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珈言看起來有些不自在,視線望向遠處投籃的學弟;既沒有否認,也不直接承認。


    好啊,宋眷眷就奇怪,怎麽那個時候的徐珈言那麽陰晴不定呢,動不動就板著一張臉。還總是在小心翼翼地問他問題的時候,動不動就罵她笨,說怎麽這麽簡單的題目她都不會做。


    宋眷眷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委屈極了,聽課其實就聽了個囫圇吞棗,跟不上的地方也不敢打斷徐珈言,怕被他罵。每周他還給她布置了很多有難又刁的作業,宋眷眷本來應付數學老師還應付不過來呢,又要寫完他給的作業,不寫又怕被罵,那段日子簡直苦不堪言。


    別說是徐珈言的‘灰色歲月’了;對於宋眷眷來說,簡直比煉獄還不如。還是多虧了後來跟淩世然坐同桌了,有了他的幫忙,自己才慢慢適應了過來。


    她就說怎麽那個時候徐珈言總是跟自己有苦海深仇一樣,不就是要他幫她補個課嗎,而且還不是她要求的?他至於那麽凶嗎?


    現在她總算知道了,徐珈言這個大壞蛋,就是把他自己所承受的壓力一股腦地往自己這隻替罪小白羊身上轉移。


    宋眷眷怒視身邊的大魔頭:


    “徐珈言,你也太過分了吧!那時候你怎麽能那麽對我呢?”


    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不,遲了將近三年之後,她宋眷眷開始找徐珈言這個罪魁禍首要交代了。他知不知道那時候他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多少次午夜夢回,夢見的不是成堆的試卷就是他那張吸血鬼一樣白得可怖的臉,直直地盯著她看,問她:宋眷眷,怎麽這套卷子你還沒寫?


    她有時候從夢中驚醒,甚至害怕得甚至半夜就披著衣服爬起身來跑到書桌前麵開始寫他布置的數學作業。


    “嘿嘿,嚴師出高徒嘛。我那麽嚴格要求也是為你好對不對?”


    這會兒的徐珈言對著她嬉皮笑臉的,倒是沒有一個嚴師樣了。


    “你看,後來你數學成績是不是進步了?高考的時候是不是及格了,還考高分了?”


    徐珈言為了逃避自己的責難,開始試圖用結果反證他做法的正確性。


    “哼,才沒有。我的數學進步的功勞才不在你呢。你究竟認認真真給我講過幾個題目?完全是我自己聰明伶俐,勤奮努力,才把成績趕上來的好不好?”


    宋眷眷一臉學著他,一臉傲嬌地抬起下巴說道。


    “是是是。你最棒了,最聰明絕頂,最勤奮用功。”


    也許是因為覺得理虧吧,徐珈言難得順著宋眷眷的意思誇了她一回。


    正因為難得,宋眷眷的尾巴就開心地翹到了天上去了,變得得意忘形了起來。


    “要說有功勞,那也要謝謝淩世然。他可從來都不嫌我笨,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地告訴我怎麽推導公式。講到三角函數,二次導數什麽的,他也從來不覺得麻煩,一遍沒聽懂就給我講第二遍,簡直耐心地不得了。從來就不嫌我煩,哪像你”


    宋眷眷頓住。


    額,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後,她簡直就想抽自己兩下。要你得意忘形,又說了不該說的東西了吧。


    在徐珈言麵前提淩世然,她簡直就是作死啊。


    果然,剛剛還笑得春風得意的徐珈言立馬臉色就變了,笑容從他的嘴角消失,連薄唇也被他自己抿了起來。


    宋眷眷等著他恢複冰塊臉,或者又把自己冷嘲熱諷一頓。


    “是嗎?他有那麽好嗎?”


    徐珈言看著宋眷眷,眼睛裏放出一道非常危險的光來,逼得她方才的氣勢立時無處遁形,隻得在他麵前低聲下氣來:


    “也還好啦、就是比你,稍微耐心那麽一點點、而已。”


    宋眷眷覺得自己真慫啊,革命意誌也太不堅定了,簡直就愧對社會主義接班人的身份!


    可她的示弱並沒有換來對麵那匹狼的滿意,徐珈言的音調隻是微微提高了一些,語速隻是稍微慢了一點點,可宋眷眷卻愣是覺得自己已經在他的腦海裏被人道主義消滅過無數回了:


    “還、好?隻比我稍、微、耐、心、一點、點?”


    徐珈言除了嘴上在壓迫她,同時也開始動手動腳了。


    他抓住了宋眷眷的右手,並且把它舉了起來;那顆腦袋卻低下來逼近她的臉,在快碰到的時候才停下,他的嘴唇就放在了她的右耳旁邊,他溫熱的呼吸全都撲灑在了她的脖頸之間——那一塊是她的敏感地帶,於是她忍不住地全身都有些顫栗起來。


    他的聲音迷人而又優雅,可對此時的她而言卻如同毒藥一般危險:


    “宋眷眷,他真的有那麽好嗎?難道,比、我、還、好、嗎?”


    他那輕微的停頓,讓他顫動的嗓音能夠有時間在她的耳邊不斷回蕩;他說完之後,很久都不起身,就保持著一個和她那麽親密的動作。


    宋眷眷想,要是從遠處看,他們倆現在這個奇怪的姿勢絕對能顧羞死人。


    其實,明明什麽事都沒幹啊。


    她又想,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擔心遠處的人會怎麽看他們,她也真是心夠大啊。


    過了好一會兒,徐珈呀終於直起身來,看向她的眼睛;她感到十分不自在,忍不住挪開自己的視線,腦袋卻又被他用手掰了回來以便能夠麵對他。


    他的眼神這時又和許久前不一樣了,這一回,滿是激動和興味十足;仿佛他想要的並不是她把答案從嘴裏說出來;而是她在他的強攻之下親自敗下陣來,不戰而亡。


    好吧,他贏了,宋眷眷即使看不到現在的自己臉也多紅,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她決定如他所願,投降認輸。


    “他沒有你那麽好,誰都比不上你的好。”


    宋眷眷挽住徐珈言剛剛鉗住她的那隻手,踮起腳來,學著徐珈言的樣子,湊到他的耳邊,用盡可能溫柔細膩的聲音這樣告訴他。


    ☆、第二十五章:反調戲成功


    “後來呢?”


    電話那頭的何臻臻聽到這裏時忍不住興奮,急切地催促宋眷眷繼續往後講後麵發生的事。


    “沒有後來了啊。我說完之後,徐珈言就逃跑了。然後我們就回去了。”


    宋眷眷正忙著幫徐成玉整理冬季的衣物,一邊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跟何臻臻說話。


    “啊?逃了?”何臻臻似乎是不相信徐珈言居然會這麽慫,“沒勁,我還以為他會突然霸氣側漏一個壁咚就把你壓在籃球場旁邊的樹上開始親呢。”


    聽到她居然有這麽魔幻的想法,宋眷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去你的去你的,以為這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呢?拜托姐姐,那是在我們純潔的母校裏好不好,你就算yy也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啊?壓在樹上就開始親?一不小心就能帶壞了學弟學妹們影響多不好啊!你能付得起責嗎?”


    “得了吧,你以為學弟學妹們都是你啊?母胎單身一個,直到快成年也沒和哪個小哥哥拉過小手親過小嘴。我告訴你吧,咱們靜海的精神就是開放包容,學弟學妹們鐵定都不知道換過多少茬對象了!還怕被你這個整整十年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老學姐帶壞?”


    何臻臻,你這就過分了,你怎麽能說徐珈言是歪脖子樹呢?最差他也是一棵小白楊好不好?


    何臻臻繼續對她窮追猛趕道:


    “你別想混過去,宋眷眷!趕緊如實招來,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和徐珈言的感情是不是從那一刻起就有了實!質!性!的!突!破!”


    宋眷眷噘嘴,她真的沒有撒謊。


    雖然大致情節略有差異,但其實那一天後來發生的事和宋眷眷描述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的記憶回到那一刻。


    當她踮起腳來,用平生最溫柔細膩的聲音湊到徐珈言的耳邊對他說出那句話之後,徐珈言的右耳居然騰地一下耳朵就紅了,再然後是左耳,然後是臉、、、然後是脖子。


    總之就是,上上下下紅了個遍。


    宋眷眷難得見到徐珈言這樣的神色,他本來就是一張比白玉還白的臉,這樣突然一下變得白裏透紅,簡直就像一隻被引誘的小羊羔,看起來純良地很。


    對比之下,正死死緊盯著徐珈言看,生怕錯過一點點他表情變化的宋眷眷簡直就像一隻罪不可赦的大灰狼,仿佛隻要再給她加一句類似“大妞,給小爺笑一個”的台詞,宋眷眷就能夠妥妥的變身成為哪間青樓紅樓裏的恩客了。


    不知不覺地,宋眷眷用目光“調戲”了徐珈言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久,在她耽耽的注視之下,徐珈言的臉也慢慢越變越紅。


    直到最後,他猛地一下就把宋眷眷給推開了。


    然後,他才故作鎮定的說:


    “哈哈哈,你知道就好。這天空之下,就沒有男人比你的珈言哥哥更好。”


    額。聽聽這撲麵而來的中二氣息,珈言哥哥,你以為你是龍傲天啊?


    但盡管徐珈言再怎麽全力想遮掩,宋眷眷還是察覺到了他聲音裏的那份緊張和不自在。


    徐珈言,這是害羞了嗎?被她的一句話給“撩”成這個樣子?


    宋眷眷簡直不敢相信剛剛她所看到的一切。


    徐珈言居然也會臉紅?這是她認識他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


    再接著,徐珈言活像是見了鬼似的,突然說他有急事要處理,不能陪宋眷眷繼續逛學校了雲雲。


    兩個人連武老師還沒見著呢,他就把她丟在了母校外的小樹林旁邊,往宋眷眷手裏塞了一杯“一點點”的波霸奶茶之後,就一個人騎著一輛不知道從突然哪裏冒出來的花花綠綠摩托車,一溜煙地走了。


    徒留宋眷眷一個人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的背影遠去。


    盡管遠遠看過去摩托車上徐珈言的背影依然高大帥氣;但不知怎的,宋眷眷愣是感覺自己從徐珈言的這個高大帥氣的背影裏看到了幾分慌張,因此整個畫麵就顯得有些滑稽和喜感十足了。


    等等,他居然真的就這樣逃走啦?


    至於嗎?


    徐珈言,你至於這樣嗎?


    宋眷眷她都不知道被你言語上肢體上調戲過多少次了,她隻不過是反過來調戲了你一次而已,你至於驚嚇成這樣嗎?


    她也沒做什麽啊,不過是說了一句:“誰都比不上你的好”而已。


    這句話一聽就知道是敷衍他的,明擺著不是真心話啊,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呢?


    宋眷眷更加不敢相信的是,讓他臉紅害羞的人,居然是自己。


    自從她認識徐珈言以來,就一直是她栽在他的手裏;每次他捉弄她取笑她調侃她的時候,她隻有白白挨著的份,何曾輪到她在他們二人的關係之中占據主動權?


    隻能說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啊。


    “真的,我沒騙你。”宋眷眷剛還疊完了一遝徐珈言的衣服,忍不住拿起一件他的襯衫來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心想,真奇怪,怎麽這件衣服洗過之後居然還保留著徐珈言身上的那股青檸味的清香?不過這個味道真的好好聞啊!φ&gtw&lt


    於是她又皺著眉認真地猛吸了幾大口想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


    隨即,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動作有幾分變態,於是默默地把衣服放了下來。


    然後,忙活完一切的宋眷眷終於能夠騰出手來拿起剛剛被她夾在了肩上的手機。


    她把手機放在右耳邊上,一邊走出徐珈言住的客房門,一邊繼續對電話那頭的何臻臻說:


    “我都覺得奇怪呢,這還是徐珈言那個死傲嬌不要臉嗎?什麽時候臉皮變得這麽薄了?居然還會臉紅?搞得我好像變成了調戲良家婦女的惡少爺,”


    “真的嗎?他真的就這麽拋下你落荒而逃了?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呢!天哪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不行不行我無法想象徐珈言落荒而來的樣子,太有喜感了!哈哈哈,這不像是徐珈言的風格啊哈哈哈”


    聽著何臻臻上氣不接下氣地發出了豬叫般的笑聲,宋眷眷默默地拉遠了電話。


    好吧,不怪何臻臻有這樣的反應;她自己也覺得徐珈言逃跑的這個畫麵有些搞笑。


    不過,不怪對手太弱小,隻怪你眷眷姐太強大啊;輕易不出手,一出書調戲人就把徐珈言這樣級別的大咖調戲地落荒而逃,宋眷眷無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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