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嫻幹笑道:“是、是啊……會越來越好的。”


    阿茵見她笑了,自己卻愁了。


    “長姐與五殿下的婚事,實在是令人羨慕,你們一個想嫁,一個想娶,不似我,差點沒被嚇死。”


    孟雲嫻一愣:“嚇死?這是什麽說法?”


    孟雲茵這事兒估計沒和別人說過,又在心裏憋得難受,此番孟雲嫻一問,她就立刻打開了話茬:“這件事情我隻與長姐你說,旁人你可千萬不要說!”


    好像還挺嚴重的!?


    孟雲嫻收斂神色,嚴肅道:“你放心說就是!”


    孟雲茵舒了一口氣,拉著孟雲嫻在一旁坐下:“說起來,我也有一個自小玩在一起的小哥哥,小的時候我與表哥們玩得好,所以也知道男子們喜好什麽,如此一來,與這位小哥哥相處時也是十分自然,多年過去,各自長大有了男女大防,我也就收斂了。可不知道為何,近些日子他竟吃錯藥似的纏了上來,不似從前那般親切自然,反而處處……處處……”


    孟雲嫻擰眉,冷聲道:“他占你便宜了!?”


    “當然不可能!”孟雲茵極力否定:“我怎是那樣不知自愛的女子!我將他當做青梅竹馬小哥哥,他卻對我起了男女之心,還說是什麽早已傾慕癡戀!天哪……我再回想起從前相處的點點滴滴,所有的感覺都變了!簡、簡直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無法麵對!別說是再與他親昵,我即便是對他笑一下,都覺得自己出格的很!”


    不知自愛。


    阿茵的話猶如在孟雲嫻的心口捅了一刀。


    她舔舔嘴唇:“那、那他可有給你寫什麽情信呀?若你真的隻是將他當做兄弟看了,卻發現他對你有邪念,真會這樣惡心嗎?男子總是奔放些,若是他給你寫豔詞豔詩,你……”


    “他敢!”孟雲茵瞬間漲紅了臉:“太、太不要臉了!”


    噗呲——


    孟雲嫻的心頭列了個口子,飆出血來。


    孟雲茵覺得孟雲嫻臉色不對頭:“長姐,你怎麽臉色發白啊?”


    孟雲嫻陷入沉思,半晌道:“我的意思是說……若他對你有這樣的表示,你都知道了,可轉過頭來你卻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麽呀?”


    孟雲茵當即道:“還能因為什麽?我們雖然不成,但不至於因此決裂,不說穿,隻是給彼此保持顏麵罷了。不過長姐,你怎麽老是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呀!?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孟雲嫻有心逃避一下這個問題,奈何老天好像完全沒有讓她逃避的意思,綠琪很快追在她後麵趕了回來,轉達了周明雋的話:“小姐,您怎麽走那麽快啊,五殿下話都沒說完呢!”


    孟雲嫻條件反射的拒絕:“沒說完就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綠琪完全不受影響,直接轉達:“五殿下說,他在馥園包了一個園子,邀小姐去吃喝賞玩,就在今晚!”


    “今、今晚?”


    一旁的阿茵像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小嘴張得老大,驚訝的看著孟雲嫻:“長姐,你們的感情很好嘛。”


    孟雲嫻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幾乎快要支持不住。


    她略顯虛弱的對綠琪道:“你可有替我婉拒!?”


    結果綠琪和阿茵異口同聲:“為何要婉拒?”


    為這份默契,綠琪和阿茵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對方的意思,同時一點頭。


    阿茵嗖的一下站起來:“長姐現在和五殿下是未婚夫妻又是久別重逢,即便有約相見,旁人知道了也說不得什麽,長姐,不是我說你,你回來之後又是陪我和爹娘,又是忙著你義兄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和五殿下好好地單獨相處過吧,正好娘給你做了好幾間新衣裳,綠琪,趕緊拿出來,我們給長姐好好裝扮一下!”


    綠琪得令,轉身去幫孟雲嫻選衣服首飾,於是乎,孟雲嫻在二人合力之下,打扮的明豔動人後被推進馬車,綠琪親自打馬駕車,直奔馥園。


    這一路上,孟雲嫻看著自己的一身裝扮,手抖就沒停過。


    怎麽辦怎麽辦!?


    如今的局勢,和想的完全不一樣了。周哥哥為什麽明明看了那封信又當做沒看到?


    果然還是因為假裝不知道這份情誼,能給彼此少一些負擔嗎?


    她之前已經信誓旦旦的說出了成婚的話來,如今想要反口怕是不能了,那他此刻邀約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麽呀?


    在綠琪的視監下,孟雲嫻連一個退縮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推到了周明雋的麵前。


    房間內煮了鍋子,飄香四溢,隱約還有酒香。這種美食的誘惑一下子就將原本緊張的氣氛給掩蓋了幾分。


    孟雲嫻進屋內之後就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周明雋,然後她聽到一個戲謔的聲音:“你準備穿成這樣華麗吃鍋子嗎?”


    她下意識抬頭,忽然愣了一下。


    周明雋竟做成了從前的打扮。


    分明是在雅致的馥園,他隻穿了最簡單的粗布棉衣,一如從前在雲縣的每一個冬天,她在母親離開時跑去周哥哥家吃果子的情形一樣。


    那時候他便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站在麵前垂涎三尺不斷搓手的她說:“你準備讓整個鍋子都沾滿你的口水嗎?”


    反應過來之後,孟雲嫻趕緊將最外麵的廣袖外披褪下,可是這一脫,周明雋看的愣了一下。


    心機琪為她選了一身時下最得年輕女子喜歡的裙子款式。


    因為冬日穿的厚實,許多女子不喜歡臃腫姿態,所以如今京城盛行內裏夾棉絨壓薄的束身長裙,掐腰束胸還格外保暖,外麵搭配寬鬆厚實的廣袖外袍,見外人時自是穿的端莊得體,入了屋內,又或者見夫君時,便寬了外袍,隻剩一身婀娜身姿搖曳眼前,冬日裏也不會顯得臃腫。


    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幹癟的小姑娘。


    如今這一身裙子明明捂得嚴實穿的端莊,可是那勻稱的身材與突出的優點,竟勝過半遮半掩的俗媚,好看的讓人不敢直視。


    孟雲嫻手忙腳亂的在周明雋的對麵坐下,爪起桌上的杯子就灌了一口,喝下去才發現這不是涼茶,是一大杯酒。


    周明雋眼裏閃過訝異,緊接著是質問與生氣:“幾時學會喝酒的?”


    她放下酒杯,輕咳兩聲:“早、早幾年學會的。”


    “早幾年?”周明雋笑了一下,哪壺不開提哪壺:“早幾年是哪一年?是你學會寫那種信之前先學會喝酒的,還是學會寫那種信之後才學會的?”


    孟雲嫻慌得下意識抬頭,結果不偏不倚的迎上了周明雋似笑非笑,很不正經的眼神。


    她的嘴張張合合,委屈的像個小啞巴。


    周明雋也不著急,好整以暇的給她布菜斟果飲,似是等著她先開口。


    孟雲嫻藏在桌子下的手死死捏拳,半晌,聲若蚊蠅道:“你明明看了信,為什麽當做自己沒看到?”


    周明雋涮菜的動作一頓,慢慢放下筷子。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為何信中敢寫的,當麵卻不敢說呢?”


    有時候,想明白一個問題其實隻需要隻言半語的提醒,當周明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腦子裏劈過一道閃電,眼神中帶著茫然抬起頭來:“難不成……難不成你裝作自己根本沒有看過信,是故意逼我著急,逼我想方設法的把信裏要說的話,當麵跟你說?”


    周明雋眼裏漸漸盈滿笑意,情生意動:“若我說是,你要怎麽樣?”


    孟雲嫻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魂魄,茫然道:“為、為什麽要這麽做呀?”


    周明雋垂眸想了一下,複又笑起來:“因為唯有你告訴我,你心裏喜歡我,是女子愛慕男子的那種喜歡,我才能立刻回應你我心中的答案。”


    他凝視著她,認真的說:“孟雲嫻,我也心悅你,是像男子心悅女子一樣的愛意;是想迎娶為妻疼愛照顧,相互扶持走完一生的那種感情。”


    第120章 暴徒進村


    鍋子裏的肉片已經煮的熟透入味。


    周明雋說完那句話之後,竟然開始心無旁騖的吃東西,他徑自嚐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正準備催促她趕緊吃的時候,對麵傳來了可憐巴巴的嗚咽聲。


    周明雋按下心中的笑意,作出凝重的樣子看著從小聲抽泣到哭的稀裏嘩啦的孟雲嫻,耐心詢問:“怎麽了?”


    怎麽了!?


    他竟然有臉問怎麽了!?


    孟雲嫻隻覺得自己像是從天上到地下的被連甩了好幾輪後的感覺,暈暈乎乎,不知身在何處,周明雋的話和從前的點點滴滴交織在一起,一次一次的對比,一遍一遍的回想。


    那個孤高冷清的小哥哥,總也學不會用溫柔的方式來教她活下去的方法,總是先狠狠地傷她一邊,叫她知道痛了,見到棺材掉淚了,他再稍微露出幾分友溫柔好意,而這份溫柔好意,最後卻成了令她無比珍惜無比感激的好意。


    因為一個機緣巧合,她終於發現對他的情意早已經超過了兄妹之間的感情,卻也同時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糾結與折磨中。而這種糾結折磨的來源,不過是因為對他心意的揣摩和猜測。


    於是,又是寫信又是等待,從一字一句的揣摩到一日一日的期盼,她幾乎想用這輩子剩下的運氣來換這段情意。可惜天不遂人願,她沒有等來消息,也隻能帶著忐忑回到京城,硬著頭皮麵對他。


    結果老天像是玩她似的,告訴她周明雋根本都沒看著這些信,給她強行撐起來的佯裝擊得粉碎,又在一堆碎末裏滋生了新的希望。而這個希望,卻在他今日告知的真相裏成了一個大笑話!


    她氣的恨不能衝上去痛踩他一頓,可又因為他最擅長給的那塊糖糕而百感交集,不知道應該先開心一下,還是先繼續生氣。


    這複雜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疊加在一起,全都凝成了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


    周明雋哭笑不得,捏著筷子誠懇的建議:“我聽你這個哭聲好像還沒有到最厲害的那個點,不然我們先吃個鍋子,我保證你吃完這個鍋子之後能比此刻哭的更帶勁。”


    “吃鍋子?!”孟雲嫻以為自己聽錯了,腦袋左右瞅瞅,想找個趁手的凶器,最後她抄起麵前的筷子,繞過煮鍋子的矮桌撲了過去:“我讓你到此刻還想著吃鍋子!”


    周明雋一驚,當即伸手去擋她的攻擊,可是孟雲嫻哪裏是這麽好糊弄的,直接使出一記小擒拿,周明雋哼笑一聲,道了句“可以啊”,便再不與她客氣,兩個前一刻還在濃情蜜意互訴衷腸的未婚夫妻,這一刻已經扭打成一團。


    畫麵與記憶裏的一次次打架重合在一起。


    兩人仿佛回到了過去的孩童模樣一般,毫不客氣的跟對方動手。


    孟雲嫻恨不能找個繩子先把他捆起來再痛快教訓一頓,偏偏如今的周明雋早已經是力大無窮的男人,輕易就能碾壓她的身板與並不渾厚熟練的小擒拿。


    最後,孟雲嫻一雙手被他單手擒著別向身後,雙腿被他死死地夾住,她因為扭動,前麵的身子不斷地往外送,讓周明雋再次意識到她和從前的大不相同。


    隻是一個恍神間,被困住四肢的孟雲嫻忽然張嘴一口“嗷嗚”咬住他的耳朵。


    周明雋悶哼一聲,耳朵的疼痛襲來時,他終是忍不住低吼起來:“給我鬆口,鬆口!”


    孟雲嫻因為咬耳朵的動作,齜著牙,還頗為挑釁的夠著眼神傳達一個“超凶”的意思。


    門外,綠琪早就聽到了打鬥聲,她嚇了一跳,想進去看看,卻被閔祁攔下來,閔祁有些難為情道:“五殿下說,無論裏麵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許進去,孟姑娘的事情他自來心裏有數。”


    綠琪小聲的說:“可是裏麵這分明是在打架呀!”


    閔祁很堅持:“絕不是打架,五殿下不會真的對孟小姐動手的。”


    屋內,周明雋用另外一隻手抓住孟雲嫻的長發,狠命往外一拉拔——


    孟雲嫻疼的雙目圓瞪嗚嗚痛呼,直接導致周明雋被咬著的耳朵連著腦袋跟著一起往外送,疼得他的帥氣都變了形。


    “你再不鬆口,我就不客氣了!”


    外麵,綠琪覺得不對:“剛才我好像聽到我家小姐在吼什麽,閔侍衛,你不知道我家小姐,她和從前可是大不相同的!她這些年在外麵可厲害著呢,性子也比從前火爆些,我覺得剛才聽著就像是在爭吵,這可不得了,我得看看!”


    “綠琪姑娘!”閔祁直接伸手去攔,“殿下有交代,在下絕對不能放你進去,否則的話在下也失職了。”


    綠琪美目一橫:“你想跟我動手!?”


    屋內,周明雋鬆開了孟雲嫻的頭發,開始在她的腰上咯吱癢癢。孟雲嫻反應極大,被擒著雙手無法掙紮的她猶如一條活魚般在周明雋的壓製下強行扭動,下意識的鬆開了口,放走了周明雋的耳朵:“哈哈哈哈——周明雋你太卑鄙了哈哈哈哈!”


    她的腳不慎踢到矮腳方桌,連桌子帶鍋子給踢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響,就算是閔祁想掩蓋也掩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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