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轉過頭,雙手扒著船,看向悠悠流逝的碧色江水。


    冷風吹過來,她發白的臉邊飛起一縷縷發絲,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


    人活著,真的好難啊。底層的百姓要活下去,要這麽難,她同情剛才那位女子的遭遇,真心地為她祈禱。此刻她突然希望有佛祖觀世音這些存在,讓她來世轉生到一個和平美麗的現代社會。


    與她相比起來,她在侯府的經曆隻是精神上的痛苦。而在宅院外麵的底層女子她們活在水深火熱裏,要麵臨吃不飽飯,沒權沒勢被人欺淩到死,這不僅是生存的痛苦壓力,還有精神上的百倍折磨,生存恐怕已經壓垮了她們。


    侯府那座奢華的大宅院,不就是現代普通人向往的大別墅,一群傭人伺候的富太太生活嗎?


    原文裏評論區的讀者們,總說深宅大院吃人,同情女主受封建禮教束縛,要忍受三妻四妾。可是你在古代身為平民,給你一座這樣的大宅子,舒舒服服的住在裏麵有人伺候吃喝,你還能說它吃人嗎?


    自由,是要有代價的。


    林芊芊腦海裏突然浮現到這句話。


    在兩天的所見所聞,讓她不自覺地和現代社會的一切進行對比。她多麽迫切地想要回到現代。那個才是人人有飯吃,有房住,餓了點外賣,不想幹家務可以叫家政,且不用人人自危的“錦衣玉食”的生活。


    沈堅抱著刀,端坐在林芊芊旁邊,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有他這位瘟神在,不少男人放肆的目光收斂了起來。


    這艘大船上男人多,除了林芊芊還有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嬤嬤。仍然有部分男人在交談中時不時偷偷瞟過來一眼,看沈堅身邊那位相貌標致的小娘子。


    臉上雖然灰撲撲的,有點髒,可是一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就知道是個美人。


    她那玲瓏的身段,坐在那裏的憂鬱氣質像畫中的人。


    這年頭,年輕漂亮的女子是不會輕易出門的。所以突然出現這樣一個標誌人,不少男人火熱的目光就控製不住了。


    從她臉蛋,看她露出的一小截纖細的皓腕,看她一根根保養得如蔥根的白嫩細手指。


    盯著那並攏的雙腿中間死命地看三角區,有人暗地裏舔了舔舌頭。


    盯著她隨意放置在地上的一雙沾了灰土的繡鞋看。


    “你看,那才是女人啊,水靈靈的,那手生的真漂亮,和蘭花一樣。”


    突然有人不斷咽著口水說。


    “那位小娘子,就是披麻袋也好看啊。”


    林芊芊聽到聲音,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有些討厭地縮起手臂藏進袖筒裏。


    又有人說,“我看她那雙腳才是生得美。這腳絕對不是我們村裏女人的那雙大腳,這種秀氣的小腳一看就是一個美人。”


    那人看著林芊芊的眼睛冒綠光,說話的時候激動地脖子都直了。


    林芊芊生氣地閉上眼睛,背著那群男人翻了一個大白眼。


    “瞧瞧,這小娘子還生氣了,哈哈哈,生氣的模樣也很俏啊。”


    有兩個人嘻嘻哈哈地笑。


    “生氣的樣子好可愛。”


    林芊芊再次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又有人笑起來,“是個有性格的小娘子,哎。”


    “沒想到今天坐船出門,還能見到這麽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真是好幸福。”


    林芊芊伸手順了順耳邊淩亂的一縷發絲,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總不能人家盯著自己的腳看,也把腳藏起來,那她怎麽走路?人家盯著自己的臉看,把臉也藏起來,那不就是和那個中東還是什麽地方渾身套著黑袍的女人一模一樣嗎?


    她要是一步步把自己縮起來,那和這裏被壓抑的女子有什麽區別?


    林芊芊突然轉過臉來,隨口問,“大哥,你成親了沒有?”


    船上的十幾位男子像是被拍打的波浪一樣,身體齊齊往後一倒,臉上不約而同露出震驚之色。


    旁邊的沈堅也轉過了臉,看向大大方方端坐的林芊芊,她真是一點都不怕啊。


    其他小娘子要是被這麽多男人圍觀,議論。早就羞臊地低下頭,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而這個小娘子竟然會大膽地過來主動搭話,船上的男子不禁開始交頭接耳。


    “你看她,一點羞臊都沒有,還和男人說話呢。”一個膽小的男人害怕地看了看沈堅,對旁邊的同伴小聲說。


    同伴怯懦地點點頭,“真不害臊!還出門呢。”


    林芊芊笑他,揚起來的聲音利爽毫不怯,“我不僅和男人說話,還和男人一樣喘氣呢。怎麽?就許你們當麵議論我,我還不能說一句了?”


    “反正這旅途也坐著無聊,大家與其相互猜測,不如聊聊天,解解悶。可別因為我膽子大敢說話,就給我戴上什麽亂七八糟的帽子。我和你們這些男人一樣,有表達的權利,也有說話的自由。而且,人長一張嘴,不就是說話的嗎?”


    “姑娘,是個爽快人,女中豪傑!”


    有個身穿長袍的中年男子從人群裏站起來,對林芊芊拱手,“在下佩服。”


    他自顧自地說,“姑娘,在下叫王生。今年三十了,還未娶親,不知姑娘嫁人了沒有?要是沒有嫁人,你覺得我怎麽樣?”


    林芊芊當即捂嘴笑起來,身體隨著笑聲顫抖,他說話時太自信了,“大哥,你真好笑,一上來就問我嫁沒嫁人,還想娶我?”


    林芊芊說完,又捂住肚子笑了好一陣,她想到了現代網絡上一些流行的梗。


    這一笑,令船上其他男人看直了眼睛,紛紛驚歎。


    “這美人笑起來真好看可!”


    “笑起來好好聽,像鈴鐺一樣。”


    王生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在下,在下,也是情不自禁。實在是家中老母為我的親事操碎了心,所以,姑娘,剛才說的話可能有些唐突,還請你不要見怪。”


    林芊芊撇撇嘴,故意問,“大哥,你覺得我像是沒有男人的樣子嗎?”


    她道,“我啊,已經有了男人了。”


    王生當即鬧紅了臉,連聲說了幾句抱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船上發出一陣哄笑,像是在嘲笑他。


    “這麽漂亮的女人,怎麽會輪到我們!”


    忽然,有個幹瘦的老伯站起來指著王生對林芊芊說,“他三十不成親算什麽,我五十六了,這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更別說娶妻了。”


    “那些達官貴人三妻四妾,有人他成了十幾次親,娶了十幾個老婆。我們這些人哪裏娶得起老婆,我們家到我這一代啊就斷根了!”


    “我沒有老婆,這輩子的夢想就是娶一個老婆,我今年四十了。”


    “我也沒有老婆,我家裏沒有錢,吃飯都成問題,哪裏還敢奢望有老婆?我們村裏六十個男人都打光棍,隻有兩個有老婆。”


    這個話題一下子引起了船上男人的共鳴,大家紛紛轉身詢問對方年齡多大,成親了沒有,感歎自己可憐沒有老婆。


    見沒有人再討論自己,林芊芊為轉移了話題而心情舒暢。但是聽到船上18個男人,隻有一個人有老婆之後,她還是很吃驚。這個男人因為有老婆而招來眾人羨慕的目光。


    林芊芊對麵的船艙角落裏,有人在壓低聲音悄悄說話。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老婆便宜。努力努力,多賺些銀子還是能買到,就是一些個精神有問題,相貌長得醜,還有一些年齡小,沒幾歲。但是有總比沒有的好,沒有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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