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恭從刑部一出來,就看見陳述之等在門口。


    「真是稀客啊,你還會來找我?」


    陳述之懶得跟他廢話,嚴肅著麵容,直接便問:「你可知道有個江州海寧府知縣遇襲的案子?刑部在審了嗎?」


    許恭回憶道:「我有印象,是有人在審,不過與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能不能想辦法,跟他們說這個案子頗多疑難,讓他們放你去江州取證?」陳述之沉聲道。


    許恭皺了皺眉,「人家該問我,我怎麽知道頗多疑難?行離啊,你從哪看來的這個案子?」


    「賈子賢的那箱東西裏寫的。」陳述之望著他緩緩道,「沒證據的話,你能插進這個案子裏,去趟江州麽?」


    許恭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不解道:「這個案子太小了,哪用得著派人過去?我可以試試,但我為何要管這個案子?為何要去江州?」


    「江州海寧府沿江縣,你應該知道是誰的家鄉吧。」陳述之一字一句道,「你想不想救他?」


    許恭一愣,沉思良久,點了點頭。


    他又忽然抬眸,「這又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也有想幫的人。」陳述之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問好了告訴我一聲,我去請假,與你一同過去。」


    得到鄧直的賞識之後,陳述之在兵部越來越沒規矩了。他想請假,就直接去鄧直麵前,大言不慚地說:「我要生十幾日的病,我的事情已分下去,跟您說一聲。」


    鄧直抬眼瞥了瞥他,「你幹什麽去?」


    「一個刑部的朋友去江州辦案,我跟著過去。」


    「你為何如此愛操心別人家的事。」鄧直翻了個白眼,「行了你去吧,自己打好招呼。」


    陳述之當然知道他說的「打好招呼」是指什麽,他去了趟未央宮,卻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拉著盧隱說:「我出趟遠門,二十九日和九月九日不來了。」


    他說完就走,根本沒給盧隱提問的機會。


    *


    清晨,露水尚且濃重的時候,許恭帶著遠行的包袱推開家門,卻看見李純站在門口。


    她小心地說:「許哥哥,我爹給你留了紙條。」


    李純從懷裏摸出幾張折起來的紙,伸出手遞過來。


    許恭皺了皺眉,還是接下,又問:「什麽時候留的?你去看你爹了?」


    李純低著頭,小聲說:「十八日,我爹預感到會有禍事,就提前寫給你了。」


    「好,我要出門了,一會兒看。」許恭把那些紙收起來,便要走。


    「等一下,」李純忽然叫住他,後半句卻猶豫了好久,「許哥哥,我想問問你,以後,你還會記得他嗎?」


    聽到這話,許恭莫名覺得心酸。他回過身,朝李純笑了笑,聲音是難得一見的柔和:「不要說這種話,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李純愣愣地望著他。


    「好了,你快回家吧,別胡思亂想,等塵埃落定了再感慨不遲。」許恭原地站著,一副要看她回家的模樣。


    李純點了點頭,緩慢地走起來。


    「你家不是在那邊嗎?」許恭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她垂著目光,輕嘆口氣,「我現在在柴家。」


    *


    從京城南下的河流上,水波蕩漾。


    「這位公子,我記得你。」船夫一邊搖著槳調整方向,一邊回頭望著坐在第一排的陳述之,「有一次你坐我船的時候,有幾人來尋你,你就跟他們走了。這事得有一兩年了,但你生得這樣俊俏,我定然不會認錯。」


    陳述之一陣錯愕,反應了半天才想起是什麽事,「你記得沒錯,是我。」


    「那他們為什麽要抓你啊?看那氣勢洶洶的模樣,還以為你是逃犯呢!」船夫隨口說道。


    陳述之雲淡風輕地回應:「本來想走,我朋友不讓我走,就讓人來尋我了。」


    船夫嘖嘖嘆道:「你也太軟了,不讓你走你就不走了?要是我想走,天王老子也攔不住我!」


    陳述之隻是笑笑,沒再說話。


    坐在他旁邊的許恭聽了半天沒聽懂,湊上來問:「你本來要去哪啊?誰不讓你走啊?」


    陳述之笑著伸手過去,幫他把那堆紙展開,「多操心你自己的事吧,看你的信。」


    許恭帶著迷惑的眼神望了他一眼,到底還是低下頭看信。


    水上的清晨更為涼爽,小船搖搖晃晃,耳邊是船槳拍打出的波浪聲,鼻尖是水邊清淡的腥氣。陳述之闔上雙眼,思緒翻湧。


    閉目片刻,他聽見了許恭折起信紙的聲音。陳述之睜眼瞧了瞧他,隨口問:「寫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都是誤會!!


    第72章 法外


    「也沒什麽……」


    陳述之想起一些他倆的事,坐直了身子,認真問:「之前嚴淺溪給你的那份名單,是怎麽拿到的?」


    許恭手裏捏著信紙,低著頭道:「他去幫柴唯幹活,一點點偷到的。」


    「他又給你弄這東西,又上那種奏疏,他到底是哪邊的?」


    「他上那種奏疏,是因為他閨女在人家手裏。」


    說完,他又忽然抬頭問陳述之:「你怎麽知道我想救他?」


    陳述之微微嘆氣,「你的奏疏原是我寫的,你改了什麽,我自然知道。」


    這事被人發現,許恭卻沒有絲毫窘迫,隻是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說:「他也不容易,我隻不過看他可憐,憐惜他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陛下,萬萬不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存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存棠並收藏陛下,萬萬不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