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行駛了一段時間,到江水中心,突然停下來。


    一艘掛滿燈籠的豪華船隻與他們擦身而過,那上麵站了幾個黑衣侍衛。一個衣著不菲的書生,拎著長袍上來了。


    他推了一把身邊捆著手腳的丫頭,一個丫頭被推倒在地。


    “這兩個丫頭,賣了。你們誰有錢就買了回去做媳婦。”


    “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有個老漢問完,搖搖頭,“太貴了。”


    那書生當即板起了臉,指著他叫罵,“十兩銀子還貴?這可是上等貨色,公子身邊的金貴丫頭,瞧瞧這樣貌,這身段。你沒錢,就不要娶老婆!”


    “那漂亮有啥用?瞧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幹活嗎?我們要娶的是能幹活能生娃的。這身板能生幾個娃?怕的是一個沒生出來,血崩人沒了,我還得賠棺材本進去。”


    “就是就是,太貴了。”


    見其他人也說貴,那書生一降再降。他押著丫頭走過一個個男人身邊,向他們兜售,誇她如何聰明能幹,如何貌美如花,會下棋,還識字。


    林芊芊轉過了臉,她背對人群而坐。


    她不忍心看到這些,她發現她幫不了。一是她身上沒有那麽多現錢,二是如果買了,之後呢?她自己活著都是問題,怎麽養活她們?


    這樣的女子恐怕有很多很多,救不了,救不完。


    林芊芊忽然轉過來,看向沈堅,她很感興趣他是什麽樣態度。


    見到他一副死人臉,在閉目養神,一切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


    她沒有意外,隻是好奇他到底多冷漠,“你難道不準備出手嗎?救了一個,你也有了老婆。”


    “多管閑事。”


    沈堅忽然睜開了幽深的眸子。


    他厭煩地瞪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林芊芊氣得咬唇,她小聲地罵,“冷漠,自私,冷血……”


    等罵完,她又想到她不出手相救,不是同樣的冷漠,自私,冷血嗎?她在綁架他。


    她隻是希望別人能救她們,有能力的人去救她。但是,她也不能去強迫別人。


    “對不起,”她忽然道。


    沈堅疑惑地看過來。


    林芊芊抿了抿幹裂的唇,“我不應該用道德綁架你。”


    “我沒能力去救,希望你去救,你救不救也是你自己的權利。”


    沈堅因為她突然的道歉而感覺到莫名其妙,又因為她認錯反省的一段話而感覺到新奇。


    認錯的真快。


    懂得反省,不是個沒有腦子的。


    很少有人有一顆推己度人的心。


    那書生押著人兜售期間,來到沈堅麵前,一眼瞄到他身邊的林芊芊,立即喜上眉梢。


    他熱情地對林芊芊道,“這位小娘子,身姿優美,眼睛生得也漂亮。我正愁從哪裏找一個姑娘給我們家公子瀉火呢。”


    “這位姑娘,多少錢賣啊?”他轉頭看向沈堅,殷切地詢問。


    林芊芊氣笑了,她擼起袖子劈頭蓋臉的罵,“賣什麽賣!滾!”


    “你回家問你媽賣不賣吧!”


    “還是個潑辣的。”書生被噴得後退兩步,訕訕地笑起來。他低下頭,抬手擦擦濺到臉上的唾沫星子。


    “不賣嗎?那我給你一錠銀子,你現在去船上陪我們家公子一回,他沒女人瀉火正在發脾氣。”


    書生討好似地將一錠金光閃閃的銀元寶塞往林芊芊手裏,船上的乘客們見到銀子眼睛都亮了。


    “還是女人賺錢容易。”


    有人小聲說。


    “就是,男人辛辛苦苦做苦力,哪有女人陪男人睡覺賺的多啊。”


    林芊芊抬手打落他塞過來的錢,銀子“咣當”一聲掉到甲板上,引起一片可惜聲。


    她掃了一眼他身邊的丫頭,“這些丫頭不是女人嗎?還不夠他禍害的嗎?”


    書生道,“這些丫頭,公子早就玩膩了。”


    隨即,他擺出高傲的姿態,嫌棄地對林芊芊說,“能陪我們家公子是你的榮幸。”


    “你在哪裏能賺到這麽多銀子,你就是去賣,也不一定賣到這個價格。要不是這河上沒有青樓妓院,我才不會找上你這村婦呢!”


    有一個乘船的人說,“不過就陪睡一回,這麽多銀子值了。夠百姓家裏吃三個月了。”


    “滾!”


    林芊芊抱著胸脯吼完,一屁股坐下來。


    那書生笑嘻嘻地靠過來,“我勸你別不知好歹,你去打聽打聽我們公子是誰。你在傲什麽?你多高貴啊,還敢拒絕?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誰?”


    “我奉勸你,現在上船去陪我們公子,否則,我就要動手了。”


    林芊芊一下子來了氣,“真好笑。”


    “一頭公豬發了情,就去跳江好了。沒有女人,不是還有男人嗎?你為什麽不去伺候你家公子?”


    “你……”書生氣得臉紅脖子粗。


    他指著林芊芊,生氣地命令身後的侍衛,“把她給我綁了,送給公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還能叫一個女人翻出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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