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餅幹……”顧絨還是麵對牆背對著沈秋戟。  他才不會為這種事和沈秋戟生氣呢,更別說是哭了。  沈秋戟雖然一天到晚拿他的零食吃,可回頭男人就會買更多的零食塞到他這裏,他那一籮筐的零食幾乎都是男人買的,所以沈秋戟來拿自己零食籃裏的東西吃,顧絨也很少會罵他——除非他們真的是杠上了,就要吵兩句才舒心。  “好好好,那你想吃什麽,我明天給你買。”沈秋戟像哄小孩一樣和顧絨說話,“不,我現在就給你買,我給你點外賣。”  “外賣又送不進宿舍樓,再說你那老年機能點外賣嗎?”  顧絨可沒忘記沈秋戟那隻能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定個鬧鍾的老年機。  “我□□給你拿。”沈秋戟卻大言不慚道,“我肯定是用你的手機給你點啊。”  “……”  顧絨無語:“我不想吃。”  這句話話音剛落,他左半邊的屁股又開始痛了。  顧絨想到自己不久之後可能就又要死了,等自己死後這一切便會重來,沈秋戟也不會記得這件事,而現在他再不找個人說說這件事,他會被逼瘋的,於是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屁股痛。”  “屁股痛?”沈秋戟很奇怪,“你還有痔瘡?”  顧絨翻過身怒視沈秋戟,沈秋戟立刻投降:“行行,你沒有痔瘡,你沒有。可你沒有痔瘡那你屁股怎麽會痛啊?”  “我也不知道,我看鏡子的時候上麵長了個包,痛了好久了。”  “我幫你看看?”沈秋戟說,“不對,我又不是醫生,你去醫院給醫生看啊。”  話到傷心處,顧絨又想哭了:“我想去,但是我去不了,我打的路上會出車禍死掉,坐公交車會被人從樓頂扔下來的花盆砸斷頭,就算走路去了醫院也會碰上醫鬧被捅死……”  沈秋戟:“……”  沈秋戟雖然覺得顧絨可能有被害妄想症,但為了防止顧絨繼續哭,他就道:“行了行了,這有什麽好哭的?我陪你去啊,別哭了。”  “真的嗎?”  顧絨聞言馬上望向沈秋戟,他眼底的瞳光輕閃,濕漉漉的淚將一雙眸子洗得格外清亮,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發泄一場而輕鬆下來的緣故,還是因為沈秋戟的話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騙你的話就讓我體育考掛科行吧?”  “你體育專業的,體育成績那麽好你掛個屁的科?”  沈秋戟站在他床前,勾唇朝他笑著:“所以我不會騙你啊。”  顧絨微微怔了下。  “你等我洗個澡。”沈秋戟卻說到做到,脫了背心就往浴室鑽。  半個小時後,他們倆已經站在校門口了。  自己前幾次死亡都是從離開校門後開始的,因此望著這扇門,顧絨十分猶豫,蹙著眉不敢踏出去。沈秋戟見他躊躇上手抓著他的手腕就是一拉,直接把顧絨扯出了校門。  顧絨踉蹌兩步站穩道慌張道:“我不——”  “不坐公交車,不打的,不走路對吧?”沈秋戟挑眉,“那我背你去?”  顧絨信了,期待地問:“可以嗎?”  他覺得沈秋戟背上挺安全的。  沈秋戟冷笑:“你在想屁吃。”  明明是背過的,顧絨比著唇形默默嘀咕。  最終他們選擇了騎共享單車綠色出行去醫院,沈秋戟怕顧絨被害妄想症又犯,還特地騎在他後麵,時刻關注著路況提醒他注意安全。  這次出行其實顧絨本來是沒抱什麽希望的,但待在宿舍裏到最後反正也是死,不如多做幾種嚐試,上回在公路上他就出車禍死了,這次騎共享單車顧絨想著應該也會出車禍死掉,結果等他們在醫院的停車點鎖好單車後,顧絨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安全到達了。  顧絨站在大門外像個傻子一樣喃喃:“我到醫院了?”  沈秋戟聞言則是側眸看了他一眼。  按照他們以往水火不容的慣例,顧絨覺得這沈秋戟應該會說諸如“不然呢”“你沒到,這裏還是學校”之類笑話他的話,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次沈秋戟什麽都沒說。  他雙眉幾不可見地皺了下,又很快舒展開。  “走吧。”他說,“我陪你去掛號。”  顧絨照舊掛了普外科,這回他們來醫院來的早,自然不會碰上午間在這待著的那個準備醫鬧襲醫的神經病。他捏著掛號單在座位上發呆,覺得這一次真是順利的不可思議,而順利的原因,是因為他身邊有沈秋戟陪著。  想到這裏,顧絨不禁轉頭覷著坐在他身邊的沈秋戟。  誰料沈秋戟也在看他,這一扭頭自己偷看人的視線恰好被沈秋戟逮個正著,顧絨還沒來得及尷尬,就聽沈秋戟問他:“顧絨啊,你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麽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顧絨很想說他每時每刻都在經曆,比如他的無限死亡和重生,又比如沈秋戟又開始亂叫他一些奇奇怪怪的稱呼。  但還沒等顧絨開口,預約廣播就提醒他讓去316診室,已經輪到他看診了。  於是顧絨就以看病為重先去了診室,那醫生是個男的,一聽顧絨的症狀,又讓他脫.了.褲.子大概看了下情況,就給顧絨轉了科,讓他去肛腸科找林醫生。  而肛腸科在四樓呢,兩人隻好捏著單子又乘電梯往四樓去。  這個科室男男女女都有,不過再怎麽體壯如牛、膀大腰粗的男人進去後都是虎目含淚扶著腰出來的,顧絨和沈秋戟站在診室門口,望著這一幕不禁表情複雜,然而那虎目含淚的男人看著他兩人臉上的神色更加一言難盡。  就連林醫生看到他們兩人時都挑了下眉,但等看完顧絨的症狀情況後他卻納悶道:“怎麽隻是左邊的屁股痛?”  顧絨很緊張:“難道接下來我右邊的屁股也會痛嗎?”  林醫生道:“那得看你是因為什麽屁股痛了。”  顧絨總覺得這林醫生的話聽起來怪怪的,不過他不敢諱疾忌醫,老老實實把自己在公交車上被流氓捏了屁股就開始屁股痛的始末事無巨細講給了醫生聽。  林醫生聽完驚訝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看看。”  顧絨雖然還是有點害羞,可他被自己的屁股搞怕了,就忍著羞赧給林醫生看了下自己的傷處。  結果林醫生自己看了還不夠,還叫來了另外一男一女兩個醫生跟他一起皺眉仔細觀察,把站在一旁等顧絨的沈秋戟都給看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屁.股痛?讓我康康。絨(大方):來來來,這裏有屁.股,大家都圍過來康康啊。沈:?  第6章   三個醫生一同上陣,盯著顧絨的屁.股看了十幾分鍾,又討論了半天後終於給了顧絨一個答案:“顧先生,我和楊醫生和梁主任討論過了,你這應該是皮膚竇道感染,簡而言之就是得了藏毛竇。”  “藏毛竇?”顧絨抿唇,皺眉沉思,這病名怎麽聽上去毛發很旺盛的樣子?  林醫生繼續搖頭:“不過你的藏毛竇得的也很奇怪啊。這個病一般都是長在尾椎處的,多發於毛發旺盛者,可你毛發不旺盛,而且怎麽長在旁邊的臀.肌上了呢?”  哪個人的屁.股蛋.子會長毛啊?  顧絨聽這三個醫生給自己講了半天,終於是聽懂了——他這個病很罕見,情況特殊,需要做手術。  隨後林醫生問了下他有沒有吃過早飯,一聽顧絨還沒吃就給他開了單子,讓他先去做術前各項檢查,這個病拖不得,最好盡快安排手術。  林醫生的話也正合顧絨心意,他也覺得自己地病真是拖得不了,好不容易來了醫院,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又死了,然後重回419宿舍。  誰知半個小時後血檢十幾項結果出來,顧絨隻有兩個數值是正常的,嚇得林醫生趕緊讓顧絨現在就去辦理住院手續,他今晚得留院觀察,因為他感染十分嚴重。  “你在發燒你不知道嗎?”林醫生又給顧絨量了□□溫,一看顧絨都快燒到三十九度了又急又怒。  顧絨如實說:“……我不知道。”  從離開學校到現在,他精神都是緊繃著的,時刻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什麽時候又死了,哪裏還顧得上管去身體因為發燒而產生的乏力和困倦?  “趕緊辦了住院手續去病床上躺著,剛好術前要掛消炎藥水,我讓護士先給你掛著。”林醫生十指飛舞,在鍵盤上敲著顧絨的病例,“你渾身感染這麽嚴重,萬一突然器官衰竭你是會死的知不知道?”  林醫生一語驚醒夢中人,顧絨聽完終於知道自己上回在宿舍是怎麽死的了,當時他就在發燒——估計就是感染嚴重,突然器官衰竭,在沈秋戟他們把他送到醫院之前就撐不住死了。  “好好去躺著休息吧。”沈秋戟也和顧絨道,“可別真出了什麽事。”  顧絨也沒想到自己看個病最後居然是從普外科轉到肛.腸科。  因為是臨時辦理住院手續,顧絨雖然不想和別人住,但也隻能先將就住個三人間,等安穩下來了再換去單人包間。  而顧絨和沈秋戟進病房時旁邊兩個病患都沒在病房裏,他的床在最裏麵,顧絨瞅了一眼另外兩個病患的病例——一個肛瘺,一個腸梗阻。  這兩個病和他的藏毛竇比起來算是比較常見的了,沈秋戟卻好奇,問了一下護士:“護士妹子,可以問下這兩位患者的病和我室友的病有什麽區別嗎?”  可能在肛腸科,護士妹子人也比較豪爽,思考兩秒後說:“一個沒屁.眼,一個倆屁.眼。”  沈秋戟:“……”  顧絨:“……”  豪爽的護士妹子捋起袖子要給顧絨掛水,也沒叫顧絨名字,叫了他的病名:“竇道感染你快躺下吧,你感染很嚴重。”  顧絨現在聽見這個病名不僅屁.股痛,他頭也痛,就差沒握著護士的手和她說:“我叫顧絨,您叫我絨絨都行的。”  等護士給自己掛上藥水後,顧絨望著藥瓶裏勻速滴落的藥液終於安心了些,他人一放鬆,發燒產生的疲憊感就洶洶襲來,他換了病號服萎靡在床上,和沈秋戟唉聲歎氣:“唉,還要住院做手術,可我什麽東西都沒拿過來,好煩呀。”  別人聽見這話可能不會多想,以為顧絨就是在歎氣吐槽,可沈秋戟一聽這話就明白顧絨是潔癖症又犯了——說起來,他和顧絨勢如水火的原因,就是因為顧絨有潔癖,見不得他床單一個月一換。  顧絨性子冷淡,很少見他笑,但是剛來宿舍那會見了幾個室友他還是會很有禮貌笑一笑的,說話又輕聲慢語,一張小臉跟雪似的嫩白漂亮,笑得沈秋戟這以前幾百年一次都不笑的人也忍不住望著他一塊笑。  誰知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顧絨見他的臉色卻逐漸變得鐵青,最終在一個月的時候忍不住爬上他的床,親手扒了他的床單扔去洗衣機,還放了消毒液幫他洗床單,並痛斥他一個月都不換床單簡直髒得令人發指,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沈秋戟自認為自己還是個算幹淨的男人,雖說床單一個月一換可能是不夠勤快,但他每天洗澡換衣,每次上床都是洗幹淨了才上,甚至經常因為搞鍛煉每天不止洗一次澡,他床單也沒多髒吧?  對床的梁少和李銘學在他們剛進宿舍半個月的時候就已經換過一次床單了,原因是梁少這個傻逼居然在床上吃黃燜雞,還打翻了弄髒了李銘學的床,他們才不得不換的,要不然他們還不知道是多久換一次。而他和顧絨吵了一架後,這兩人就很雞賊地把換床單時間定在半個月一次了。  沈秋戟以前念書住的宿舍他都是宿舍裏換床單的最勤快的人,結果到了419宿舍卻被顧絨罵“髒”,他也是有苦說不出,畢竟顧絨是床單三天一換的人,和顧絨比起來,他可能真的“髒”。  現在顧絨煩惱,大概率是因為他今天住院沒法更換自己的貼身衣物。  沈秋戟見顧絨歎完氣就扭頭朝自己望來,一雙漂亮的眸子因為高燒濕漣漣的,漾著灩灩的水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模樣可憐又嬌氣,但是沈秋戟望著他卻隻是在心裏冷笑——這小東西平時對自己那麽凶,難道現在顧絨示弱看他幾眼,他就會心甘情願地顧絨跑腿去買日常用品嗎?  不會,不可能,想都別想!  果不其然,下一瞬,顧絨就開口了:“沈秋戟,能麻煩你幫我買點日用品回來嗎?”  他從剛換下的衣服褲兜裏拿出三百塊錢紅鈔,求人時說話聲音輕輕軟軟的,音色幹淨又好聽:“買完之後剩下的錢就當做我請你吃飯,謝謝你啦。”  行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如今的世道錢難賺屎難吃。  沈秋戟最終為了三百塊錢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他覺得顧絨還真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一出手就是這麽大方,但沈秋戟也發現了其他問題——  “你怎麽會帶著這麽多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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