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騰一張嘴張的兩張大:“榮、榮安侯府!?嫡長女!?”


    孟雲嫻輕咳一聲:“子騰哥哥,這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的事情實在是太難解釋清楚,想借著敬酒來糊弄過去,畢竟現在鴻臚寺的風波是她更想知道的事情。


    “子騰哥哥,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我敬你一杯!”說著,她就先幹為敬了。


    “不是,怎麽就不要緊了!”武子騰腦子裏一萬個問號:“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深想一下更不對:“不對不對!你不是周兄弟的童養媳嗎!?”


    “噗——”孟雲嫻剛剛飲進去的酒悉數噴了出來。


    武子騰身手敏捷的躲開,綠琪嚇得趕緊給孟雲嫻遞帕子。


    孟雲嫻強裝鎮定的用帕子揩嘴,被酒液浸泡過的嘴唇格外的鮮亮紅潤。


    “你、你說什麽?”她雙眼茫然的看著武子騰,有點不太確定自己剛才聽了什麽。


    武子騰也被她嚇到了,驚魂未定的坐回來,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但是結合孟雲嫻此刻的姑娘身份和當年的情況,武子騰忽然生出一股怒火,猛地拍桌:“我懂了,姓周的那個小子騙我!”


    “當年跟在你屁股後麵的那個姓周的小子,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爭不過我,仗著與你同村的熟稔,竟然編謊話騙我,說你是她的童養媳……還……還說……總之還說了一些不知廉恥的髒話,我真是傻,竟然就這樣相信,傻傻的再不敢去見你,為此傷情了許久!”


    武子騰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情感,探過桌子一把握住孟雲嫻的手:“孟妹妹,是上天憐憫我一番真情,叫我再不許錯過你,如今我是下了決心了,再不會被人三言兩語的騙過放棄你,孟妹妹,是我對不住你……”


    孟雲嫻:……


    綠琪:?


    就在這時,雅間裏響起一個冷冽的聲音:“勞駕,將你的手從我未婚妻的手上拿開。”


    第119章 訴情


    滾開的茶水咕咚咕咚翻騰不息,似是在催促煮茶人。


    綠琪低著頭將茶壺從爐子上拎下來,僅僅這一個湊近的動作,險些被孟雲嫻用眼神釘死。


    她有點委屈。


    暗中給五殿下送信讓他過來,完全是出於一個忠仆對主子的關心與擔憂。


    這小將來曆不明,即便真的是小姐從前的同村好友,這過了多年,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這人有沒有長歪?霍家兄弟尚且還是與小姐共患難,小姐對他們還有救命之恩的義兄妹,如今不照樣是借著小姐做了踏腳石,成了太子的走狗嗎!


    有這樣的前車之鑒,她可不敢讓小姐再跟雜七雜八的人稱兄道弟了!


    為三人斟好茶,綠琪屏息退下。


    周明雋伸手捏起茶水滾燙的杯子,從容一笑:“多年不見,武兄弟竟有此成就,實在令人欽佩不已,我以茶代酒,敬武兄弟一杯。”


    孟雲嫻咽咽口水,微笑著柔聲道:“不、不燙嗎……”


    周明雋回以一個溫柔的眼神:“我再來晚一步,恐怕心都要涼透了,何懼這點水燙。”


    孟雲嫻的表情十分複雜:“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武子騰的臉和心都開始疼了,他糾結又複雜的看著孟雲嫻:“如此說來……孟小姐是榮安侯府的嫡長女,周兄弟是當今的五皇子?”


    周明雋見他無意飲茶,好心的補充:“武兄弟說漏了一句,我與雲嫻早已經定親,如今正在籌備婚事,隻待完婚。”


    孟雲嫻以手扶額,自詡見過大場麵的她,竟然覺得此刻才是人生最難收場的尷尬局。


    武子騰露出了受傷的表情。


    當他重新開始迷茫於這一趟京城之行的意義到底在哪裏時,周明雋立刻給了他答案——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都在京城相遇了,看來是上天安排,希望武兄弟能參加我與雲嫻的大婚,如此甚好。”


    武子騰雙手扶著桌沿,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麽是這樣呢?


    周明雋一笑:“武兄弟也在我們高興吧。”


    “五殿下——”孟雲嫻保持著微笑,眼神焦慮,自牙縫裏蹦出一聲哀求,隻希望周明雋能適可而止。


    周明雋顯然已經刹不住腳:“以武兄弟如今的年紀,隻怕未滿而立就能獨當一麵,屆時封侯拜相,恐怕往後見麵的機會還有很多,何止是成親宴,他日我與雲嫻孩兒的滿月宴,百日宴,周歲宴,武兄弟可一樣都別錯過,不然就是不將我與雲嫻當做朋友看了。”


    “五殿下……孟小姐……”武子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方才想起來還有一些軍務在身,此刻恐怕不能陪二位飲茶了,後、後會有期……”說完,武子騰直接抱拳起身,再也不看孟雲嫻,扭頭就走。


    “哎哎,子騰哥哥,鴻臚寺的事……”孟雲嫻跟著起身想要挽留,最重要的事情她還沒問啊!


    “砰!”周明雋終於將手裏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好大一聲咚響,頗為不滿的盯著孟雲嫻。


    “武兄弟有軍務在身,這是大事,若想要小聚,往後多的是機會宴請,雲嫻,不要不懂事。”


    綠琪笑臉相迎的將武子騰送離此地,直到武子騰的影子也看不見的時候,孟雲嫻挫敗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對著周明雋一陣嚷嚷:“你幹嘛把他趕走嘛!”


    “你哪隻眼睛瞧見我趕他走?分明是他自己主動要走的。”


    孟雲嫻好氣又好笑。


    她找武子騰難道真的就是為了敘舊嗎!?此次的事情就是因為鴻臚寺那一鬧而起的,義兄不肯見她,她自然要想法子弄清楚,說不定能想出什麽逆轉局勢的法子。剛巧這回京受封的人裏頭就有武子騰,是打聽這件事情的最好人選。


    她的確沒想到武子騰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若是此刻硬著頭皮將話題打開問清楚也就罷了,可偏偏周明雋把人嚇唬跑了,她想再見武子騰,恐怕也沒有合適的機會了。


    真是氣死人了!


    周明雋無聲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真的生氣了?我隻是覺得你與武子騰單獨見麵不合適,我說過以後都不能見麵的話嗎?大不了我在幫你約回來就是。”


    孟雲嫻忽然想起了武子騰剛才說過的話——


    童養媳。


    她的心忽然就緊張起來,慢慢的琢磨起一個問題:童養媳的事情,要不要問一問?


    難道周哥哥那個時候就對她產生邪念了嗎!?


    當年認識子騰哥哥,她算是半個天真稚子,之所以說是半個,無非是因為她看懂了子騰哥哥的心意,生出拒絕之意,卻一直沒看懂自己的心意,或許正是因為她和周明雋實在是太熟悉,熟悉到對男女大防的意識都模糊的地步,這才叫這份男女之情這麽晚才被察覺。


    那周哥哥呢?


    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他是否也有什麽心意?


    想到這裏,孟雲嫻心一橫,沉聲道:“子騰哥哥又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哪裏需要你這樣防著,我看你才是該防著的人。我當年那麽小,你竟然隨隨便便就當著外人說什麽童養媳,我、我不要麵子的嗎?你這樣簡直是在毀我的清譽。”


    周明雋像是聽到笑話一樣,指尖輕輕叩響桌麵:“孟雲嫻,你若是真的忘了,不如讓我幫你回憶回憶——你可還記得,有一年你被鄭氏丟在家裏,結果被村裏的孩子推進河裏,爬起來渾身都濕了,連衣裳都不會換,卷著被子發起熱來的那回事嗎。”


    孟雲嫻的腦子裏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畫麵,忽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跳起來就去抓自己的鞋子往腳上套,匆忙的像是要逃走:“我、我不記得了!”


    她穿的很不利索,毫不同意套上,還穿反了,可是她管不了那麽多,直衝衝的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上哪去?”


    孟雲嫻走出幾步,被叫住後,身板挺得筆直:“回府!”


    周明雋幽幽道:“原來,你就這麽想單獨見子騰哥哥啊,看來我真是攪局了,無妨,不如我幫你再邀請一次如何?隻以你的名義,讓你們再單獨見一次。”


    孟雲嫻又氣又急,眼看著她繼續邁步離開這裏——


    “就寫信吧。”調侃中帶著冷意的調調,成功的定住了孟雲嫻的步伐。


    寫、寫信?


    信!?


    周明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寫信便不用當麵來說,免了尷尬和局促,比較好發揮。或者你嫌我寫不的好,不如你自己來,左右你最擅長躲起來寫信給別人,什麽騷話髒話都敢寫。”


    “不過話說回來,真正見麵時,信裏有多奔放,麵上就多拘束,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寫的。”


    孟雲嫻此刻猶如被一把大錘子兜頭砸下來,暈暈乎乎間,周明雋的話也被砸的支離破碎,隻剩下幾個關鍵字在耳旁回蕩——


    寫信……髒話……騷話……奔放……拘束……


    她覺得周身都開始發熱,尤其是背後,像是針紮似的又熱又癢,頭都不敢回。


    “周、周哥哥在說什麽呀,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她背對著周明雋,笑容很僵。


    周明雋“哦”了一聲:“看來你的確有寫完就忘的習慣,我記得還有首詩,什麽‘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難,回身就抱郎’……”


    “啊啊啊啊啊——”孟雲嫻忽然大叫起來打斷周明雋的汙言穢語,捂著耳朵轉過身。


    她滿臉通紅,神色驚惶無措,說話結結巴巴:“你你你你、你閉嘴!”


    周明雋從容淡定的換了個坐姿:“我是念錯了哪個字?”


    “你還說!”她凶神惡煞的吼他,可是效果甚微。


    聽到聲音的綠琪趕了回來,慌張的看著屋內的兩人:“小姐,您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孟雲嫻根本不敢看周明雋,大喊一聲:“回府!”然後拔腿就跑。


    綠琪看看羞憤遠去的孟雲嫻,又回頭看一眼笑出聲來的周明雋,完全鬧不明白現在是怎麽回事:“五殿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今日那個武子騰,真的隻是和小姐偶遇,您千萬不要誤會什麽。小姐這幾年的脾氣是漸長,可她的性子還是那樣,她隻是想知道鴻臚寺的事情而已,您千萬不要和她在這件事情上鬧什麽不愉快啊!”


    周明雋因為將憋在心裏的那口氣給宣泄出來了,心情十分不錯,“綠琪,代我給你家小姐傳個口信。”


    ……


    孟雲嫻幾乎是逃命一樣的離開了那酒樓回到侯府,誰都沒打招呼就直衝自己的房間,倒水喝的時候,一杯水撒了半杯,剩下的半杯喝進嘴裏還嗆到了。


    怎麽回事?


    怎麽會這樣!?


    周哥哥不是沒有看信嗎!?


    他怎麽會知道她寫給他的那封情信裏麵的豔詩?


    “長姐?”阿茵知道孟雲嫻回來,背著手踢踢踏踏的走過來想與她說說話,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孟雲嫻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轉來轉去,臉頰通紅,看的阿茵嚇了一跳。


    “長姐,你怎麽了?”阿茵走進屋裏來,想到孟雲嫻應該是去見了霍家兄弟,遂心頭一沉:“是不是霍家兩兄弟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你傷心了呀!?長姐,你千萬別傷心,更不要覺得此事會影響侯府和五殿下,換了是我,我也會識人不清的!”


    孟雲嫻的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她一把握住阿茵的手:“阿茵,你、你可有什麽青梅竹馬嗎?”‘“啊!?”孟雲嫻的話題跳的方向不明,孟雲茵準備好的安慰頃刻間消失,有些不解的看著她:“長姐,怎麽忽然這個?這與霍家兄弟有什麽關係嗎?”


    孟雲嫻輕咳一聲,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鎮定:“不是……我此刻並未因為霍家兄弟擔心什麽,就是……就是與五殿下婚事在即,所以難免會胡思亂想!”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理由,笑著點頭:“對,胡思亂想。”


    阿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嗯!”孟雲嫻鄭重的點頭,“就是因為這個!”


    “可是長姐為什麽要胡思亂想呀?你既然要與五殿下成親了,自然是大喜一樁,雖然五殿下如今遇到了點麻煩,但是反過來看,皇上也並未因此絕了對五殿下的寵愛,這成親之後,你們相互扶持一起走下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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