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後來——絨,前後態度不一致,變臉迅速。沈痛罵:嗬,善變的男人。絨:無所謂,反正我不要臉。沈:?  第8章   這還是他那個潔癖嚴重的對床室友顧絨嗎?  “毛巾就算了,牙刷我們倆也一起用?”沈秋戟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和間接打啵有什麽區別?  結果聽倒是沒聽錯,但顧絨糾結了幾秒後就改口了,舉著手裏削獼猴桃的刀說:“把牙刷切成兩半,一半我用,另外一半你用,毛巾也可以裁成兩塊。”  沈秋戟:“……”  瘋了瘋了,顧絨真的瘋了。  顧絨說完還要實踐,獼猴桃也不切了,作勢就要去切牙刷。  “別用刀了,你手上還掛著吊針呢,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看你手背都回血了。”沈秋戟趕緊攔住顧絨,“我等會再去超市重新買就行了。”  “那你帶我一起去!”  顧絨馬上揪住沈秋戟的衣角,反正他是再也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間病房裏了。  剛才醫生的話沈秋戟也聽見了,顧絨現在病得厲害,他哪敢讓顧絨跟著他一塊跑,隻能投降,拿了顧絨的手機說:“我叫個達達快送,讓人家給我們送,行了吧?”  “好,好得很。”  顧絨不在乎要花錢,他見自己終於成功把沈秋戟攔下了,而他和沈秋戟折騰了那麽久,怪異老頭也沒從外麵進來,便終於安心地能夠躺回床上休息了,隻是他的一隻手還抓著沈秋戟的衣角,擔心這男人趁自己沒注意時偷偷跑了。  隻是顧絨現在身體很疲憊,但精神卻極度亢奮,又不敢睡覺,就有一句沒一句和沈秋戟聊天——  “沈秋戟,你還知道達達快送呢?”  顧絨很難不好奇,為什麽沈秋戟沒有智能手機,卻對各種智能手機app的便捷服務如數家珍?  沈秋戟聞言睨了他一眼,挑眉道:“你當我是山頂洞人?我隻是沒有智能手機而已。”  顧絨攥著被角嘿嘿笑了兩聲,換了另外一個話題聊:“對了,沈秋戟,你現在怎麽不叫我絨絨了?”  沈秋戟納悶,問他:“你不是不讓叫嗎?”  “我讓了,你快叫我絨絨。”  “……”  他媽的,這對話怎麽這麽gay啊?  沈秋戟表情十分複雜,他以前能叫肆意顧絨小名,現在被顧絨這麽要求著,他反倒叫不出來了。而顧絨沒聽到他吱聲,還催促道:“你叫啊。”  “……絨絨。”  顧絨這才心滿意足,揪著枕頭調整了個更舒服的躺姿,委屈地說:“我真後悔沒有聽我媽的話,去改了那麽個硬的名字,早知道我會有今天,改名時我就不應該改什麽‘顧嶸’,直接叫做‘顧毛絨絨軟綿綿兒’多好啊。”  那個“兒”字是最秀的。  不過沈秋戟瞥了一眼縮在被窩裏團著的顧絨,見他原本白皙的雙頰此刻燒得通紅,眼裏仍然淚漣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覺得這個名字倒也還挺襯他的。  顧絨的屁.股手術進行的很順利。  不過他是肛腸科的例外,整個醫院就他一個皮膚竇道感染的,所以他沒有名字,護士稱呼他都是“那個竇道感染”。  且在做手術時因為沒有沈秋戟在,顧絨有點緊張,因此護士給他打了個支鎮定,隨後問他有沒有冷靜下來了?顧絨說沒有,他告訴護士自己甚至還有點想大吼大叫。  於是麻醉師又給他加了一針。  這回顧絨安靜下來了。  手術過程中也沒什麽意外,顧絨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局麻的手術,所以在手術過程中他能聽到剪刀剪肉的聲音,還有兩個主刀大夫在小聲逼逼:“老梁,你把小吳和小楊叫過來吧,她們不是一直想看竇道感染嗎?給她們看看。”  還有類似“老張,你說這個創口這個能不能剪個三角形”的突發奇想。  他們以為顧絨睡著了沒聽到,但是顧絨沒睡著,他聽得一清二楚,還知道自己屁.股被好多人看了,男男女女都有。  真是他媽慘。  顧絨垂淚深思:自己究竟怎麽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改了名,可改回來後也沒用了,他還是一直在死,好像隻有沈秋戟在他身邊時才會不出什麽事,不過這是為什麽呢?還有上一回他死了以後為什麽回到宿舍,而是回到了沈秋戟要離開醫院的時間點?  手術結束後,顧絨趴在病床上被推回病房。  沈秋戟在病房裏做著深蹲,他看見顧絨被護士推回來,還有力氣去幫著護士一起把顧絨攙扶回床上,身體素質真是不一般的好。  “每天都要換兩次藥的,這幾天你隻能趴著睡,平時要小心些別扯到傷口,傷口也不能碰水,如果要洗澡記得用保鮮膜包好傷口請人幫忙……”  護士零零碎碎叮囑了好些話,如今顧絨已經成了個極度怕死之人,所以每個叮囑都仔細記下了,之後還點了份乳鴿湯外賣,說是要好好給自己補補身子,畢竟他的手術也不需要吃流食。  而沈秋戟還留在醫院給顧絨陪床——他們倆都請了兩周的假。  顧絨要做手術,學校那邊不會不給他批假條,但沈秋戟怎麽也能搞到兩周假的顧絨就想不通了。  一方麵因為有沈秋戟在時他似乎不會死亡,所以顧絨很希望沈秋戟能夠陪著他;可另外一方麵,雖然他們倆平時不對付,但他這樣耽誤沈秋戟的課程,顧絨心裏怎麽說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思來想去後,顧絨遞給沈秋戟一遝紅鈔。  沈秋戟抬眸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幹什麽?”  顧絨聲音輕輕軟軟地說,像是在哄人:“這幾天謝謝你陪我,這些錢是請你吃飯的。”  又是請吃飯?  顧絨連理由都不會換一個。  沈秋戟接過那疊紅鈔數了數,發現居然有整整五千塊,在這個電子支付如此發達的時代,也難為顧絨準備這麽多現金了,他笑著搖搖頭,把錢全部還給顧絨:“顧少爺你出手真是大方啊,不過我用不了這麽多,你幫我衝20塊話費就行了。”  “就隻要20嗎?”對於他的拒絕顧絨感到很意外。  “嗯,老年機用不了多少話費。”沈秋戟點點頭,“我每個月的話費固定套餐就5塊錢,保號用的。”  沈秋戟的家世顧絨不清楚,但據他所知,沈秋戟過的很拮據,常常外出兼職賺取生活費,身上從來不會有超過20塊的現金,積蓄等於零,沒有電腦,手機也是用的老年機,每天不管是在宿舍還是外麵都是在搞健身鍛煉,沒有一點娛樂活動。  顧絨猜想他可能是家庭條件不太好,所以才不會出去玩,也沒錢買智能手機和電腦,他這次給沈秋戟五千塊既是想感謝他,也是想幫助他。  但沈秋戟不要他的錢顧絨也沒辦法,思忖幾秒後,顧絨幹脆給沈秋戟交了300的話費,畢竟就衝20塊也太少了——而且現在充值的最低額度幾乎都是30塊了,他要給沈秋戟衝個20塊還挺麻煩的。  衝完話費後顧絨就放鬆身體趴下了,他的兩個病友,其中那個肛瘺兩天前就做完手術了,腸梗阻大爺和他應該是好朋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老薛啊,做完手術後真是輕鬆了好多,之前我根本就拉不出屎,你呢?”  肛瘺大爺笑了兩聲:“我還好,就是放屁的時候,會感覺有股氣在屁股裏竄來竄去。”  顧絨:“……”  沈秋戟:“……”  顧絨心情本來很悲涼,聽著兩個病友大爺的對話卻被逗樂了,隻是他還沒笑幾秒就聽見病房窗戶處傳來“嘭”的一聲巨響,顧絨才側頭往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忍痛撐著床墊支起了上半身,而剛才還笑著相談的兩個大爺病友已經尖叫著跑出病房了,其實如果不是顧絨下半身因為剛做完手術麻醉效果沒有消退還不能動彈,恐怕他也會像兩個病友一樣竄出病房——因為有個血淋淋的人頭,從他們七樓的窗外滾進來了。  剛剛發出的那身巨響,就是頭顱的主人脖頸砸在床沿時發出的動靜。  從窗口處蔓延至床底的鮮紅血跡都在清楚地告訴屋內所有人,外麵有個人跳樓了。  他大概是從醫院頂樓跳下來的,隻是下來時位置沒弄好,頭在七樓顧絨他們病房的窗沿處磕了一下,這一磕就直接磕斷了腦袋,頭顱和屍身分離時的迸發的殷紅鮮血也濺滿了顧絨病房的窗戶,將原本透明幹淨的玻璃糊成血色,甚至還有幾滴血直接濺到了顧絨的床單和被之上。  顧絨呆呆地抱著枕頭,他的病床靠窗,那個滾進他們病房的人頭本來都在肛瘺大爺的病床底下停住了,卻不知為什麽,那顆人頭又滾回了他的病床前,就好像是有人在肛瘺大爺的床底推了那顆人頭一把似的。而人頭在顧絨床前停下後,人頭的麵容也清晰地展露在了顧絨眼前,那雙還未閉上的眼睛直勾勾地對上了顧絨的雙目,更詭異的是,那顆人頭的唇角高高勾起著,就好像在衝著床上的青年笑一般。  “別看了。”沈秋戟上前捂住顧絨的眼睛。  顧絨嘴唇囁嚅著,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也許是這幾天不斷見鬼和自己重複死亡地遭遇磨練了顧絨的心智,他沒叫也沒哭出聲,隻有顫抖不停的身軀在泄露他內心的恐慌和害怕。  外麵很快就來了保安和警察,顧絨他們也被換了病房,不過顧絨加了點錢換成了個單人間,這裏有沙發電視,沈秋戟在這裏陪床時睡的也能舒服一點,最主要的是——這裏樓層沒那麽高,僅僅在二樓而已,這層樓都是高級病房,每個小時都會有護士來看看。  因為樓層不是很高,所以顧絨能夠聽見樓下外出散心的病人們的聊天聲,這樣的聲音能叫他安心點,更何況顧絨現在真怕了再住高樓,要麽他自己腳滑栽下去,要麽別人跳樓把頭摔進來,這是要有怎樣的運氣才能叫他全都碰見啊?  真是倒黴死了。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沈:絨絨。絨:叫尼瑪叫。後來——絨:你快叫我絨絨啊。沈:?  第9章   “顧絨,你沒事吧?”  沈秋戟幫著護士將顧絨的日用品從七樓搬到新病房,一進屋就看見顧絨裹著被子在病床上發抖,額角冷汗涔涔,瞳孔因為極度的緊張和恐懼幾乎縮成了一個極小的點。  “我、我……”  顧絨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嘴唇張張合合,話語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他沒法告訴沈秋戟,剛剛跳樓的那個人他認識——正是他第三次死亡時,在醫院捅死他的那個醫鬧瘋子。  他現在能進醫院是靠沈秋戟,來醫院的時間也提早了,所以沒有碰到那個醫鬧瘋子,可顧絨怎麽也沒想到,他都已經做完手術了還能遇見他,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按照自己這些日子頻頻撞鬼的經曆,顧絨很難不去想——想這個跳樓死掉,人頭還滾進他病房的醫鬧瘋子晚上會不會來找自己。  此刻的顧絨身心俱疲,思維神經全部繃緊,就像是一根弦,沒有人希望看到這根弦崩斷。  好在沈秋戟還是在這裏的,有人陪著顧絨還稍微輕鬆些,見他進來便伸著手要沈秋戟坐到床側邊來。  顧絨現在是個病人,沈秋戟一時心軟送了他來醫院,好人做到底,他現在自然什麽都是順顧絨意思的,因此坐到床邊後他還安慰顧絨:“你別太害怕了,這不還有我在這呢?你說你,你一個人待著又害怕,那怎麽還選了個單人間呢?”  “單人間有沙發,還有電視。”顧絨趴在床上,他的聲音因為手術和剛才受到的驚嚇聽上去格外輕弱無力,“我想著你睡這裏可能會舒服點。”  沈秋戟怔了下,他還以為是因為顧絨大少爺習慣住不慣多人間,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理由。他和顧絨說:“我不挑床,睡哪裏都一樣的,倒是你,你才做完手術是得好好休息。”  不過說實話,和那硬邦邦的折疊陪床椅相比,確實是單人間這柔軟舒適的沙發好躺些。  “沈秋戟……”躺在床上的青年又開始輕聲喊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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