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托對法拉肯說道:“你都記下了嗎,書記官?”


    “是的,主人。”


    “我的祖母告訴我,你精通比·吉斯特的記憶術。這很好。我不想看到你在我身邊總是忙於往紙上寫東西。”


    “聽候你的吩咐,主人。”


    “過來站在我跟前。”萊托說道。


    法拉肯服從了命令,他從心底由衷感謝傑西卡給他的訓練。當你意識到萊托不再是人類、無法像人類一樣思考這個事實之後,你會更加恐懼他的那條金色通道。


    萊托抬頭看著法拉肯。衛兵們都站在耳力能及的範圍之外,隻有儀式主持人還留在大廳裏,而他們都謙卑地站在遠離第一級台階的地方。甘尼瑪湊了過來,一隻手搭在皇座的靠背上。


    “你還沒有同意交出你的薩督卡,”萊托說道,“但遲早你會答應的。”


    “我欠你很多,但這個不算。”法拉肯說道。


    “你認為他們無法很好地融入我的弗瑞曼人?”


    “就像那對新朋友——史帝加和泰卡尼克——一樣。”


    “你在拒絕嗎?”


    “我在等你的出價。”


    “那麽我現在就出價,我知道你不會給我第二次機會。但願我祖母出色地完成了她那部分工作,讓你做好了準備,足以理解我的話。”


    “你要我理解什麽?”


    “每個文明都有其主導性的、不為人知的法則。”萊托說道,“它拒絕改變,抗拒變化。於是,當宇宙發生大變化時,人們總是手足無措,無法應對。在充當妨礙變化的障礙物方麵,所有法則的表現都是類似的——無論是宗教法則、英雄領袖的法則、先知彌賽亞的法則、科學技術的法則、自然本身的法則——統統如此,概莫能外。我們生活在一個由類似法則定型的帝國之中,現在這個帝國正在崩潰,因為大多數的人無法分辨法則和他們所生活的宇宙本身之間的區別。你明白了嗎,法則就像魔道,它總想控製你的意識,讓它自己出現在你的一切視野之中。”


    “我在你的話中聽到了你祖母的智慧。”法拉肯說道。


    “很好,表兄。她問我到底是不是異形,我給了她否定的回答。這是我的第一個無奈。你明白嗎,甘尼瑪逃過了這個劫難,而我並沒有。我被迫通過大量香料來平衡體內的生命。我不得不尋求體內那些被喚醒的生命與我積極合作。這麽做,我避免了那些最邪惡的生命,並選擇了一位最主要的幫助者,通過我的意識,賦予我力量,而這位最主要的幫助者就是我的父親。但事實上,我不是我的父親,但我也不是萊托二世。”


    “這種事,我不太喜歡。”法拉肯說道。


    “你不信任我,表兄。”


    “你的祖母和我一樣。”


    “而且有充足的理由,”萊托說道,“但她被迫同意了我的做法。比·吉斯特終究是實用主義者。你知道,我同意她們的宇宙觀。你身上烙有那個宇宙的標記。你保留著統治者的習慣,將周圍的一切分門別類,看誰有價值,誰是潛在的威脅。”


    “我同意成為你的書記官。”


    “這項任命讓你暗中竊笑,不過,它和你的天分很相配。你具有一個優秀的歷史學家的天分。你能以過去審視現在,你已經有好幾次預料到了我的意圖。”


    “你的話裏總是暗藏玄機,我不喜歡這樣。”法拉肯說道。


    “好。你從原來的萬丈雄心屈居到了現在這個低層次的位置。我的祖母沒有警告你要小心那無限的雄心嗎?它就像夜晚的照明燈一樣吸引著我們,使我們盲目,讓它可以拋棄有限度的目標。”


    “比·吉斯特的格言。”法拉肯道。


    “但表達得十分精確。”萊托說道,“比·吉斯特認為她們可以預測進化的過程。但是在此過程中,她們忽視了自身的變化。她們假設在她們的精選計劃不斷進化的同時,自己卻能保持停頓。我不像她們那麽盲目。好好看著我,法拉肯,我已經不是人類。”


    “你的妹妹告訴我了。”法拉肯猶豫了一下,“異形?”


    “根據姐妹會的定義,也許是吧。好好記住我的話:我具有農夫的冷酷,這個人類的宇宙是我的農田。弗瑞曼人曾把馴化的鷹當作寵物,但我要把馴化的法拉肯留在身邊。”


    法拉肯的臉色沉了下來。“小心我的爪子,表弟。我知道我的薩督卡不是你的弗瑞曼人的對手。但是我們能沉重打擊你,別忘了旁邊還有等著漁利的豺狼。”


    “我會好好地利用你,我向你保證,”萊托說道。他往前探過身子,“我沒說過我已經不是人類了嗎?相信我,表兄。我不會有孩子,因為我沒有生殖能力。這是我的第二個無奈。 ”


    法拉肯靜靜地等待著,他終於看到了萊托談話的方向。


    “我將反對所有的弗瑞曼規矩,”萊托說道,“他們會接受的,因為他們別無選擇。我用婚姻的藉口把你留在了這兒,但這並不是你和甘尼瑪之間的婚姻。我的妹妹將要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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