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骨我差不多要燒好了,你要是中午不吃就晚上吃吧。”  “別啊!我現在就回去吃新鮮熱乎的。我就是跟洛輕雲喝了個奶茶,沒吃飯。”  “嗯?你跟洛輕雲喝奶茶?我還以為他不喝奶茶呢。”  談墨撇一下嘴角,“奶茶我喝的,他喝的白開水。”  “哦,洛輕雲還是挺自律的。”  高炙說完這句話正要掛電話,卻被談墨給攔住了。  “等等老高,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我喝奶茶就是不自律了?”  “你的腦瓜子裏麵都裝了些什麽啊?我之前才跟你說洛輕雲是母胎感染,按道理他應該早就到達或者超過開普勒極值了,但是到現在為止都控製得很好。而糖份對於他這種級別的融合者來說更要控製。奶糖裏的糖份很高……”  高炙的話還沒有說完,談墨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內疚。  倒不是因為自己請洛輕雲喝奶茶有點不厚道,反正洛輕雲喝的也是白開水。  談墨又往前開了十幾米,腦海中不經意想到洛輕雲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身上,明明是很淺的目光沒有什麽深意,可現在想來又覺得……那有點渴望的意味。  就好像小時候談墨看到一個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在公園裏玩,正在咳嗽,家長不讓吃冷的東西,可偏偏談墨就在人家小孩的麵前嘬著冰棍。本來他不吃冰棍,那個孩子估計也不會惦記,可偏偏他吃得那麽囂張跋扈,就跟故意炫耀似的,等談墨轉身,那孩子在父母麵前哭鬧著也要吃冰棍。  後來怎麽樣了,談墨不記得了。  談墨的機車繞了一小圈,鬼使神差又回到了那家奶茶店附近,而讓談墨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洛輕雲沒有走,仍然坐在窗邊,逆著光,隻能看到一襲修長的剪影,而談墨喝完的那杯奶茶還放在桌上。  因為吸管的管口被咬癟了,那是談墨一直以來的習慣。  “洛輕雲那家夥……怎麽還在?”  談墨停了車,走進奶茶店,一直走到了洛輕雲的身後。  這家夥的聽覺那麽好,不可能沒發現談墨的腳步聲,可他就是一動不動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談墨忽然有一個想法,洛輕雲該不會要喝他剩下的奶茶吧?  不可能不可能,真要喝他也能自己買一杯去,又不是沒錢。  誰知道洛輕雲捏住了被談墨咬癟的吸管,把它給碾開,指尖在吸管不平整的邊緣上輕輕滑過,然後又把奶茶抬了起來,送向唇邊。  談墨的心都提了起來,手從洛輕雲的臉頰邊伸了出去,一把將杯子給拍回了桌麵上。  不用懷疑,真的是“拍”回去的,談墨的手也正好壓在了洛輕雲的手上。  “談副隊,你幹什麽呢?”洛輕雲好笑地側過臉來。  “這是我該問的吧,洛隊——你在幹什麽呢?這是我喝完的奶茶。”談墨說。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會喝你喝剩的奶茶吧?”洛輕雲眯起了眼睛,仔細觀察著談墨的表情。  “重……重點是在這裏嗎?重點是你不能喝奶茶,更不用說我這杯奶茶裏加了三倍的糖漿。”  談墨把癟了的紙杯從洛輕雲的手裏扣了出來,不留情麵地扔進了垃圾桶。  “我不能喝奶茶?”洛輕雲的表情先是疑惑,接著是讓談墨討厭的笑意,“談副隊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比如我要控製開普勒臨界值所以要控製糖分攝入之類?”  “難道不是嗎?”談墨反問。  高炙可從來不開玩笑。  洛輕雲垂下眼簾輕笑了一聲,手指在談墨的太陽穴上輕輕敲了敲,“談副隊,用你那其實挺聰明但是不愛動的小腦瓜想一想,如果說糖分對我的開普勒臨界值的影響真的那麽大,我是不是所有澱粉類食物,包括米飯麵條等等都不能吃?”  “哈?”談墨轉念一想確實是啊,而且大腦運轉還需要葡萄糖呢,怎麽可能不吃糖。  “能影響我開普勒臨界值的因素有很多,最重要的因素是……”洛輕雲就這麽看著談墨,“談副隊怎麽去而複返?”  談墨被洛輕雲看得心虛,但他還是做到麵不改色地回答:“我打包杯奶茶回去喝。”  “哦,是這樣啊。那您請便。”洛輕雲抬了抬手意思是“送客”,就跟奶茶店是他家開的一樣。  談墨剛要轉身去點單,忽然反應過來了,“我說洛隊,你剛才話說了一半,到底什麽才是影響你開普勒臨界值的重要因素啊。”  又是一個說話說一半的,你這人就該跟你說話的風格一樣——沒有下麵!  洛輕雲抬了抬下巴:“談墨,如果隨便什麽人都能知道影響我臨界值的因素是什麽,那麽任何一個心懷不軌的人都有可能讓我越界。”  談墨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應該是機密。  “抱歉。”  “你不用抱歉,你是我的監察員,這是你應該,也是必須知道的。問題在於,你真的願意做我的監察員嗎?我也會想是不是因為我給你的選擇題裏沒有提供更多的選項,而讓你不得不留在隊裏?”洛輕雲說。  談墨愣在那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樣回答。  洛輕雲撐著下巴,微微抬起眼看向談墨:“偶爾,我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我的談副隊之前拒絕我,害怕的到底是無數次進入開普勒生態區的出生入死,還是害怕每分每秒從瞄準裏觀察我、了解我、揣摩我甚至於日複一日之後你變得對我充滿了保護欲,但是在我越界的那一刻隻能殺了我?”  每一個重要的問題,洛輕雲總能用這樣雲淡風輕的語氣和目光對他說話。  在壓抑、緊張、淘汰率驚人的灰塔監察員訓練裏,洛輕雲曾經是萬眾仰慕的存在,而這個“萬眾”裏也包括談墨本人。  為了這個人的命令,談墨可以忍受愛德拉花刺的徹骨疼痛,可以強撐自尊一滴眼淚不掉,可以磨練五年等著有朝一日被他刮目相看,也在重逢的時候明白……在強大的開普勒生態區的侵蝕麵前,自己對洛輕雲的那點在意根本無足輕重。  談墨轉過身,買了兩杯奶茶,其中一杯摁在了洛輕雲的桌子上。  “請你的。影響你開普勒臨界值的最重要因素,還是藏在心裏,不要告訴任何人。”  談墨知道現在的自己遠遠不夠堅定。  等談墨走遠了,洛輕雲把吸管紮進奶茶裏,用力吸了一口,除了鮮奶和紅茶的味道真的半點甜味都沒有。  他把杯子轉過來,看到了談墨寫在上麵的一排小字:強大來源於自律。  洛輕雲失笑,撐著下巴看向談墨離開的方向,“強大來源於自律……其實任何看似微小的因素都可能會影響最終的結果。”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蟲蘚侵蝕的消息不知怎麽回事泄漏了,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恐慌在銀灣市蔓延開來。  為了保險起見,中心城派出了專門的團隊到銀灣市進行大規模排查,生活用水變得緊缺,超市裏連礦泉水都被搶空了,甚至還有一些市民向其他城市搬遷。  談墨沒有買上礦泉水,倒是囤了一冰箱的可樂。實在不行就把可樂倒進電熱壺裏泡麵唄!  火車和飛機票都售空了,想要離開這裏的民眾甚至不惜開著私家車離開,這就導致了路麵交通的堵塞。  周一早晨,談墨應該要去灰塔輪值,他一起來就在隊內的小群裏收到了抱怨的消息。  吳雨聲和常恒都被堵路上了,江春雷放棄了開車,刷了一輛自行車,蹬到半路也寸步難行。  [要遲到了怎麽辦啊!沒按時打卡要扣錢的!]  [找洛隊簽字啊!這麽堵我就不信有幾個人能按時到崗啊!]  [開什麽玩笑啊,洛隊肯簽,耿勁柔那個裝模作樣的家夥肯批準嗎?]  [咱們談副隊怎麽還開始罵娘呢?不會到現在他還沒起吧?]  談墨一想,他也是個被降了薪酬級別的可憐人,這要是再因為遲到被扣錢,那就太慘了。  於是,談墨放棄了他的機車,決定乘坐價值幾十億的豪車——城市地鐵。  雖然所有公共設施還在照常運行,但是地鐵車廂裏清冷的要命。  一節車廂裏,除了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一個小男孩,就剩下談墨和另一個給父母打電話的年輕男生。  男生的父母要他別去工作了,趕緊買車票離開銀灣市。  “爸,媽,你們放心,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麽嚴重。如果真的到了要放棄銀灣市的地步,灰塔早就會開始組織市民撤離了,到現在都沒有這樣的消息,肯定是那些報紙在誇大其詞。我還要去上班呢!要是每一個人都想著跑,連供電中心都不運營了,誰也跑不掉嘛!”  談墨瞥了一眼那個男生,他脖子上掛著一個工作牌,原來是市電力公司的工作人員,名字是陳念。  地鐵還在向前開,談墨看了看時間,等出了地鐵站再跑上五分鍾,打卡應該沒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對麵的小女孩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啊——老鼠!有老鼠啊!”  昏昏欲睡的談墨猛地醒過神來,一抬頭,就看到一隻起碼有兔子大小的老鼠踩在車廂的頂部,尾巴也貼著車廂,隨著它的腳步一搖一晃,一雙熒綠的眼睛就這麽死死盯著小女孩。  ——這不是就是夢裏追著談墨跳窗逃跑的那隻老鼠嗎!  談墨下意識去摸自己的配槍,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常服,身上根本沒有裝備。  小女孩的媽媽以為老鼠餓了是要吃東西,把包裏的餅幹拆了,扔了出去。  但是那隻壯碩的老鼠連視線都沒有挪開,一直盯著小女孩。  普通的老鼠都是怕人的,可這隻老鼠不但不怕人,甚至還很享受這對母女的恐慌。  它驟然落了下來,差一點就要掉在小女孩的臉上,談墨眼疾手快一把將小女孩給拽了過去。  女孩子的媽媽拿出包瘋狂地砸那隻老鼠,還在安慰父母的供電公司職員陳念猛地看到這場麵也是嚇了一跳,但是那隻老鼠凶狠得緊,女孩子的媽媽愣是一次都沒砸中它。  一時之間,女孩子媽媽的呼喊,女孩子的哭聲還有老鼠“吱吱吱吱”尖銳的叫聲充斥著整個車廂。  陳念正要去幫忙,談墨一把就將他拽了回來。  “別過去。”  說完,談墨一把扯下了陳念的工作證,“啪”地一聲把它掰開,硬塑料尖銳的裂口可以充當匕首,他一個箭步衝上前,看準了那隻老鼠張嘴咬向女孩兒媽媽的瞬間,紮向它的腹部。  作者有話要說:洛輕雲:這家奶茶店值得紀念。  談墨:不就是請你喝了杯奶茶嗎?有什麽好紀念的?我還能請你喝ddw~洛輕雲:不是你請我喝了什麽,而是你主動撞了我。  談墨:……第45章 命不該絕,擇日再死  但這隻老鼠靈敏得很, 談墨這一下紮下去竟然隻截斷了它的尾巴。  它發出刺耳的叫聲,從女孩媽媽的身上跳了過去,沿著車廂狂奔, 跳進了另一截車廂。  “糟了!不能讓它跑了!”  談墨一邊撥通了灰塔調度中心的電話, 一邊跟在那隻大老鼠的身後。  “緊急通報——發現開普勒生物蹤跡!疑似蟲蘚種子的受體, 是一隻老鼠!正在地鐵一號線從藍銀路開往豐和路樞紐中心的列車上!申請關閉本次列車車廂!封閉地鐵!申請關閉本次列車車廂!封閉地鐵!”  他必須跟著這隻老鼠,如果能把它關進車廂裏算是幸運,如果沒關進去又沒人跟著, 再想找到它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如果前麵車廂裏有無辜群眾,談墨必須盡全力把他們帶出來。  終於, 談墨和那隻大老鼠被關進了最後一節車廂裏, 通信器裏傳來調度中心的聲音。  “談副隊,你是否攜帶武器?”調度中心的工作人員問。  “坐地鐵上班能帶什麽武器?塑料算嗎?”談墨捏緊了手裏塑料, 心想這調度中心得多沒常識?  那隻老鼠死死盯著談墨,眼中凶狠的光像是要撲上來鑽進談墨的五髒六腑裏啃噬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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