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放下茶杯:“看著的確比之前有精神,身子好了也不可疏忽大意,若是再病一次,恐怕就要耽誤許多事了。”


    孟雲嫻迎著她的目光,含著笑意沒有閃躲:“多謝嫡母提醒,女兒一定好好注意身子。”


    因為孟雲嫻的到來,話題忽然轉了風向。


    幾個嫂嫂先是提到了孟雲嫻體考的事情,又提到了這些年來的入學考試,最近一次被人熱議的還屬昇陽縣主和昇平縣主鬥舞那一回,談著談著,忽然就說到了孟雲嫻的年紀。


    她過了今年就滿十四了,進流輝苑讀書,隻怕還未結業就要先定親事,還有許多為人新婦需要學的教的,會不會教不過來?


    正在一邊跟張嬤嬤學煮茶的孟雲嫻心裏“咯噔”一下,有點意外。


    也正是因為國公府與侯府走得近,幾個做嫂嫂的是真心關心田氏,所以說起話來是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沒有那麽多的顧忌,況且這種話題,女人談起來總是不知疲憊的。


    大嫂嫂彭氏還是一碗水端平的:“我看阿茵和阿嫻也就差了兩歲,放在一起打算也不過分。”


    孟雲嫻看到阿茵出現了同樣的“咯噔臉”。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望向在一邊玩老虎帽的阿遠。


    阿遠沒有因為母親和舅母們的話產生任何反應,倒是被兩個姐姐的凝視給激出了“咯噔臉”。


    阿遠如今才十歲,男子定親,除非是有極大地權勢因素盤桓其中,需要早早定下以安人心,否則在大禹之內,十八九歲成親的比比皆是,不比女子那麽早操心。這樣的場合和討論自然是波及不到他。


    孟雲嫻柔柔的笑著:“阿遠剛才說什麽,想要出去踢毽子?”


    孟雲茵皺起小眉頭,“哎,我都說了不想跟你踢,你踢的一點都不好,現在又要賴二姐姐,算了算了,真拿你沒辦法。”


    孟雲嫻:“阿遠實在想踢也沒關係,我與你一組便是。”


    阿茵不幹了:“二姐姐你和他一起欺負我。”


    孟雲嫻:“我方才好像聽雲芝也想踢毽子來著,你與雲芝一起,不算欺負你了。”


    “你與我一起才不算欺負我!”


    阿遠還沒回過味來他什麽時候說的想踢毽子,就先條件反射的回應:“二姐姐與你一組,那就是欺負我,為什麽要欺負我呀!”


    三個孩子嘰嘰喳喳,在座的幾位夫人都笑了起來,田氏是什麽人,怎麽會看不出兩個女兒有心避諱這件事情?她也沒再說什麽,隻讓張嬤嬤帶著出去,布置布置讓他們玩個痛快,又多加一句囑咐,若是出汗起風,一定要換小衣避免著涼。


    張嬤嬤領著孩子們出去,孟雲嫻跟在後頭,轉身之前多看了田氏一眼,衝她甜甜一笑,這個笑晃了田氏的眼睛,她重新捧起的茶杯都忘了掀蓋子。


    一聽說小表妹要組局踢毽子,田允然花蝴蝶似的飛了過來要和孟雲嫻一組,阿茵和阿遠也拉著她不肯放,一時之間孟雲嫻仿佛成了製勝關鍵似的,儼然香餑餑一枚。


    田允修雖然讀書讀得好,也並非書呆子,弟弟妹妹們有心思玩一局,他也願意奉陪一局。


    聞聲而來的孟雲芝拉著楚綾,搶占先機的與田允修組成了一隊。田允修見來的是楚綾,問了一句她剛才的傷勢,楚綾紅著臉急忙爭辯表示自己根本沒事,可以踢,田允修這才沒有多慮。


    孟雲嫻和田允然對視一眼,彼此傳達了一個“我懂”的眼神。也因為這個眼神,田允然忽然有點小激動,他感覺和小表妹之間越來越契合了呢!


    可是這樣一來,孟雲嫻這邊有四個人,田允修那邊是三個人,按照規矩,小型的毽球局就是三人組,所以他們多了一個人。


    少頃,孟竹遠十分不滿的踢踏著步子走出去:“說我要踢的是你們,說我不踢的還是你們,太欺負人了!”


    孟竹遠剛剛站定,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三表兄田允冀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過來了,可是他好像沒有要湊熱鬧的樣子,雙手環胸盯著場內的六個人,十足的少年老成。


    孟竹遠悲情的喊他,似乎是想喚起一些同病相憐的共鳴:“表兄,他們很過分是不是!”


    田允冀用一種“我們不一樣”的眼神看了孟竹遠一眼,涼薄道:“你踢得不好,自然是不該上的。”


    孟竹遠身形一晃,險些沒有撐住。


    定好了隊伍,下人們也準備好了踢毽子的束裝,換完衣裳出來的時候,田允然神神秘秘湊過來:“還好那個臭小子不上,他可是明心堂蹴鞠隊伍裏的金豆子,我和大哥加起來才勉強和他打平手。”


    那小子,說的就是田允冀了。


    孟雲嫻看了一眼站在場外老神在在的小表弟。他隻比阿遠大兩歲,比她小約兩歲,言行舉止格外老成。


    田允冀也注意到了孟雲嫻的眼神,忽的,他唇角一彎,譏笑般的表情仿佛是在說:“雕蟲小技焉敢獻醜。”


    孟雲嫻別開目光,完全沒有被小表弟散發出來的不友好影響,看著雲芝和楚綾手牽手走過來,換了束裝的楚綾身形苗條,人也更加害羞不自在,也不曉得能不能放開了專心踢。


    孟雲嫻笑了一下,一左一右把表格和妹妹拉攏:“這一局想贏嗎?”


    這不是廢話嗎!


    孟雲嫻:“須知凡事要有策略,踢毽球亦然。我這裏恰好有一個……”說到後麵,孟雲嫻破天荒的露出了壞笑。


    田允冀站在場外,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蹴鞠也好,毽球也罷,重在強身健體,各拚技藝,他不喜歡有人為了謀得勝利不擇手段想做小手段。


    雙方站定,田允修這邊是田允修站後衛,雲芝在前鋒,楚綾在中間隨機而動,孟雲嫻這一頭,田允然是後衛,阿茵是前鋒,孟雲嫻為機動。


    田允修早就聽說過孟雲嫻的球技,此刻也來了興致。


    第一個開球的是田允修,男子的勁道不比女子,所以這一腳是田允然接下,他直接轉給了孟雲嫻。


    孟雲嫻一個翻踢,直衝田允修。


    這一腳又快又準,原本看戲心態的田允冀忽然眯起了眼睛,變成了審視。


    “大公子小心!”楚綾驚呼一聲,整個身子就要往田允修身上撲。


    “楚姑娘!”楚綾因為著急身子一歪,眼看著就要摔倒,田允修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推了回去即刻撤回手,楚綾兩番動蕩,站定時尚且還有些茫然,可是球已落地,輸贏分明。


    楚綾很快反應過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孟雲嫻:“二小姐,之前旁人都說你踢毽子喜好照著人的腦袋踢,我還不會願意,你怎可傷到大公子。”


    田允然樂了,他點著腳:“楚綾,你也太小看我大哥了,若不是你咋咋呼呼,他剛才早就接下了。”


    楚綾一陣臉熱,望向田允修。


    田允修輕咳一聲,剛才他的確是有把握的,沒想到楚綾被嚇得失了章法,把他這邊也給搗亂了。


    可是他到底不能拂了姑娘家的麵子,正色道:“你不必緊張,我踢得還不算太差。”


    楚綾咬唇,冷冷的瞪了孟雲嫻一眼。


    第二局是孟雲嫻組發球,發球的是田允然,他一個飛踢,目標直衝楚綾。


    楚綾會踢球,這一招也能踢回,但是她沒準備直接接下,而是用緩衝力接下,期待的望向田允修,將球拋給了他。


    “楚綾楚綾給我!”雲芝忍不住大聲喊出來,可是球已經給了田允修,田允修看出來雲芝那裏是對方的防守空缺,所以毫不猶豫把球給了雲芝。


    楚綾的臉色一沉。


    雲芝拿到球正要反擊,可是因為她剛才那幾聲喊,對方早已經填補了自己的空缺,她一球過去,田允然一記殺球直奔楚綾。


    “楚綾接啊!”


    雲芝喊醒了心不在焉的楚綾,可惜又晚了。


    “你在想什麽啊!”雲芝也是急性子,跺腳抱怨。


    楚綾緩過神來,因為剛才田允修把她傳給他的球給了雲芝而泛起酸意,更不想兩次都是因為自己輸了,頭一回駁了雲芝:“你方才不該喊得,你一喊,他們自然發現有防守空缺。”


    “分明是你先心不在焉,你一早傳給我不是什麽事都沒有了!你到底想不想踢啊!”


    楚綾:“自然、自然是因為大公子踢得更好。”


    “可是我的位置更好啊!”


    田允修一個頭兩個大,田允冀因為怕吵直接轉身離開。


    反觀田允然三個湊在一起,憋笑憋得很辛苦。


    阿茵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先生常說製勝之道,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怎麽覺得人和該放在前麵呢。”


    孟雲嫻點點她的小鼻子:“先生沒有跟你說過因時製宜?世上沒有死道理,是今日的‘人和’占了上風而已。”


    阿茵小嘴兒微張,看著二姐姐的眼神裏滿是崇敬,若有所思的點頭。


    田允然看對麵是笑話,可看孟雲嫻就不是看笑話了。


    他的舌尖舔著內側臉頰,心道:有點意思。


    最終,紛爭不斷的幾局踢下來,連阿茵都忍不住讚大表哥一句“好修養”,不過經此一役,大表哥可能幾個月都不想跟女子踢毽球了吧。


    送別舅舅幾家時,孟雲嫻作為姐姐牽著弟妹前去送行。


    田允然跳到孟雲嫻身邊,激動不已:“表哥我整個年節應酬不少,要吃許多酒,恐怕不能帶你去玩了,你好生照顧自己,稍後我還有個大事要找你商量的。”


    孟雲嫻不明所以,笑著送走二表哥,一轉頭,撞上了小表弟的眼神。


    田允冀走了過來,對孟雲嫻道:“你踢的還不錯,但學裏踢得比你更好的多不勝數,且等賽場見真章。”


    孟雲嫻不明所以,一旁的阿遠和阿茵瞪大眼睛,激動地握住孟雲嫻的手:“二姐姐,冀表哥(弟)他可能要挑戰你!”


    孟雲嫻笑而不答。


    她悶頭補功課多日,今日放鬆放鬆無傷大雅,但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可不是專用來耍玩的。


    不遠處,楚綾看著門口的一幕,死死地拽緊拳頭。


    孟雲嫻,你不會得意很久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周哥哥正在苦思冥想追其策略…


    雲嫻將迎來一件人生大事……


    下章見~~~~


    第63章 護母


    侯府每到年節的確很忙,以榮安侯如今在朝堂上的聲威和受寵程度來看,姑且還有高升的餘地,所以一到這個時候,走禮賀年的每日都是一波一波的來,阿茵最喜歡的是這個時候,最惱火的也是這個時候。


    孟雲嫻一邊和她玩翻花股,一邊好奇道:“這不是最熱鬧最開心的時候麽?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喜歡我能明白,可是惱從何來啊?”


    自從孟雲嫻康複之後,阿茵就發現二姐姐開朗了許多,對她和遠弟格外關心,往主院跑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即便母親像是在使什麽小性子有點冷淡,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熱情。


    從小到大,府裏雖然有雲芝姐姐和楚綾姐姐,但是雲芝姐姐的脾氣陰晴不定,又有二嬸謹慎小心的管著,算不得親近。楚姐姐就更不用提了,總之阿茵不會和她們說什麽心事。和母親自然親昵,可是跟姐姐親昵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最起碼很多話隻能跟親近的姐妹說,不能與父母說。所以現在,孟雲嫻像是完美的填補了這個位置,讓阿茵很樂意親近。


    “我母親是個好人,祖父府上也都是叫人喜歡的長輩,可是討人喜歡的長輩總有一些叫人不喜歡的親戚,每到這個時候我寧願躲在屋子裏哪裏都不去,也不願意出去惹頭疼。”阿茵的表情謹慎起來,“二姐姐你千萬別處去,跟我一起待在這裏,母親不會責怪的。”


    綠琪給兩人奉上熱茶,兩人便散了花股線繩喝茶。


    孟雲嫻捧著茶杯,慢慢刮茶沫子:“往年我不清楚,不過今年怕是要委屈你,不想出去也要出去了。”


    阿茵小臉一皺:“為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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