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燼美不幸早逝,但在短短幾年的革命生涯中,他在山東乃至全國範圍為黨的誕生和發展起到了重要的奠基作用。如今矗立在濟南英雄山上的這位革命先驅的墓碑,將始終與日月同輝。


    第19章 燃燒自己照亮長夜的——蕭楚女


    1920年4月,《民國日報》副刊發表了新型小說《賣水餃的恩愛》,署名蕭楚女。此後幾年,許多知名刊物上又出現這一署名或以楚女署名的政論文。在那漫漫長夜難明的黑暗社會中,這些觀點犀利、文筆漂亮的文章如同蠟燭,照亮了一代人的心靈。


    佩服蕭楚女文筆的青年中,有不少男性向報社寄來傾慕之信,想約這位想像中的“才女”一見。為避免誤會,作者又以“醜侶”筆名發表了自我介紹的文章,說明本人係蕭姓男子,楚乃所生之地,女則為偉大、純潔之象徵。


    以“蕭楚女”馳名於20世紀20年代的這位宣傳家,本名蕭樹烈,18%年出生於湖北漢陽。從外觀看,他皮膚稍黑,臉上還微有麻點,確有點符合“醜侶”之稱。論起身體,他患有二期肺結核、“纏腰風”、高度近視,腿因有殘疾而走路微跋。這些,正是苦難童年和奮鬥的青年時代惡劣的環境留在身上的印記。


    毛澤東談論教育時,曾將蕭楚女作為自學成才的典型來稱讚。這位生於“九省通衢”武漢的才子,少年喪父,隻讀過短期私塾。13歲起便流浪於鄂、贛、皖、蘇,當過學徒、小販、報童,在武昌茶館做過跑堂,接觸江湖的三教九流時深深了解了社會,卻又不落俗套,抓住一切機會讀書並向來飲茶的名人請教。辛亥革命炮聲在武昌響起後,這位15歲的小夥計懷著改變黑暗社會的渴望投身新軍,在實踐中經受了身心洗禮。戰後他以令人吃驚的優異成績考上了新民實業學校,畢業後成為提倡新文化的《崇德報》編輯,並在五四運動的大潮中接受了馬克思主義。1922年,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同年秋,他受聘赴四川,曾在重慶公學、第二女師等處任教,並主編《新蜀報》,該報以其思想和文采影響了成千上萬巴蜀有識青年。


    五卅運動掀起全國革命風暴後,蕭楚女出川到上海,接任《中國青年》的編輯。在不長的時間裏又寫下了不少警世時文,並推出《國民革命和中國共產黨》這篇有重大政治影響的力作。1926年初,毛澤東任國民黨中央代理宣傳部長並主編《政治周報》時,他奉派到廣州協助編輯並與毛澤東同住一個寓所。這年5月,他參加主辦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第六期。擔任第六期所長的毛澤東主講《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擔任教育長的蕭楚女負責主講《帝國主義論》、《中國民族革命運動》、《社會問題與社會主義》。到了20世紀60年代,毛澤東仍帶著懷念之情講到自己這位助手說:“我是很喜歡他的。農民運動講習所教書,主要靠他。”


    在“農講所”時,蕭楚女因肺結核經常咳血,仍寫下了《扶病筆答學員問》,通俗地闡述了“唯物史觀乃馬克思研究世界各國歷史時,所用的一種研究方法”。在課堂上,他豐富的社會知識和雄辯的口才深深打動了幾百個學員。幾十年後,學員中的倖存者仍懷念這位給他們留下最深印象的良師益友,說“聽他講課,如身臨其境”。大家最為感動的還是這位強撐病體上講台的教師所說的一句話——“我把自己比作蠟燭,是給人照亮用的”。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1927年初,蕭楚女應聘到黃埔軍校擔任政治教官。他一上講台,“左”派師生便一片歡呼,“右”派分子則如坐針氈。不久,他因咳血住進東山醫院。4月15日,國民黨新軍閥發動政變,軍校中“孫文主義學會”分子手持棍棒闖進病房,從床上把蕭楚女拖走。十天後,這位堅貞不屈的革命才子遭秘密殺害,屍體被裝進麻袋投人珠江。


    蕭楚女犧牲時,留下一個19歲的女友。在那個激情燃燒的火熱年代,情感奔放與思想解放同步,“革命加戀愛”成為時尚。為蕭楚女的文章傾倒而寫情書的巴蜀男性們落得尷尬萬分,第二師範的一個重慶籍女學生卻愛文及人,由他指引參加了革命,並成為談定的未婚妻。這位彪炳中華女英烈榜的女子叫遊曦,從留存下來的照片看她身材不高,剪著男孩式的短髮,雖不算漂亮卻在眉宇間有著一股陽剛之氣。北伐期間,遊曦想當女兵,因隻有黃埔軍校武昌分校(屬黃埔第六期)破例招收女生,蕭楚女便鼓勵她去武昌。廣州“四一五”屠殺和蕭楚女犧牲的消息傳來,同誌們隻見遊曦白天在操場埋頭刻苦練槍,夜裏卻在鋪上暗暗流淚。


    同年秋,武昌中央軍校剩餘的學生編為教導團千裏行軍南下廣州,團內的共青團支部委員遊曦回到情人殉難之地,曾到黃花崗宣誓要為烈士報仇。12月13日,以教導團為主力發動的廣州起義進人到第三天,遊曦率一個女兵班仍堅守在天字碼頭。在子彈已盡外援無望時,因未能接到撤退命令,遊曦讓一個女兵回指揮部報告,表示為蘇維埃政權將戰鬥到最後。接著,她在街壘升起紅旗,並與剩下的幾個女戰士用羸弱的胳膊端起刺刀拚殺到最後一息。當時的廣州人都知道這一慘景:天字碼頭旁十幾個女兵的屍體被國民黨兵剝衣後刀割棍戳進行侮辱,班長遊曦的屍體又被肢解成數段,懸掛示眾達兩天之久,後來又被拋人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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