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講了一遍,陳徑舟就全部記住了。


    “隻要會這十個數字,算數竟然這麽簡單。”他學著林芊芊也撩起衣袍下擺以免弄髒衣服,蹲在林芊芊對麵,再次看了一遍那寫在地上的十個數字。


    他抓起林芊芊扔在地上的小木棍,跟在下麵也寫了一排。


    他的字跡更加勁瘦,立體,深深刻畫進土壤裏,掀起層層褐色泥土。


    他驚喜地抬起頭對林芊芊說,“沒想到在這裏也能學到東西,你簡直是我的小老師。”


    林芊芊不好意思地笑,“算不上吧,要說,你也是我的老師,時刻學習,不忘學習,從任何人身上都可以學到他身上的優點拿來為自己所用,才是聰明又厲害的人。”


    “對了,”陳徑舟拍幹淨手上的灰塵,把手往身上抹了抹,解下後背的包袱,從裏麵取出兩個用紙包住的包子道,


    “這是我娘蒸的包子,她叫我拿來說一定要讓你嚐嚐。”


    林芊芊伸出雙手接過來,打開三層紙,看見圓呼的包子笑著說,“替我謝謝你娘。”


    陳徑舟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嶄新的布鞋,道,“也謝謝你的鞋。”


    林芊芊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彎下腰仔細端詳了一會他腳上的鞋,“看起來很適合你啊,清音的手就是巧。”


    這鞋,清音做了兩次。第一次他不好意思地收下,結果不見他穿始終穿那雙草鞋,一問得知是送給她娘穿了。


    清音隻好又做了第二雙。


    陳徑舟注視著吃包子的林芊芊,見她嘴巴一張一合,吃東西吃得香又賞心悅目,“我娘說想感謝你,請你去我們家做客,她想做飯給你吃。”


    這個月十號,她發了工錢給他。雖說隻有十一天的工錢,但是拿著這些錢回去,他從未如此的充實和高興。


    而他的娘也拿著這些錢給家裏買了米麵,買了油鹽醬醋,給他扯了布做衣裳,說他比她賺得多。


    “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走走,”林芊芊一聽來了興趣,她被圈在這方天地很難受,連上街的自由都沒有,早就想出去透一口氣。


    “但是……這裏是不讓出門的。”


    “隻有一些頭牌被客人要求了要過夜,才會用轎子抬出去。”


    林芊芊捧著包子向院牆方向走了幾步,抬首望去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高出圍牆的樹木,屋舍。


    她認真聽著院牆外麵的聲音。


    仔細聽了一陣,她轉過來說,“有人在賣糖葫蘆,我想吃糖葫蘆。”


    陳徑舟道,“你等著,我出去給你買。”


    “算了算了,”林芊芊拉住了向外走了兩步的他,“估計等你出去,賣糖葫蘆的人早就走了。”


    “下次吧,下次有機會你再買給我吃。”


    陳徑舟點頭,他看了一眼她放開的手:“下次我在街上遇到的話,買給你吃。”


    林芊芊笑著點頭,“嗯嗯。”


    “你很想出去啊?那我讓你出去怎麽樣?”霎時間,孤竹洋洋灑灑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林芊芊陳徑舟齊齊回頭,見到孤竹帶著隨從吉安過來了。


    “那我會非常感謝你。”林芊芊說。


    孤竹笑起來,“好,行。我準許你出門,不過,我必須跟著你,以免你逃跑。”


    最後兩個字,他特意咬重了音節。


    “行,這是你說的。你愛跟就跟吧,我不介意多兩個跟屁蟲。”林芊芊揚起脖子說。


    吉安指著她怒斥,“好啊,你竟然說我們是跟屁蟲!”


    孤竹壓下了他舉起的手,“哎——無傷大雅,一點小玩笑而已。”


    “可是誰會這麽拐彎抹角地罵您。”吉安瞪了林芊芊一眼,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而他的主子被人指著鼻子罵,也不吭聲,更是令他覺得窩火。


    孤竹謙遜道,“君子有容人之心,何況林姑娘也沒有惡意。她能同我開玩笑,說明拿我當朋友,隻有一些不熟的人,才會保持一板一眼的禮節。”


    有機會靠近,還能刷好感,他自然不會放過讓她卸下層層戒備的時機。


    林芊芊對陳徑舟說,“不用管他,我們去我們的,我想今天就出門。對了,今天能去你們家嗎?我特別想散散心。”


    陳徑舟收回觀察孤竹的目光,此人長相陰柔,身上一股脂粉味,他不喜歡。那是這個院裏青樓女人經常往身上搽的粉,統共就那麽一種味道,經過那些女子時,總會聞到這股膩歪的味道。


    而林芊芊她不喜歡搽粉,她清清爽爽,猶如草木鮮花幹淨自然。


    她身上有一種梨花的清甜氣質,甘冽澄澈,飲一口會讓人立刻神清氣爽,如沐新泉,滌盡塵埃,和她待在一起總是那麽舒心自在。


    陳徑舟對林芊芊道:“行,不過,這會我娘在家裏幹活,可能來不及買菜做飯,要不改天吧,讓她好好準備一番。”他想著要用什麽的飯菜好好招待她。


    “沒關係啊!我們可以就去菜市口買一些蔬菜回去。第一次登門,總得帶一些禮物上門吧。”林芊芊快活地雙手合十,“我正好也想逛一逛。”


    “如果你娘不方便做飯,我可以幫忙做的,我也想親手給自己做頓吃的。借一下你家的鍋碗瓢盆,怎麽樣?”


    女孩笑容如春花爛漫,提議到如此實在讓人無法拒絕。陳徑舟點頭,他娘一直想見芊芊,一定也會高興吧。


    來到了菜市口,林芊芊從商販那裏抓了一公一母兩隻雞,綁了腳之後交給陳徑舟拎著,又買了十枚雞蛋,陳徑舟不好意思地提起雞蛋問是不是太多了,林芊芊揚起下巴一指後麵,“算一算,今天多少人啊,恐怕都不夠吃的。”


    陳徑舟點頭,也是,加上他娘,要五個人呢。


    他們家平時吃慣了野菜疙瘩。而芊芊,尤其身後這位公子他們肯定是吃慣大魚大肉的,得買雞鴨魚肉才能招待好他們。


    林芊芊拿出錢袋要去付錢,孤舟讓吉安搶先掏銀子,吉安付了錢。林芊芊說了一句謝謝啦,轉身去旁邊賣豬肉的大叔那裏看前腿肉和五花肉。


    冬天了,這個季節沒什麽蔬菜可賣的。蘿卜胡蘿卜白菜哪哪都是一堆蘿卜白菜,她買了蘿卜,又買了塊豆腐。她見到什麽買什麽。買買買就是讓人心情愉快,孤竹為了討美人歡心,也樂得付錢。


    何況這些錢,在他眼裏還不算錢。這些食物加起來一兩銀子都不到,他平時給伺候他那些姑娘隨手就是十幾兩,二三十兩,她們恨不得跪下來給他把腳舔幹淨。


    就是傻子,此時也看出來兩分不對味來。吉安身後背著半袋麵粉,胸前掛著米袋,把他的後背都壓垮了,他喘著氣湊到孤竹身邊小聲說,“公子,你想要一個女人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實在不行,我晚上把她弄暈送到你房裏來,何必大費周章?”


    “不可。”孤竹用眼神製止,嚴厲警告。


    “她會不要命的,玩過一次就死了,太不值了。”


    有個性,靈魂如此生動的美人實在少見。如果此生隻能睡一次,那太可惜了。


    他心裏預測到與這樣女人的交歡,絕對是絕無僅有的美妙滋味。他得讓她聽話做他的女人,直到他膩味為止。


    這樣特別,能賺錢,少見的美人,讓他甚至動了娶的念頭。


    娶她,絕對是賺的,可能還會翻倍翻倍地賺。


    他的商業嗅覺告訴他,她身上有一座寶庫,能變出一座金山。


    她比很多女人能賺錢,還會經營管理,又生得如此美貌,實在符合他對家中嬌妻的幻想。


    他爹就希望他找一個聰明美貌又能幫他料理生意的兒媳婦,把整個家族事業擴大。


    孤竹悄悄對吉安說,“你要尊敬她,萬一將來有一天她成了我的夫人呢?”


    吉安立刻收起了之前的不滿,趕緊正色道,“我……我知道了,主子。”


    他看著前方林芊芊和陳徑舟並排行走的身影,抬手擦了擦頭頂的汗,天,主子竟然想要娶這個女人。


    吉安突然來到和陳徑舟說話的林芊芊身邊,點頭哈腰地伸出手,“林姑娘,您這手裏的豬肉由我拎著吧,別累到您那嬌貴的小手。”


    林芊芊感覺到莫名其妙,她道,“你也怪辛苦的,背著這麽多米麵還不夠重啊。這豬肉由我拎著就是,你可千萬別把糧食都給灑了。”


    “是是是。”吉安趕緊道,“你放心,一定不會的。”


    林芊芊走了,繼續邊走邊和陳徑舟聊天。


    吉安突然覺得這新夫人會心疼下人,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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