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生態區的種子很強大,哪怕洛輕雲已經控製了這株魔鬼藤來送談墨離開,但是離洛輕雲越遠,他的控製力就越弱,相應的種子的控製能力就會越強。如果不是為了和種子抗衡,洛輕雲完全有餘裕調度更多的開普勒生物來抵禦螭吻,從而快速脫身。  談墨看著那片山岩,心中焦急如焚。  快一點!再快一點啊!  但是魔鬼藤的移動速度顯然沒有之前快,甚至有好幾隻鱗鳥差一點就撞到談墨的臉上而魔鬼藤卻沒有反應過來。他明白,這不僅僅是距離,更加是因為洛輕雲在對付螭吻的時候受傷了。  “洛輕雲,你絕不能死。死在這裏不劃算。”談墨咬牙切齒地對著通信器說。  但他已經收不到來自洛輕雲的信號了,隻有“沙沙”的電磁幹擾。  魔鬼藤還在繼續向前,這就說明洛輕雲還沒有掛,但是它的速度越來越慢,甚至也無法束縛住談墨了。  一小群因迪拉興奮地朝著談墨躥了過來,談墨摸向自己的腰側,他以為自己的配槍早就掉了,沒想到洛輕雲給他撿了回來。  在生態區裏任何武器都不會輕易放棄,真不愧是洛輕雲。  談墨“砰砰砰”打空了自己的彈夾。  他例無虛發,那些被擊中的因迪拉跌落了下來,被其他魔鬼藤給吃了。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抵達山岩之下,這株魔鬼藤就像被什麽給扼住了喉嚨,帶著談墨極為緩慢地上升到了一半的高度就一動不動原地掙紮了。  談墨著急得一拳打在了岩石上。  冷靜,談墨,冷靜。你還有戰鬥力,你不是廢物。  這裏就是洛輕雲的能力和種子的控製力的平衡點,在這個距離洛輕雲無法淩駕種子,而種子也無法反超洛輕雲。  事到如今,想要爬上去,隻能靠自己了!  談墨把槍背到了背上,仰麵看著起碼還有幾十米高的岩頂,向著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射出了繩索,然後離開了這株魔鬼藤。  好不容易爬上了落腳地,談墨把繩索回收,試著尋找第二個射出繩索的著力點,但是那個位置還是太遠了,繩索的射程不夠。  也就是說,他必須徒手攀岩起碼七、八米的高度。  冷汗早就浸透了他的後背,腳踝刻骨的疼痛像是滲透進了他每一次心跳裏。  穩住,談墨。  他仔細觀察著山岩,評估著它們每一處凸起和凹陷,它們是否能承重,是鬆散又或者堅固。  而他的腳踝正在顫抖,疼痛讓他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愈發地清醒。  下定了決心,他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他一步一步爬了上去,直到最後一個著力點,他知道那個著力點的沙土有些鬆散,但是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地方了。  “洛輕雲,要是我掉下去了……你他媽能接住我嗎?”  明知道和那家夥之間的通信已經終斷了,談墨還是忍不住要和他說話。  大概是習慣了洛輕雲每一次的神兵天降。  談墨難看地笑了一下,五年了啊。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卻還是會忍不住向往著你。  談墨跨出了那一步,就像踏著風,就像跨過一整個生態區,在他騰空的同時,他朝著目標位置射出了繩索,當他的腳踩上那個著力點的時候,如同他所料,那裏是鬆散的,砂石簌簌滑落,談墨整個人也跟著墜了下去。  而繩索的索鉚在最驚險的一刻刺入了山岩,談墨被猛地拽住了,掛在岩壁上晃蕩了起來。  他沒有慶幸的時間,拽著繩索迅速上行,終於來到了山岩的頂部,他艱難地向上爬。  一條腿跨上岩石,因為腳踝太疼了,他懸在空中,動都動不了,眼淚和著汗水大顆大顆往外冒。  他必須要盡快爬上去,他有一種預感,洛輕雲的時間不多了。  “額——啊——”談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以最狼狽的姿態爬上了岩頂。  烈日當空,熱風拂麵,從這裏可以俯瞰三分之一個生態區。  談墨把槍從背上拿了下來,匍匐而下,用肩膀抵著,打開了瞄準鏡,開始環境取值,並且尋找洛輕雲的位置。  你在哪兒……是這個方向沒錯啊?你現在在哪兒呢?  “洛輕雲,我已抵達山岩。洛輕雲,聽到請回話。”  談墨略微側著臉,汗水從他的額角沿著眼眶流到了鼻子下的凹陷,接著滑落到了嘴角。  透過瞄準鏡,他看到了一整個活躍著的正在向著某個點聚攏的開普勒生物。  而那個點,應該就是洛輕雲的所在地。  談墨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被痛覺支配的神經逐漸朝著瞄準鏡的深處專注起來。  他找到了螭吻,卻沒有看到洛輕雲。  那頭螭吻就像被什麽刺激了一般,全身的鱗片都立了起來,但是卻沒有在震動,而他的鱗翼也繃的就像快抽筋了一樣,頭頂的眼睛睜得很大。  它的身體盤旋著,像是要把什麽東西絞死,但從談墨的觀察來看,它絞住的隻有它自己。  怎麽回事?  到處都看不到洛輕雲的蹤影。  難不成這家夥被螭吻給壓死了?  談墨的指尖繃得很緊,他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得巨響,他到處都找不到洛輕雲的蹤影。  如果洛輕雲已經死了,為什麽這頭螭吻還在原地?  如果洛輕雲死了,那麽種子就奪回了對領域內一切生物的控製權,那麽原本護送談墨的魔鬼藤應該已經來攻擊他了。  所以洛輕雲絕對還沒有死。  那麽,他到底在哪兒?  這時候,螭吻的腹部拱了起來,它整個蜷了起來。  談墨猛然意識到——洛輕雲就在螭吻的肚子裏!  他得幫他,幫他把螭吻的肚子弄開。  但是螭吻的鱗甲太堅硬了,狙擊彈打在它的鱗甲上很有可能被彈開。  最重要的是如果要幫洛輕雲離開,他得讓著一發子彈的爆發力更大,他得用爆破彈。  談墨當機立斷,更換彈夾。  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能擊中螭吻的皮肉,洛輕雲一定能感覺到那是他為他製造的突破點。  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談墨開始在觀察螭吻的行動以及肌肉、鱗片的走向。  他發現每當螭吻用力想要絞碾腹中的洛輕雲時,它的鱗片就會因為用力而立起,這樣就會露出鱗片下的皮肉,但這僅僅隻有瞬間,如果他射失了,讓螭吻產生了防備心,鱗片就會完全覆蓋身體不留一絲縫隙,那麽就徹底失去機會,洛輕雲就隻能靠自己來逃生了。  可是談墨知道,洛輕雲受傷了。在沒有營養劑補充或者吸收開普勒胚胎能量的情況下,洛輕雲要破腹而出的機會渺茫。  那頭螭吻又開始用力了,談墨神情一凜,他在腦海中預判著螭吻身體蜷成的角度,預判著它身體哪些部分的鱗片張開後的角度最適合射擊,然後他鎖定了一片鱗片。  就是你了。  就在它即將張開的瞬間,談墨的扣下了扳機。  那一瞬間,爆破彈的後坐力讓談墨強忍著痛苦保持穩定,子彈遠行而去,談墨一動不動注視著生態區的深處,它是談墨力量的延伸,是他判斷力和決斷力的總和。  子彈嵌入了鱗片之中,明明遠在千米之外,談墨卻仿佛聽到了爆裂的聲響。  血從那個小小的突破點噴濺而出。  那一小片區域的鱗片都被炸飛了!  螭吻咆哮著扭動著身體,尾部四下晃動,像是在鎖定躲在暗處的偷襲者。  談墨一動不動地等待著、評估著,如果這一槍的殺傷力不夠,他隨時準備開第二槍。  他打到這玩意兒把洛輕雲吐出來為止。  而螭吻也找到了談墨的方向,不顧飆血的傷口,朝著他奔襲而來。  那氣勢就像是要把整片山岩都撞下來,和談墨同歸於盡。  談墨沒有恐懼,對他而言自己本來就該死在克萊因之瓶裏了,是洛輕雲救了他。  如果自己失敗了,洛輕雲多半會死在螭吻的腹中,而他也會被螭吻幹掉。  他相信謝闌冰對自己說的話——物質泯滅,精神永存。  大不了在開普勒的高維世界裏和洛輕雲再見,一隊的正、副隊長整整齊齊,也算完滿了。  這頭螭吻正在蓄力,它的尾部向上高高卷起,正好擋住了談墨打開的傷口,隨時準備著當談墨進入它的射程,它就會發射自己的尾鱗!  但是談墨卻一動不動地瞄準著它,他也在等待著當螭吻發動尾鱗攻擊的時候,必然會露出傷口,這時候談墨再來一發高爆彈,就不信炸不開它!  時間隻過去了不到三秒,但在談墨的瞄準鏡裏卻被分割成無數的瞬間。  世界安靜無比,談墨的神經網就像被一股力量收攏了,朝著那個最微小的點洶湧而去。  就在螭吻的尾部向後準備發力的時候,談墨也扣下了扳機,然後他迅速側身臥倒。  有什麽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而來,狠狠釘入了談墨剛才埋伏的位置,驚現到那陣空氣都將談墨的鼻尖擦紅了——那是螭吻的尾鱗!  他抱緊了自己的槍,一咬牙翻到山岩的另一側,他相信自己擊中了螭吻,但誰也無法確定是否造成了足夠的致命性打擊。  就在談墨尋找下一個合適的狙擊點,他聽見了螭吻痛苦的咆哮,空氣在震動,周圍的開普勒生物包括鱗鳥和魔鬼藤紛紛朝著四麵八方撤離。  談墨心中大喜,他抬起頭從兩塊岩石的縫隙間看過去,就見到螭吻完全繃了起來,有一雙手從它爆裂的傷口伸了出來,撐在傷口的邊緣——是洛輕雲就要出來了!  螭吻根本不甘心,它調轉了頭想要在洛輕雲從裏麵出來的瞬間撕咬他,談墨瞅準了機會對著它的眼睛又放了一槍。  這一回真的是快、狠、準!  螭吻完全沒有料到,隨著爆裂的聲響,又一隻眼睛中了槍。  它陷入了癲狂的憤怒,尾巴朝著談墨的方向甩了過來,無數尾鱗像暴雨一樣襲來。  那場麵就像古代城池被攻陷前的箭羽,氣勢驚人,毀天滅地。  “草——”  談墨根本來不及閃避,隻能就地趴下,他握緊了拳頭心弦緊繃——這一回是真的完了。  他會死得像篩子一樣。  但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談墨聽到了一陣嗚咽聲,是那株在山岩下的魔鬼藤忽然直了起來,擋在了談墨的麵前。  那些尾鱗是來自螭吻最後的報複,它們的殺傷力極強,穿透了魔鬼藤的身體,也被改變了角度和速度,打進了山岩裏。  趴在原地的談墨能感覺到這座山岩就像受到了強烈的衝擊,顫動了起來。  那株魔鬼藤向著一側癱倒了下去,墜地的瞬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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