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菱的確安全,就是不能看看周圍的環境,聽楊月和那男人說的話,這幕後的黑手還沒出來呢。他們正打算把她送去給那個所謂的“佛子”,吸收生機。


    這樣剛好,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她隻要乖乖的等著被送到那人身邊就好了。


    曲菱心裏計算著時間,打算等半夜就裝作醒來,看看房裏的情況。


    在衛生間裏,楊月一手刀把她砍暈,現在她半夜醒來一次,倒也顯得不是很突兀。


    等了一會兒,夜越發的深了,為了不引人注目,別墅裏關了燈。第一層客廳很冷,曲菱蓋著毯子都覺得有種透骨的寒意。


    想到外麵還在擔心自己的秦承頤和濯塵子,曲菱故意睡眼朦朧的睜開了眼睛。


    別墅早已經熄了燈,然而黑漆漆的客廳裏,那些穿著製服的人還直愣愣的立在黑暗裏,一動不動。他們如同一潭死水一樣的眼睛,在夜裏發著微微亮光,看上去格外時瘮人。


    曲菱憑借著夜視的能力,不著痕跡的往屋裏轉了一圈後,發現客廳四周皆擺放著半人高的怒目金剛。


    金剛本是剛正不阿,降妖除魔的存在。但滿屋子都是怒目圓睜,或攥著長鞭,或舉著刀劍,或抬著降魔杵的金剛力士,在這漆黑古怪的房子裏,讓人有種汗毛直豎的感覺。


    客廳裏的人已經發先曲菱醒來,他們正要上前處理,卻見她驚恐的喊叫了一聲之後,又迅速的嚇昏了過去。


    “她昏過去了。”一個男人把冰涼的手放到曲菱脈搏上,確定她是真的昏迷之後,又退回原地繼續盯著。


    曲菱卻趁著剛剛演戲的功夫,快速捏了個指訣,並動了動丹田裏的煞氣。


    同一時間外,濯塵子把發熱的符咒連忙拿出來一看,就發現符咒一瞬間化為了灰燼。不過,羅盤又能重新轉動了,似乎剛剛的那張符咒打破了阻攔的氣場。


    秦承頤微微勾唇,感受到體內有親近之意的煞氣,心裏竟是愉悅的很。


    他從來沒有這樣感謝過自己這一身煞氣,它們讓他可以感受到曲菱的存在,並和她心意相通。


    雨勢開始變大,大約這一晚也不會有事,秦承頤和濯塵子往車邊走去,等待著黎明的來臨。


    第八十七章 佛子


    清晨的時候,曲菱感到臉上一陣冰涼,就順勢睜開了眼睛。


    穿著管家製服的中年男人,平板而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響起:“你起來吃飯。”


    曲菱故作鎮定的臉上,隱隱有些歇斯底裏的奔潰:“這是哪裏?你們要對我做什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要是不放了我,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穿著製服的男男女女,上菜的上菜,在怒目金剛與菩薩麵前敬香的敬香,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那男人一把把曲菱拉了起來,客廳突然響起了一聲輕笑。曲菱抬眼,看到楊月從樓上慢慢走了下來。


    “曲小姐可安分點吧,既然來了就直接等死就行了,在這裏你再耍大小姐脾氣,也沒有什麽用。”楊月站到一個舉著長鞭,怒目圓睜的金剛麵前,下跪敬完香後,才朝曲菱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而且據我所知,曲小姐其實也和我一樣,出身普通家庭,你現在有的不過是靠著秦爺得來的罷了。咱們倆半斤八兩,你又有憑什麽看不起我?”


    曲菱麵上閃過一絲腦羞,隨即張口反駁:“我可跟你不一樣,不會像你這麽長袖善舞的遊走在各個男人身邊,你不覺得羞恥我都替你羞恥!”


    “你說什麽!”楊月像被戳住了痛腳一樣,抬手就要朝曲菱打去。


    “你幹什麽!”藍璽從從樓梯上下來,冷冷的看著楊月,“我說過,她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他清朗的嗓音沒多大起伏,卻把楊月嚇得臉色一白。


    “大人,是我的錯,我下次一定不會再被她挑撥了。”


    “沒有下次。”藍璽淡淡看了眼楊月,目光繞過曲菱,投到了客廳裏七八尊菩薩金剛身上。


    瞬間,他清淡的麵容和平靜的眼神被打破。


    曲菱看著藍璽恭敬虔誠又狂熱的眼神,心裏發毛,她該不會是進了什麽邪.教了吧?


    藍璽拿了三柱清香,插到香爐裏,又恭敬地磕了三個頭。


    房間裏七八尊的神像都被金身塑身,桌案上美酒佳肴、點心供果一樣不缺。


    藍璽拜完了幾尊神像,才漫不經心的抬眼看向曲菱:“既然來了一趟,那你拜了我們的神明,才能吃飯。”


    曲菱心裏是拒絕的,神不可亂拜,況且她家有自己的祖師爺,這要是拜了外邊邪神,指不定祖師爺會生氣的。


    藍璽看出了曲菱的不願意,也沒有勉強,隻冷淡的說道:“真是不知好歹。”


    曲菱裝作害怕的打了個冷顫。


    藍璽心裏最討厭性格怯懦的人,見曲菱這樣子,不由感到無趣。他轉身就到了餐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


    楊月並沒有上桌,而是在茶幾上吃屬於自己的早餐。


    曲菱是窩在一個小角落,在小桌子上慢慢的吃著東西。她不著痕跡的掃了周圍一圈,掰了一小塊麵包,低頭吃著。


    看來這一行人的階級意識很強,什麽地位的人該吃什麽東西,並且什麽人在什麽地方吃是十分有講究的。至於這一屋子行動機械的人,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生機全然消失,他們隻是披著人皮的傀儡而已。


    曲菱吃完了早餐,就被壓著出了門。


    接著就是上了高速,本來他們在京郊,車速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京城附近的安城。


    安城有經濟發展的火車頭的說法,如果說京城是權貴雲集之地,那麽安城則是商人、外來工作人員來往的地方,安城每一處都有資金和人群流動的痕跡。


    所以剛進安城,車子就堵在了路上。


    藍璽有些不耐煩,但也無可奈何。安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緊趕慢趕,車子才出了市中心,靠近了安城的住宅區。


    曲菱下了車,一座古樸的院落映入眼簾,石青色的牆邊,烏黑的瓦片,沉靜的院落一點也不像是這一夥人的聚集地。


    剛一進門,清微的血腥味伴著淡淡的檀香,以及若有似無的梵音傳來,讓曲菱忍不住皺了皺眉。


    一進正院,門裏同樣供奉著各路佛祖、菩薩和金剛力士,隻是各個神像都殺氣騰騰的,沒有半點佛寺裏的那種慈善溫和。


    曲菱隻看了一眼,就被傀儡帶去了一個洗澡間。等洗好澡後,她乖乖的換上了他們準備好的僧袍,吃完了飯,低眉斂目地往之前的正院裏走。


    蒲團上正跪了個人,那人背脊挺直,穿著一身素淡的僧衣,卻又矛盾的留了長發。


    藍璽看到曲菱,恭敬地對跪著的男人說:“佛子,那人到了。”


    “嗯。”清冷的嗓音應了一聲。


    曲菱看到那穿著僧衣的男人緩緩起身,然後轉了過來。


    所謂的佛子長得很年輕,大約二十多歲的模樣,隻是眼神十分有滄桑感。他眉間有一點米粒大小的紅痣,皮膚是不見陽光的蒼白色,所以把那點紅痣襯得格外的紅豔。


    曲菱感覺他無悲無喜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了一圈之後,染上了點點喜意。


    “這人很不錯,一個人生機竟然比以前那些人加起來都要旺盛。”佛子無欲無求的眼裏,突然沾染了凡人的貪婪,讓曲菱心裏怪異得緊。更讓她覺得心驚的是,這個所謂的佛子身上氣感居然也很旺盛,和能內視丹田的她比起來不相上下。


    這院子裏除了和她旗鼓相當的佛子,還有一大票的傀儡和像藍璽一樣的人。要是真算下來,憑著秦程頤、濯塵子和她,不一定能贏。


    藍璽看了眼呆站在門檻外不動的曲菱,語氣有些發涼:“你還不過來讓佛子看看。”


    曲菱早就把自己身上的氣機盡數斂盡,聞言,也隻能裝成哆哆嗦嗦的模樣,走到離那佛子一米遠的地方。


    佛子微微眯了眯眼,眉目間染上輕淡的不耐:“站這麽遠幹什麽,過來一些。”


    曲菱慢慢走到佛子麵前,低垂著頭,似乎是害怕到了極致。


    佛子從窄袖裏伸出消瘦的細腕,輕輕捏住了曲菱的脈門,剛閉上眼睛,就感覺到她體內源源不斷的生機湧現。


    “果然,這個容器盛放的生機很優質。”佛子眼裏閃著貪婪的光,他放開曲菱的手腕,轉而捏住了她的下頜,不緊不慢道:“藍璽,你把需要準備的東西準備一下。我明天午時,要在靜室裏,好好把她的生氣吸收殆盡。”


    等這人的生機吸收完後,想必他的身體可以維持許多年了,這可真是個驚喜。


    “是,佛子。”藍璽恭敬地垂頭回答。


    第八十八章 佛之惡相


    沐浴淨身,齋戒茹素,曲菱乖乖的按照藍璽的吩咐來做,不敢有絲毫抵抗的意思。


    她心裏清楚,隻要她調用丹田裏的煞氣或生機,那她身上的氣機就會隨之傾瀉。憑著那個佛子的本事,察覺到她身上的氣機動蕩,是很容易的事。


    現在她想要把消息傳遞出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所以曲菱隻能乖乖照著他們的話做,讓他們心裏對她的戒備少一點,說不定才能反殺成功。


    況且,曲菱也打算看看,那個佛子究竟是要怎麽吸收她身上的生機的。


    一夜的時間轉瞬即逝。


    曲菱用完午飯之後,被傀儡人帶到了供奉著神像右側的廂房,也就是佛子所說的靜室。


    曲菱站在門口,低頭不語。


    初冬的正午雖然有稀薄的陽光,但依舊有種冷意侵入身體。微風拂過,吹起了靜室外珍珠一樣大小的檀木,做成的珠簾。


    瞬間,靜室裏幽深空寂的禪意,夾雜著壓製不下的巨大怨氣,以及隱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耳旁似乎有人在呼救哭泣。


    曲菱無法想到,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無辜的人在死前的呐喊與絕望。


    所謂靜室,不過是為了壓下那血淋淋的事實,而取得名字罷了。這漫天的尊者、神佛、以及金剛力士,在此刻他們也不是善與美的代表,而是奪命的羅刹。


    曲菱合上眼睛,壓住眼裏翻騰情緒。再睜眼,她已經恢複得像這幾天一樣,一臉怯懦的神色中帶著絕望與恐懼。


    檀木珠子的簾子被撥開後,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藍璽看著曲菱,一向冷淡的眼裏有了幾分狂熱,“佛子叫你進去,你動作輕一點,明白嗎?”


    “明白了。”曲菱輕輕點了點頭,戰戰兢兢的走進靜室。


    靜室裏擺了一個祭壇,祭壇上放著鮮血淋漓的三牲,佛子換下了之前淡色的僧衣,換上了等級森嚴的袈裟,配著他一頭剛剛及腰的頭發,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盤腿坐在蒲團上,低聲念著梵文。


    曲菱安靜的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念的是《往生咒》。


    《往生咒》經文雖是超度冤魂所用,但其中卻帶著往生輪回的生機和寬和慈悲的愛人之心。然而這佛子麵上無悲無喜,嘴裏念著咒語,心裏想著殺人。


    什麽叫做佛口蛇心,曲菱可算是感受到了。


    正午時分,佛子念完咒語,便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盯著曲菱道,“你過來。”


    曲菱非但沒有不過去,反而戰戰兢兢的往後退了兩步。


    佛子眉目間染上幾分不耐,藍璽察言觀色,立即拉住不斷後退的曲菱,冷漠:“能夠以身飼佛,是你的福分,你躲什麽躲?”


    曲菱臉害怕的表情消失,她嘲諷的笑笑,用力掙脫藍璽的手:“敢問以身飼佛,飼的是漫天神佛,還是眼前的這位佛子?如果是那好事,為什麽大人不為你的佛祖現在就獻出生命?”


    “巧言令色!”藍璽冷哼一聲,不想再和一個螻蟻說話,他伸手就要按住曲菱,卻沒想到依然被她輕巧的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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