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起見他突然跨下臉,心中有些好笑:“你又怎麽了?”  竺軼抬起頭:“不高興。”  祿起挑眉說:“我買單總行了吧。”  “不行。” 竺軼搖頭,心中突然一動,“除非你坐過來。”  祿起納悶地站起來,走到他旁邊坐下:“現在總行了吧。”  竺軼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有信仰嗎?”  祿起頓了頓:“還好你沒問我你有夢想嗎?”  “別打岔。”  祿起微笑著說:“我當然有信仰啊。”  竺軼:“是什麽?”  祿起看著他,伸手將他眼鏡摘下來,就這樣沒有任何阻隔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的信仰是你。”第82章 籠絡  一句無論放在何處都濃情蜜意的話,竺軼聞言竟然有一刻緊張得像是被魚餌釣住的魚,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身份是否就這樣被簡單的揭穿了。  他眼底似有駝雲茫茫,片刻被亂雨打散。  祿起即使身居某個教會高位,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一句不是揭穿,而是試探。  “信仰可以指引迷航,我有什麽能指引你的。”竺軼的睫毛抖動了一下,把陽光的金色碎屑灑在臉上。  “信仰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祿起說,“我要的不是指引,而是消減恐懼。”  “你也會害怕?”竺軼想象不出祿起恐懼的模樣,這個人似乎隻有讓別人恐懼的本事。  “你覺得人最害怕什麽?”祿起不答,反而問他。  “人……”竺軼回憶起信徒的聲音,如果說他們害怕什麽,無外乎都和時間有關。  時間帶來的別離,時間帶來的割裂,時間帶來的死亡。  人一生下來就開始和時間賽跑,然而最終會被時間追上腳步。  “大約是時間流逝吧。”竺軼說。  “我不害怕流逝。”祿起說,“下潛到深海時,人們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樣切黑暗的風景,水流還在不停地上行,潛水者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終點。這個過程會讓人以為自己將會在虛無中度過永遠。我害怕的是這種永恒。”  竺軼知道祿起隻是用深海類比心理,但聽到這個詞時,他心中不由地一跳,總覺得祿起意有所指。  “等你潛到水底時,不就已經脫離那種感覺了嗎?”竺軼說,“你所看到的永恒並不是永恒。”  “神所看到的時間也並非是時間。”祿起回答。  竺軼聞言心中有些詫異,在神的角度下,時間的概念和人眼中的全然不同。祿起的話反而更接近於神的角度。  “不愧是擁有如此醇厚信仰之力的狂信徒,連思維都在追求被神袛聆聽的過程中發生了轉變。”竺軼暗想著。  “那麽我對你打破這種永恒有什麽幫助嗎?”他接著問。  “大概是我停留在永恒中的意義吧。”祿起微笑著說。  祿起的話在竺軼看來,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祿起具備的信仰之力就代表著他其實是一個教派主教級的人物,即便是他本身有著這樣的困惑,他所信仰的神袛就已經能夠給他答案。  竺軼也並不認為祿起就是自己的信徒,因為他一次都沒有聽到過祿起的祈禱。  竺軼對祿起究竟信仰何方神聖抓耳撓腮地好奇,但是祿起從來沒有透露出自己是一個有信仰的人,包括剛才對方也將話題轉移到了他身上,以至於沒辦法繼續跟著這個話題往下問。  總不能表示自己察覺了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所以才感到好奇吧。  竺軼的小算盤打翻後,泄氣蓋過了心中最初的那點悸動。  “兩位的午餐,請慢用。”服務員端著餐盤從餐廳裏走出來,把午餐放到他們麵前。  這時周圍的人已經稀稀拉拉地多了起來,期間有好幾人結伴進了餐廳。  隔壁的黑啤酒館也有人開始進出,但是比起餐廳,作為夜間專利的酒館還沒有正式營業。  有幾人來到酒館門口,把外麵曬著的軟裝飾收起來,有說有笑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祿起見竺軼一直盯著酒館的方向,於是問他在看什麽。  “這些人看上去是主播吧?”竺軼知道祿起應該清楚黑啤酒館的內幕。  “這家店本身就是主播開的。”祿起說,“店麵是鷹坊的公會會長賀飛鷹名下。主要是供工會之間信息、道具販賣。”  竺軼點點頭,怪不得上次在酒館裏碰到前海,對方一副主人的樣子。  這時隔壁的大門打開了,有人從裏麵搬了一塊提示板出來,上麵寫著——夏日遊園會,單人評選,歡迎報名。  搬提示板的是一個留著寸頭,穿著紅色運動背心和短褲的男生。他放下板子調整了位置,正要重新進去,突然一眼掃到了坐在花圃旁的兩人。  他繞過花圃走到兩人的桌子旁:“竺軼!我終於見到真人了。”  竺軼打量他半晌:“你是誰?”  寸頭男生一副被打擊到的樣子:“原來你不認識我啊。”  祿起這時候開口了:“鷹坊的武刖。”  武刖聞言自豪地補充道:“我是勇者小隊的武刖,叫我小武就行。”  “哦,原來你和前海是一起的。”竺軼想起了五次三番出現在他們麵前刷存在感的前海說。  “你知道我們海隊啊。”小武說,“他十分關注你哦。”  “是嗎?”竺軼說,“下次可以讓他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嗎?”  小武第一次聽到有人嫌棄前海,頓時震驚地問:“為什麽?”  竺軼回答:“瘮得慌。”  小武如鯁在喉,一時不知道是告訴隊友們這個笑話一起爆笑,還是應該在外人麵前為自己的隊長打抱不平。  他還沒想好,竺軼就指著黑啤酒館門口的牌子問道:“那個牌子是什麽?”  “那個啊。”小武順著他的手回頭看了一眼,“是我們工會舉辦的一個夏日遊園會的衍生活動。”  “衍生活動?”  “遊園會的官方評選是按照隊伍報名,雖然一個隊伍限製在八人,但是工會的總報名人數不受限製。所以工會的小隊之間是協同關係,這樣對個人主播,就是一種人海戰術。個人主播無論如何都沒法戰勝大公會的。”小武解釋道。  “鷹坊十分注重平台內的生態,所以在賽製的基礎上設置了衍生活動,會挑選三大公會以及之外排名前六的工會進行一次對主播個人的表現打分。”他繼續說,“最後鷹坊會提供獎品,頒發給這些個人主播。獲獎的主播也有優先加入各個評委工會的優先權。”  “你們這樣做有什麽好處呢?”  “都說了我們隻是為了穩定平台的生態。”小武撓撓頭,“再加上這樣可以為我們吸引到優秀的人才,免得大家海裏撈針。”  他說到這裏對竺軼說:“怎麽樣,你們要參加夏日遊園會嗎?海隊有讓你進勇者小隊的想法,隻是礙於工會的規矩,不能由他親自將一個非鷹坊的人帶進勇者小隊。但是你們參加遊園會以後,就能先進鷹坊了。”  小武又看向祿起:“至於祿神,勇者小隊暫時沒有多餘的位置,我們大哥偏科智力,等他走後竺軼正好能接替他。不過以祿神的能力,進了鷹坊也有數不清的福利啦。”  竺軼不是不知道前海想要拉他進公會,隻是之前每一次和前海有意無意地碰麵時,前海都沒有表現出十分強烈的意圖。每次都隻探探他對工會的態度,如果看出竺軼不願意,便避而不談。  對方說話的時候十分有技巧性,不會直接把話說死,造成下不來台的情況。以至於竺軼現在有些懷疑,小武大約是在前海沒有允諾的情況下,突發奇想地想要幫副隊長實現這個想法。  竺軼看向小武,對方有一張稚嫩青澀的臉龐,臉蛋上充滿著飽滿的蛋白質,有兩個明顯的酒窩,甚至隻需要說話就若隱若現。  隻有十六歲出頭吧,看上去比藍籌還小一點。  雖然是勇者小隊的成員,但說到底還是個孩子,遠沒有大人那樣圓滑。  和前海老奸巨猾的奸商氣質簡直天壤之別。  “遊園會我會報名,但是暫時沒有加入工會的想法。”竺軼對小武的態度十分溫和。  “為什麽!”小武眼底閃過不解,“鷹坊可是三大工會的首位,勇者小隊更是有個人主播無法接觸到的道具,為什麽會不想加入呢?”  “小朋友,你最初成為主播的時候目標是什麽?”竺軼問道。  “最初?”小武看向右上角灰蒙蒙的天空,“我想回家,不想成為祭品。”  “你成為主播多久了?”  “一年了。”小武說,“你問這個幹嘛?”  “你難道沒有想過,一年以來在鷹坊獲得這麽多資源的你,為什麽還沒實現最初的目標。”竺軼用手撐著下巴看著他。  小武眉頭微蹙。  的確,他早就已經能兌換退堂鼓權益卡離開直播。但是他現在想要的不僅僅是回家這麽簡單了。  他開始習慣起和隊友手起刀落大殺四方的快感,習慣被其他人仰視追捧的竊喜。  更重要的是他想成為優等人,改變曾經的身份,再也不用遭受最初進入直播時的痛苦。  當初如果不是前海救了他,他早就死在青銅級的爾虞我詐之中。  “我的目標應該和你最初的想法一致,並且至今沒有改過。”竺軼微笑道,“鷹坊不適合我這種目標純粹的人。”  等他奪回本體,區區一個核心裝置怎麽能困住他。  “小武,你在那邊偷吃嗎?趕緊過來布置桌子!”一個女人推開黑啤酒館的門對小武吼道。  “馬上就來。”小武回頭應了一聲,那個女人又進去了。  “你說得很有道理……”小武盯著桌上裝檸檬水的玻璃杯,“我回去就和海隊說明白。”  大約是被出師未捷打擊到,他說完就悶頭跑了。  “最好不要——”竺軼話說了半句,後半句夭折在肚子裏,“他回去要被收拾的……”  “這次夏日遊園會你要小心。”祿起插起一塊牛肉說,“針對你的都等著這次機會。”  “這不是有你嗎?”竺軼笑眯眯地說,“你難道不為你的信仰保駕護航?”  “當然會。”祿起伸手把黏在他臉上的頭發勾開,“我任你差遣。”  竺軼心中咯噔,總覺得祿起嘴上說得甜蜜,最後還得向他索要千百倍的利息。  吃完飯藍籌發來一個消息,白韭回來了,不過這次他有點慘,進鬼鏡的時候兩條腿的都斷了,是用兩隻手爬進去的。  “不至於啊,我剛才看他直播的時候人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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