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到了地方,心腹猛地踩了腳刹車,陸老太太被巨大的慣性帶得往前栽倒,沒能反應過來,身邊的車門就已經被打開了,她的衣領被揪住,緊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拎出了車外。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兒子他們這一個月都去了哪裏?來!我帶你去找他們!”  陸老太太被脖子上的力道勒得呼吸不暢,下一刻又感覺自己被甩在了地上,迎麵吹來一股腥鹹的海風,嗆得她狠狠地咳嗽幾聲,等到看清自己身處的環境,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這是京城附近的海邊,他們現在正在懸崖邊緣,她低下頭,看見的便是呼嘯著拍打崖壁的海浪!  他剛才說帶她去找兒子一家……是什麽意思?  求生的本能讓她立刻遠離了邊緣地帶,正要質問心腹自己兒子到底去了哪裏,不經意間掃到身旁矮樹叢裏的一隻小鞋子,當場如遭雷擊!  那小鞋子上掛著個精致的小牌子,正是孫兒出門的時候,她親手掛在他鞋子上的。  陸老太太一瞬間隻覺得天旋地轉,手腳冰涼,被這巨大的噩耗砸暈了頭腦,連自己怎麽站起來的都不知道,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撲到了心腹的身前。  看著這個害死了自己兒子一家,卻滿臉洋洋得意的惡魔,她心中大慟,目眥盡裂,大吼一聲:“我跟你拚了!”  她用盡全力衝了上去,卻實在敵不過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被輕易地製服,重新壓到了懸崖邊上。  “既然這麽想他們,你也下地獄去陪他們吧!”  肩膀被重重地推了一下,陸老太太踉蹌幾步,沒等穩住重心,腳下忽然一空。  失重的感覺再次席卷腦海,海風咆哮著從她耳旁吹過,如同死亡來臨前的哀嚎聲。她眼前是心腹得逞的狂笑,就在視線即將離開地平線的時候,視野裏忽然出現了點點火光。  陸老太太原本以為那是自己死前出現的幻覺,可緊接著,竟然聽到了那個一個月來,令她魂牽夢縈的聲音——  “媽!!”  心腹惡魔一般的表情忽然凝固,她看見火光中兒子那張鮮活的臉,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想起的竟然是白天在小區門口遇到的那個年輕人。  切記遠離水邊……果然是在水邊出的事。  她終於知道那年輕人說的話是真的,可為時已晚,她看著從遠處飛奔而來的兒子,隻能絕望而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活著就好。  然而下一秒,失重感突然消失,身後的海風凝聚成一股巨力,打在她後心上,緊接著腳踏實地的感覺重新回歸,等到她睜開眼睛時,看見的就是心腹呆若木雞的樣子,和兒子哭花的臉。  心腹被緊追上來的警察銬走,陸老太太趴在兒子堅實而溫暖的懷抱裏,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陸先生抱著自己母親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驚魂未定地問:“媽,您沒事吧?身上哪裏疼?”  等發現她身上除了一點擦傷,再沒有其他傷口,又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感歎:“剛剛真是太神奇了……您是怎麽做到的?”  不隻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問這個問題。  他們趕到公司,聽說陸老太太被凶手帶走,立刻就趕了過來,可到底是晚了一點,到的時候隻來得及看見心腹把老太太推下懸崖的一幕,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們當時分明看見老太太的雙腳都離開了懸崖邊,即使再怎麽違反人體規律,也無法單靠自己回到地麵上才是。  可事情就是這麽發生了。  留下的警察們疑惑地看著地上陸老太太,就見對方也是一副迷茫的樣子,隨即卻忽然神色一變,伸手到口袋裏掏出什麽東西,急急忙忙往空中一拋。  眾人隻瞧見了一絲微弱的火光,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麽,海風就把那東西吹不見了。  陸老太太卻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呆滯片刻,忽然抓住身旁兒子的手臂,焦急大喊:“快!帶我回去!去找那個年輕人!快點!”  --  時間倒回當天上午。  小區門口的保安一肚子悶氣沒發泄出去,反倒被楚程最後那句話氣得夠嗆,整個人愈發暴躁,這時恰巧又來了個老頭子,身形瘦小、皮膚黝黑,一看就是鄉下出來的,還一副大搖大擺的樣子,就要往小區裏走。  “哎,站住!幹什麽的?”  對方還真站住了,老實憨厚地朝他笑笑:“我……我來,來送菜的。”  還是個結巴。  保安打量了一下對方身上的衣服,雖然還算幹淨,但土裏土氣的,看起來也很好欺負,心思頓時活絡起來。剛剛那個年輕的他沒收拾成,換個老頭子,總可以了吧!  “送什麽菜?這裏不讓賣菜!抓住罰款五百,給錢吧!”  “不不……我不……不是賣菜……”老頭急了想解釋,可是他越著急,結巴就越嚴重,磕磕巴巴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來,隻能拿著自己手裏的一籃子蔬菜給保安看,“不……不夠賣的!我我、我打電話!打電話!”  他本意是想證明自己隻帶了這麽點菜,不是來賣菜的,還可以打電話證明身份,可保安存心刁難,又哪裏會聽他的?  視線一掃老頭菜籃裏的菜,感覺還挺新鮮,他眼珠子一轉,又換了說法:“你這菜也得沒收!還有罰款,趕緊拿出來,不然我報警抓你了啊!”  老頭是個本分人,可這菜是他親自種了拿給孩子吃的,哪兒舍得給他?兩個人頓時爭執起來,保安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又有力氣,隨手一攘,就把人給推地上了。  “小老頭勁兒還挺大……”保安看了眼自己被扯掉的扣子,心裏直呼晦氣,臉色也黑了下來,直接撲上去掏老頭的口袋,“錢放哪兒了?老實點交出來,不然還打你!”  他舉起手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樣子,誰知這個時候,小區裏忽然響起一聲驚呼:“爸?!”  轉頭一看,保安差點沒嚇死。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小區裏最不好惹的一位,據說最開始是混道上的,後來才經商洗白,但手下小弟無數,平時別墅裏進出的都是些凶神惡煞的人物。  好死不死,這位大哥現在身後就跟著幾個,而他們目光聚集的地方,正是被他揪住領子準備打的這個小老頭。  保安:“……”  保安立刻鬆了手,大哥卻已經反應過來,衝上來扶起自家親爹,雙目圓睜瞪著保安,手朝後邊弟兄們一揮:“打他!”  小弟們立刻一擁而上。第4章   保安挨揍的時候,楚程已經進了楚家別墅的院子。  師父離開前應該是有過安排,楚家的管家似乎知道他要來,並沒有過多阻攔,問清名字就放他進去了,隻是神情古怪,一路上不斷地打量他,似乎在想他到底是什麽人,穿成這副模樣,東家居然還特地吩咐他在這等。  楚程眉眼微垂,看來他的親生父母並沒有把他的身份,一起告訴管家。  院子裏靜悄悄的,除了管家和他之外不見其他任何人。管家見他打量院子裏的陳設,以為他好奇其他人去哪兒了,便解釋了一句:“先生和太太給我們放了假,大家今天都回家去了。”  楚程便從院子裏那古怪的風水上收回視線,從對方說的信息裏,大致明白了楚家的意思。  他一路過來,沒有收到楚家人的任何消息,到這裏還是自己運氣好找來的,楚家人明知道他要來,提前知會了管家,卻隱瞞他的身份,還提前遣散傭人,恐怕並不想認回他。  果不其然,楚程進了客廳坐下,管家離開後,等了許久才見楚家夫婦從樓上下來。  他們在樓上已經打量了楚程好一會兒,見他是一個人來的,打扮邋邋遢遢,還十分瘦弱,雖然模樣還看,可一點大戶人家該有的精致都沒有,內心失望極了,下樓時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在楚程對麵的沙發坐下,二人麵上完全沒有親子失而複得的喜悅,反而皺著眉頭,開門見山道:“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你這些年受苦了。但楚昕跟著我們生活了十七年,感情擺在那裏,我們也不可能讓他受委屈。你想回來也可以,我們會對外宣稱你是養子,讓你跟楚昕一起,在他的學校上學。”  楚懷仁說完頓了頓,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等著楚程痛哭流涕地感激自己。  可楚程並沒有如他所願,隻是一臉平靜地與他對視。  沒有抗議,楚家夫婦鬆了一口氣,可卻不知道為什麽,楚程的表情看得他們心裏發毛。  楚懷仁也知道自己這麽做,對楚程來說太不公平了,因此大發慈悲的,在說下一個條件的時候放寬了要求:“還有你的名字,既視感太嚴重了,為了避免別人懷疑,我們打算把你的名字改了。你有沒有喜歡的字?”  誰知楚程這回直接搖頭:“改名可以,但我不會做養子。”  名字隻不過是個代號,改不改都無所謂,可是養子和親子的名義就不一樣了。  那是他的位置,師父讓他來,是讓他把這個被冒名頂替了的位置拿回來的,也是師父的遺願。  楚懷仁卻以為他是眼饞自家的財富,臉色一變,皺著眉頭數落道:“你和楚昕都是我們的孩子,養子也有繼承權,楚昕也同意等我們去世後,就把財產平分給你一半,這還不夠嗎?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話問的好生奇怪,明明本來都是他的東西,現在他的人生被偷走了十七年,對方還要分走他一半的財產,怎麽看這兩個人的表情,卻好像在施舍自己一般?  楚程不明白這是為什麽,見對方表情堅持,頓了頓,幹脆道:“那我不認了。”  他來之前就知道這一趟自己多半是無功而返,師父也算出了是大凶簽,就算知道了,也應該不會怪罪他的。  誰知話音剛落,楚程腦海裏卻忽然嗡的一下,好像被什麽東西砸中了似的,一下子塞進了不少信息。  一瞬間他仿佛穿越時空,來到另一個世界,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完自己的一生,隨即驚住了。  原來他現在身處在一本真假少爺的小說裏,主角不是他這個真少爺,而是被楚家夫婦掛在嘴邊的楚昕。他隻是這本小說裏的一個炮灰男配,作為主角的對照組,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成績倒數,唯一會的算命也被看做是精神不正常說的瘋話,存在的意義僅僅是在別人提起楚昕的時候,作為對照組,襯托對方的聰慧機敏和受人喜愛。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走了狗屎運,才被楚家認為養子,和完美的楚昕成為兄弟,卻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才是楚家真正的太子爺。  故事的最後,他因為故意詛咒楚昕,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厭棄,再度被拋棄,淪落到眾叛親離的地步,下場十分淒涼。  海量的文字在他腦海中迅速劃過,也隻是一眨眼的工夫,楚程回過神時,看見對麵的楚懷仁正要開口,鬼使神差一般,與對方異口同聲道:“不行,你是楚家的孩子,當然要認祖歸宗!”  一字不差!  楚懷仁驚了下,以為對方是在嘲諷自己,臉色一綠:“你怎麽說話的!”  一點教養都沒有,果然是鄉下養大的孩子!  楚懷仁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真是英明神武,就楚程這樣的野小子,如果真的公開他的身份,楚家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  楚程驚訝於自己腦海中浮現的文字居然如此準確,聽見這話皺了皺鼻子:“那楚昕並不是你們的兒子,你們為何又要強留?”  “……”楚家夫婦沒話說了。  難道要他們說,是因為楚昕和沈家有婚約在?  兩家生的雖然都是男孩子,但好在兩情相悅,等滿了十八歲,就立刻可以訂婚了。這個節骨眼上,如果讓沈家知道楚昕不是親生的,肯定會取消婚姻,而且高門大戶的沈家向來看重禮儀,是不可能讓鄉下回來的楚程頂替楚昕的。  他們家的生意幾乎都是依附沈家做起來的,如果跟沈家鬧掰,對楚家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可不想因為一個離開自己十七年的所謂親生孩子,毀掉自己擁有的一切!  隻不過是讓他自稱一句養子而已,又掉不了一塊肉。相反等楚昕嫁進了沈家,他還能享受到楚昕的聯姻帶來的便利。  楚昕甚至願意讓給他一半的家產了!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  想到自己精心培養長大的得意作品,楚家夫婦越發覺得麵前這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貪得無厭、粗鄙不堪。  至於他說的不認楚家,夫妻倆根本不相信。  就他剛才那個討債一樣的態度,聽到錢眼睛都快發光了!會放過楚家這麽優渥的家庭條件才怪!  楚懷仁準備殺一殺他的銳氣,故意刺激他:“好,你既然不想認我們,那就給我滾!出了這扇門,你以後不要再說是我楚家的人!”  他對孩子離不開父母的心思把握得很精準,以往楚昕最叛逆的時候,隻要他說出這句話,楚昕就不敢再鬧了。他以為楚程也會受自己拿捏,之後不管自己提什麽要求,他都不會再敢反駁,可他忘了一件事情。  楚昕有所顧忌,是念及父子親情,可楚程跟他們一沒情分,二沒感受過他們的愛意,看他們跟看兩個陌生人差不多。  而且楚程的思維簡單得很,才懶得去想他是不是說反話,一聽立刻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楚太太慌了下,拉住丈夫的衣角,一臉擔憂。當然不是擔心楚程,而主要是怕楚程走出去亂說,對他們楚家的風評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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