沒有多說話,曹太傅笑著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王大人風流倜儻,老夫二女兒賢惠淑德,老夫想著招王大人做女婿……”


    話還未說完,就見王嬰淼唇間的笑僵住了,“曹大人說的什麽話,在下已經娶過妻室了。”


    曹太傅看到他眼底滿是警告的味道,便無趣的走開了。


    王嬰淼站在窗前,看著遠處微暗晃蕩的燈籠,歪歪扭扭的連在一起,宛如一道永遠走不到盡頭的甬道,他關上窗沉痛歎了口氣。


    風徐徐的吹著,清涼寺的樹葉飄揚著落在地上,顧笙紅著眼圈兒進了門。


    見到蓉妞,一下眼淚跌了下來,趴在蓉妞的懷裏,哽咽道:“不是笙兒故意得罪鄭安書,而是他行為不端……”


    鄭安書是征西將軍的獨子,今年十五歲,兩道烏黑的八字眉,一雙彎彎的大眼睛,透出一股少年英雄的氣概,身體又壯壯的,看上去結實的像個剛出圈的一個小牛犢子。


    顧笙原本就有些小性兒,見到蓉妞不停的問,一下就哭的更凶了,正在這時,鄭安書跳下馬一把將哭的癱軟成一團的顧笙提起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帕子塞到她手裏,凶道:“錯了便是錯了,你哭個什麽勁兒!我又沒扒光了你!”


    實際上,他剛拽起顧笙時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大長公主,但是他心裏沒有一點兒畏懼,“我不是要欺負她,隻是要好好教給她規矩!”


    “哦?教本宮的人規矩?”徐明月抬眼打量鄭安書一眼,臉色微沉道:“見到位尊者不行禮問安,不經允許亂闖清涼寺,你自己覺得你有規矩?!不顧男女之別,肆意拉拽郡主,是規矩?!你自己做不到還妄想教導別人規矩?!”


    鄭安書無話反駁,不過性子豪爽大氣,知道自己失禮,便起身朝著徐明月恭敬一鞠,“大長公主恕罪,安書錯了,安書向您道歉,隻是龍小姐行為欠妥。”


    顧笙迎上鄭安書那雙黑亮亮又凶巴巴的眼睛,嚇的當下又揮著帕子哭了起來。


    徐明月看她哭的眼圈發紅,還動不動便躲藏在自己身後,不由的蘊上一絲怒氣,不過訓斥到了唇邊卻一下咽了回去,隻是一把將身後的顧笙牽出來,認真道:“笙兒,你可記得本宮教過你什麽?哭是世上最沒用的,哭便永世哭,永遠被人欺負。”


    顧笙止住哭,隻是一雙手卻害怕的發抖。


    鄭安書皺眉看著顧笙,抬手搔了搔頭,起身直接將她揪起來,護在了身後。隻是剛要向徐明月求情,忽然臉色一白,劇烈的腹痛泛上來,壯如小牛般的身子一下冒著豆大的汗珠難以忍受。


    第26章 026


    徐明月見狀,忙彎身將手指搭在他的腕子上診脈,知道是急火攻心,牽動的內症,便接過蓉妞遞過來的銀針,從左邊一針紮在人中,入了三分針後,又紮在少商三分,鄭安書肚腹裏麵忽然像是有兩股氣凝結在一起,疼的哀鴻遍野……整個清涼寺都鬼哭狼嚎的……


    征西大將軍聽下人嚼舌根子,說世子欺負哭了顧笙郡主,還亂闖大長公主的清涼寺,現在被大長公主的侍衛扣押在清涼寺,三村五裏的都聽到清涼寺裏鬼哭狼嚎,貌似是給世子上刑了。


    “真是個孽子!”征西大將軍耿直,向來不會畏懼誰,可是他這些年來唯一不敢得罪的就是徐明月,先前是先帝罩著的平原公主,現在又成了輔國大長公主,手裏還有尚方寶劍,他就是去了清涼寺,也斷斷不敢給她造次啊。


    征西將軍心疼著鄭安書,可是真要去清涼寺去奪世子……那大長公主也真的很不好惹。


    正焦躁的無從下手時,隻聽見遠處的太監唱喏:“皇上駕到。”


    徐佑麵容冷漠,一身龍袍更映襯的眉宇間威嚴冷鷙,他打量征西將軍一眼,道:“明月不是不分是非之人,不如朕代愛卿去賠罪?”


    征西將軍見徐佑肯施手解圍,便跪在地上,朝著徐佑忠心誠誠道:“微臣謝皇上恩典,微臣定會為皇上肝腦塗地,微臣願請命平定大宛。”


    徐佑勾唇,抬手扶起征西將軍,一路朝著清涼寺去了。


    清涼寺。


    顧笙笑著將一本子詩詞攤開,朝著鄭安書介紹道:“呐,詩詞呢,講究言律,我雖說學詩不久,但是畢竟比你早些,雖說我年紀小,但是論起資質,我算是你的大師姐。大師姐的教誨不能不聽,要不師姐我可是會清理門戶。”


    鄭安書不由自主的望向徐明月,徐明月頓時掩唇笑,“女人可是最難纏的,安書你這次怕是栽了。”鄭安書笑著撓了撓頭,借著徐明月轉身的機會,掰過顧笙的小臉兒,笑著親了一下,“等你十五歲,我會娶你!記著。”


    顧笙第一次被人輕薄,覺得身上好像一下烙上了那個少年的烙印,當下惱恨臉紅過的撩起小手兒,一巴掌摑在鄭安書的臉上。


    鄭安書捂著微微有點兒疼絲絲的臉,正要說話,就聽到太監拔高聲調唱諾,“皇上駕到!”


    清涼寺的師太、女尼紛紛見到徐佑,忙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徐明月輕輕頷首,抬眼睨了徐佑一眼,並沒有要行禮問安的模樣。


    徐佑對上她的目光,薄唇不動聲色的一勾,隨後轉身朝著跪在地上的人一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征西大將軍朝著徐明月一鞠,言語謙卑道:“微臣教子不當,讓這個孽子衝撞了大長公主,微臣代孽子向大長公主賠罪,望大長公主原諒犬子的莽撞。”


    徐明月打量征西將軍一眼,捋捋袖子道:“本宮前一時衝動教訓了貴公子,本宮倒是盼著大將軍不見怪。”


    聽到這句,征西大將軍倒是一抖,想起那些嚼舌根子的說鄭安書在清涼寺被折磨的鬼哭狼嚎,頓時心裏就有些害怕擔心,“微臣不……”話還未說完,就見自家那個莽莽撞撞的混小子一臉溫柔的看著徐明月的夫妹,那股子親昵是他從未見過的。


    果然如徐明月所料,有人又在背後嚼舌根子了,她示意征西大將軍起身,隨後轉身走到徐佑的跟前,柔和道:“鄭安書性子直率,且武藝超人,本宮覺得這般少年人才倒是適合做個越季校尉。”正好前任越季校尉因為瀆職被罷免,正好空下這麽個職位。


    聽到這句,征西大將軍眼底卻是猛地一喜,畢竟校尉一職是極有門麵的事兒,隻要再出去曆練打兩場仗,將來封個驃騎大將軍是不難的,想到大長公主這般重視自己的兒子,他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徐佑卻挑眉看了看徐明月,“哦?表妹對兵法還有研究?”


    徐明月知道他是有意為難,便瞪了他一眼,隨後又強耐著脾性溫柔道:“我是瞧著鄭公子強了些,覺得人才不可浪費。”


    徐佑沉默地打量徐明月片刻,隨後又抬眼在鄭安書身上掃了一圈,陰陽怪氣地道:“強了些?比朕強了些?”


    徐明月咳嗽了一聲,“安書才十五歲。”說完便淡淡地撇開眼神,望著一旁的屋簷。


    徐佑打量徐明月幾眼,隨後轉身朝著鄭安書道:“既是大長公主引薦,你明日便到兵部點個卯。”


    征西將軍忙按著鄭安書的腦袋叩首謝恩,見到徐佑擺手,便識趣的帶著眾人出了院子。


    他們剛轉身,徐佑便一把將徐明月拉在懷裏,低頭親吻她的眉心,“鄭安書這般莽撞的都能收伏,看來月兒的確會教導孩子,日後咱們的孩子,定能教養的出色。”


    徐明月睫毛輕顫,趁機狠狠抬腳踢了他的小腿一記,“你就是祖墳冒青煙兒,本宮都不會給你生!”


    徐佑笑著握住踢過來的腳,微微一捏,睨了她的小腹一眼,心情大好道:“ 那朕給你生。”


    第27章 027


    妝嬈院,一個男子端起茶壺慢條斯理的往茶盅裏倒茶,兩道又粗又濃的重眉,透出一股剛毅。男子看著對麵那身形婀娜的女子,臉色不由的緩了緩。


    女子言笑晏晏,溫柔抬手將茶水推在一旁,微笑道:“本宮還以為王大人高升後,就不會再見本宮呢。”


    王嬰淼笑了笑,“……長公主說的哪裏話。”他灌了一口茶,快刀斬亂麻道:“微臣身卑微賤,若無公主提攜,怕是永世沒有抬頭的機會,微臣對大長公主的恩情銘記在心。公主若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


    “快人快語。”徐明月睨他一眼,定定道:“本宮想讓你幫本宮到姑蘇尋個人,這這個人周圍都是父皇的錦衣衛,俱心狠手辣忠心護主。一旦遇到他們,務必把這玉佩教給他,他自會護你周全。”


    王嬰淼小心的將玉佩收好,鄭重的朝徐明月道:“臣定不辱使命。”


    “聽說曹太傅想招你為婿?據本宮所知,曹大人家風正直,且人脈眾多,得了這樁婚姻,對你的仕途有百利而無一害,為何拒婚?”徐明月抿了一口茶,眼風掃過窗口的吊蘭。


    “嬈兒是在下的正妻,微臣先前昏沉……現在要替嬈兒給長公主賠罪。”


    “本宮早就忘了,若是真要讓她賠罪,本宮就不會向皇上引薦你。”徐明月歎了口氣,往事如過眼煙雲,太執著於過去,除了抱著仇恨過一輩子,還剩下什麽。對於朱嬈對她做下的事兒,她早就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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