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嫻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忽然冷淡下來的態度是怎麽回事?


    她試著喊他幾聲,可是他一副冷然的模樣讓她有點生氣,啪的一聲將梳子摔在梳妝台上,嚇了綠琪一跳。


    綠琪的本意是希望皇子妃幫殿下梳頭,增加一些小夫妻的親昵,感情濃厚了,這孩子也來得快,可怎麽好好的就發脾氣了呢。


    “小姐,您怎麽摔東西啊。”綠琪小聲的詢問。


    孟雲嫻扭過臉去:“不要理他,他從前就是這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最討厭了。”


    綠琪苦笑:“哪裏有人是真的喜怒無常呀,殿下這樣疼愛您,一定是有原因的。”


    孟雲嫻摸摸下巴:“難道是我梳的不好?從前我們兩個女扮男裝不都是這樣梳頭的嗎!你還說我梳的好呢。”


    綠琪福至心靈,看了一眼背影冷漠的五殿下,小聲的湊上去與孟雲嫻咬耳朵。


    “啊?”孟雲嫻忽然疑惑一聲,那一頭冷漠梳洗的人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啊什麽?”


    孟雲嫻腦子裏思索著綠琪的話,理都沒理周明雋,拉著綠琪走到角落小聲嘀咕:“不會吧?他竟然能小氣成這樣?”


    綠琪立馬幫忙說話:“皇子妃說什麽呢,這樣怎麽算是小氣呢,男子若是連這點醋意都沒有,那也算不得緊張您了。”


    孟雲嫻唏噓不已:“這種緊張的路數,還是少來幾條為妙。”


    主仆二人躲在一邊說小話的背影讓周明雋很是不開心,遂站的遠遠地嗬斥:“有完沒完,再不出門就遲了。”


    綠琪感覺周明雋是真的不開心了,趕緊催促著孟雲嫻動作快些。


    兩人出門時,馬車已經準備好,奴仆跪地參拜。


    孟雲嫻在綠琪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很快周明雋也坐了進來。


    馬車往皇宮走的時候,車內一片沉默。


    周明雋頂著一頭的烏雲坐在那裏閉眼養神,孟雲嫻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起身往很遠的地方重重坐下,深怕他察覺不出來,還雙手環胸輕哼了一聲。


    假寐的人忍不住睜開眼睛:“坐那麽遠幹什麽?你是怕馬車急刹之時你掉不出去是不是?”


    孟雲嫻不理。


    周明雋直接伸手將人拎到自己身邊做好。


    孟雲嫻一副隨你怎麽樣的態度,被拉過來也不反抗,但就是不理他。


    周明雋有點繃不住了,他側身正麵她,冷笑道:“誰惹你了?”


    孟雲嫻伸出右手,蹭的一下彈出食指,毫不客氣的指向他。


    周明雋氣笑了:“我惹你?”


    她扭過頭來,正經道:“好心好意幫你梳頭,不滿意就直接說,不管是盛禧園還是皇宮,多得是心靈手巧的丫頭,你做出這幅嫌棄的模樣幹什麽,勞駕放一百個心,往後你求我給你梳頭我都不梳!”


    說完,還輕哼著扭過頭不看他。


    周明雋也較真了,雙手捧著她的腦袋強行轉過來,“好啊,你不給我梳頭要給誰梳頭?你覺得自己梳的很好是不是?還是誰曾經昧著良心誇過你?”


    孟雲嫻在他雙手的揉捏間艱難的辯駁:“我本來就梳的好呀!往年我與綠琪女扮男裝出門,我梳的可比她好!殿下的腦袋是比較金貴,我不碰就是了!”


    周明雋被這一連串的話打的措手不及,手都忘了動作,臉上更是露出難得的窘迫之色:“你……幫自己梳男裝?”


    孟雲嫻趁機打掉他的手:“不然我幫誰梳!”


    周明雋怔愣一瞬,忽然露出尷尬的神色來,他看了一眼剛才狠狠揉她臉的手,不自覺的握拳,又放在唇邊輕咳:“我就是不想太過表揚你,免得你失了分寸,得意忘形。”


    這句話完全起不到緩和氛圍的作用。


    周明雋內心開始生出懊惱。


    誰家的新婚第一日似他們這樣?


    本來好好地,怎麽說不愉快就不愉快了?隻是因為猜測她曾經也這樣給她的三哥梳頭?


    “其實……也沒那麽差。”周明雋又補了一句,但並未看她,或者說是不敢看她。


    孟雲嫻半晌都沒有動靜,周明雋扭頭看了她一眼,心頭一跳。


    坐在一旁的女人帶著一臉戲謔的笑容,仿佛將他看穿了一般,且隨著他的扭頭逃避執著的追上來。


    這一次換孟雲嫻雙手捧著他的臉強行轉過來,毫不留情的搓揉,還帶著疑惑的目光不斷打量:“殿下早晨是用陳醋淨臉漱口的嗎?”


    她湊近用力的嗅嗅,又移開繼續疑惑:“怎麽這麽酸啊。”


    她故作疑惑的語氣簡直讓人恨得牙癢癢,周明雋單手擒她雙手,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將人與自己貼近,頃刻間兩人便在這狹小的馬車裏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相貼,呼吸交融。


    “知道這樣故意說酸話氣我的下場是什麽嗎?”


    孟雲嫻死豬不怕開水燙:“難道要被按進有水鬼的水井裏嗎?”


    周明雋露出陰森森的笑容來,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是做你昨日求著我把你按進水井裏也不要再繼續的事情。”


    懷裏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孟雲嫻立馬乖巧起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透著純淨的光芒,再不敢提什麽酸味臭味,軟軟道:“周哥哥。”


    周明雋輕笑一聲,鬆開她讓她坐好,但這一次卻主動牽了她的手,雙手包裹住輕輕地搓揉。


    身邊的人忽然發出撲哧的笑聲。


    周明雋懲罰似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仿佛是在提醒她不要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可是孟雲嫻顯然不準備這樣放過他,還悄悄地朝他挪了挪,貼在一起坐著,一副打商量的語氣道:“周哥哥,下次你要吃醋的時候,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一聲?我好先捋一捋到底有沒有這門醋能給你吃呀,你說你又板臉又生氣,到頭來吃了一場飛醋,虧得慌呀。”


    周明雋慢慢轉過頭,對著她溫柔一笑,可出語如冰:“閉嘴。”


    第133章 兒媳


    有了路上的這麽一段插曲,孟雲嫻覺得進宮謝恩都不那麽緊張了。周明雋自覺理虧,一路握著她的手進宮。宮人瞧見他們二人,皆是恭敬請安,又偷偷看兩人緊握的手。


    皇帝已經下了早朝,聽聞老五攜妻前來謝恩,心情頗好的往皇後那邊去。


    然皇後宮中此刻並不算安寧。


    大公主周玉音近來的行為舉止令淳於皇後十分的不滿,正在訓斥。


    “我知你並不想和親,母後又何嚐想讓你去和親?可是你身為公主,儀態禮儀都要端莊,你是公主之首,失了儀態便是個笑話,母後苦心培養你多年,為的是什麽?”


    周玉音低垂著眼眸聆聽教誨,自小在她身邊伺候的嬤嬤連連求情:“皇後,公主隻是無心之失,您要怪就怪老奴,老奴見公主實在心情不好,這才想讓公主散散心。”


    淳於皇後怒道:“你以為本宮不會罰你嗎!”


    周玉音見母後是動了真格,這才抬起頭正色道:“母後為何要遷怒嬤嬤,兒臣散心貪玩,耽誤了練琴的時候,母後責罰便是。”


    淳於皇後恨鐵不成鋼,正與發作,皇帝來了。


    五皇子剛剛大婚,今日該進宮謝恩,想起這件事情,淳於皇後讓嬤嬤將周玉音攙扶起來,又吩咐道:“將音兒的琴拿過來。”


    皇帝走進大殿的時候,正好聽到周玉音的琴樂聲。


    “音兒在練琴啊。”皇帝笑著走進來,淳於皇後起身相迎。


    周玉音正欲停下時,皇帝擺擺手:“別停下來,朕好久沒有聽到音兒的琴了,繼續奏吧。”


    周玉音溫婉應下,坐下繼續彈琴奏樂。


    皇帝看著女兒奏琴的模樣,十分的欣賞:“這宮裏論琴,各宮妃嬪都不比音兒的琴藝好,還是皇後教導有方。”


    淳於皇後溫婉一笑:“皇上謬讚,臣妾隻是一個小婦人,除了養育一雙兒女,也未能做出什麽大事。”


    這話實在是過謙了,自從立後以來,皇後執掌後宮有條不紊,幾乎從未出過什麽岔子,她自來恩威並施,養育一雙兒女也是衝著讓他們以做表率的目的來教養,比任何一宮的妃嬪都做得更好。而這一雙兒女,作為皇子之首,皇女之長,也從未讓人失望過。


    正因如此,如今羌國有聯姻之意,音兒又年華正好,是聯姻首選。皇後生不舍之心,有挽留之意,皇帝也是看在眼裏,哪怕知道皇後對裴原的施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裴原誓死不從,寧願將自己弄傷了也不肯做這個大駙馬,若是讓皇後繼續胡鬧下去,最後醜的還是音兒的名聲。堂堂一個大公主,竟然強迫朝廷命官為駙馬,傳出去實在是不像樣子。


    “皇後勞苦功高,朕一向記在心裏,如此自謙大可不必。”


    話音未落,周玉音的琴忽然斷了弦,飛彈的琴弦劃破了周玉音的手指,她低哼一聲。


    淳於皇後趕緊過去查看,握著她的手指頓時無限心疼:“怎麽這麽不小心。”


    周玉音也沒想到琴弦會斷,此刻隻覺得指尖生疼,眼淚不由自主的往外冒。


    皇帝也緊張了一番,又是宣太醫又是溫聲嗬護。


    他上前查看了一下周玉音的琴,琴已經很舊了,在淳於皇後的安排下,周玉音每日都要花時間練琴,這門功課從來沒有落下過。


    “這琴已經很久了,改日朕為你尋一個新的來。”


    周玉音起身行禮:“父皇國事繁重,無需為了這等小事費心,況且這琴是兒臣學琴起便用著的,早就習慣趁手了,父皇的美意,兒臣心領。”


    沒有哪個父母不喜歡禮數周全識大體的女兒,皇女之中,皇帝也的確最喜歡周玉音,此番見到她這樣懂事,對她的傷口也越發心疼。


    周明雋與孟雲嫻剛好在這時到了皇後的宮門口,宮人來通報。


    皇帝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一些,與皇後一同上座等著一雙新人進來,周玉音則是跟著太醫去了後殿包紮傷口。


    走進殿內時,周明雋依然握著孟雲嫻的手。皇帝在看到他們時,不由得有一瞬間的失神。皇後轉頭時,恰好看到了皇帝短暫的失態,她眼眸低垂,無聲的收回目光。


    兩人雙雙叩拜帝後,以謝賜婚主婚之恩。


    皇帝和藹一笑:“都起來吧。”


    周明雋率先起身,彎腰去攙扶自己的妻子。淳於皇後笑起來:“雲嫻你一走就是三年,雋兒也堅持不懈的等了你三年,如今見你們二人如膠似漆,恩愛有加,也不枉這麽多年的堅守。本宮願你們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說著,皇後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金鐲子,讓人送到了孟雲嫻的麵前。


    孟雲嫻寵辱不驚的接下,言行舉止都十分的到位。


    皇帝從前就喜歡孟雲嫻這個小丫頭,現在她做了老五的媳婦,也是老五自己選的,他自然越看越喜歡:“丫頭,你如今可是做了朕的兒媳婦,若是再像從前那樣胡鬧,朕可由不得你了!”


    孟雲嫻莞爾一笑:“金牌已經完璧歸趙還給了父皇,臣媳縱然有一萬個膽子,都沒有父皇的金牌來的讓人安心。”


    她小的時候生的萌動可人,更似榮安侯的長相,但現在張開了,像是慢慢的開始融合了榮安侯與其夫人的所有美貌,一顰一笑皆動人心,是在讓人討厭不起來。


    “這話說得,好似做朕的兒媳賜,你得長一萬個膽子才能安心?”


    嗯?她那句話是這個意思?


    就見崇宣帝重新拿出了那塊跟隨了她三年的金牌。


    “你拿著它時,山高皇帝遠也沒搗什麽蛋,如今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想來也翻不出什麽浪花,若是能給你漲漲膽子,踏踏實實的陪著雋兒,也算是物盡其用。”


    皇後不安的看了皇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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