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孟效說,“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陸隨說:“我包裏的衣服都淋濕了……” “我給你找一套。”孟效沒等他說完就接了話,然後打開衣櫃找衣服——在猛養的工作要持續一周左右,所以孟效把帶來的衣服全掛到了衣櫃裏,整潔又方便。 孟效轉頭去看陸隨——他隻是想目測一下陸隨的體型適合穿什麽尺碼的衣服,沒想到陸隨正坐在床尾靜靜看著他,視線相撞,陸隨不閃不避,衝他揚起笑臉。 孟效便也輕扯了下嘴角,回過頭繼續麵對衣櫃。 不知怎麽的,他突然想到了金毛,一種以溫馴親人聞名的大型犬。此刻的陸隨給他的感覺就像金毛,尤其是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時候,一臉的純良無害。但陸隨的五官卻有種刀削般的鋒利感,自帶高冷氣質,並且有攻擊性。 孟效心想,這人外貌和氣質的反差也太大了。 陸隨說:“我身高187公分,體重72千克,xxl和3xl我都可以穿。” 孟效短暫地愣了幾秒,才應了聲“好”。 不是因為陸隨看透了他的想法,而是陸隨的身高和沈訸一樣。 不過他比沈訸要瘦一些。 但孟效更瘦,1米79的身高,體重卻隻有63千克。沈訸一度想喂胖他,但以失敗告終,他天生就吃不胖。所以他的衣服尺碼以xl為主,m號他也完全能穿。 孟效把當睡衣穿的寬鬆t恤和短褲拿出來遞給陸隨,陸隨起身接了,頓了兩秒,說:“內褲……” 孟效說:“我沒有新內褲,我去隔壁問——” 他邊說邊往外走,卻被陸隨抓住手腕,話也被打斷,“不用麻煩了,不穿也沒關係,反正就要睡覺了。” 孟效回想了下陸隨的傲人尺寸,又看了看陸隨手中的棉質短褲,如果不穿內褲的話……他已經可以想象出那根龐-然大-物在柔軟的布料下暴露形狀或者晃來晃去的畫麵。 孟效覺得這樣很有關係,於是有些難為情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我的。” 陸隨立刻笑著說:“當然不介意。” 孟效找出條四角內褲遞給陸隨,說:“你在這裏換吧,我去洗澡。” 孟效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裏麵多了許多不屬於他的東西。洗手池裏扔著的濕衣服,台麵上放著的洗麵奶和電動剃須刀,還有地上的運動鞋和白襪子。 孟效無聲地笑了笑,感覺有點奇妙。 電視劇裏的男女主角,不管跨越多遠的距離都能遇見彼此,孟效看電視的時候總覺得過於強行,當這種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他竟然感覺到一絲浪漫。 從北京到猛養,橫跨大半個中國,六千裏路,兩個沒有聯係的人相遇的概率無限趨近於零,但他和陸隨就是遇見了,除了“緣分”,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孟效隻是單純地感慨一下,並沒有想太多。 他脫掉衣服,走進了還殘留著熱氣的淋浴間。 孟效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陸隨正坐在床邊看手機。 “陸隨。”從那天晚上到現在,這還是孟效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 “嗯?”陸隨看著他,雙眼明亮。 “你把要洗的衣服都拿出來,我叫服務員送洗。” “好。” 陸隨立刻行動起來,先去把扔在洗手池裏的衣服擰幹,然後把背包裏的幾件濕衣服也拿出來。 孟效打電話叫來了服務員,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和陸隨的濕衣服、運動鞋一起交給了服務員。 關上房門,尷尬的氣氛突然彌漫開來。 有過印象極其深刻的一夜情,孟效實在做不到若無其事地和陸隨共處一室。 “你吃晚飯了嗎?”孟效搜腸刮肚地找話說。 “吃過了。” 話音剛落,孟效聽到了很清晰的“咕嚕”聲。 是陸隨的肚子在叫。 陸隨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撒謊,我隻是不想影響你休息。” 孟效並不覺得這算得上“撒謊”,但陸隨卻巴巴地解釋一句,反倒讓孟效覺得他有點可愛,頓時沒那麽尷尬了。 “還不到十點,我沒那麽早休息。”孟效臉上不自覺有了笑意,“你拿著房卡去一樓餐廳吧,賬單直接記在房號上就可以了。” 陸隨卻搖頭,“不吃了,比起吃飯,我更想睡覺。跑了一天,太累了。” 孟效說:“那就睡覺吧。” 其實他也挺累的。 陸隨問:“你習慣睡左邊還是右邊?” 孟效答:“我都可以。” 於是,陸隨睡在了靠近衛生間的左側,孟效自然睡在了右側。兩個人蓋著同一條被子,規規矩矩地平躺著,中間隔著足以容納一個人的距離。 燈沒有全關,留了盞門燈,方便起夜。 雨還在下,但雨勢小了很多,雨聲淅淅瀝瀝。 鄰近某個房間的住客正在享受男歡女愛,從女方持續不斷的叫聲來看,男方想必十分威猛。 孟效覺得應該說點什麽。 “你——” “我——” 他和陸隨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靜了兩秒,再次異口同聲: “你先說。” “你先說。”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孟效說:“我想問你睡著了沒有。” 陸隨說:“睡不著。” 孟效頓了頓,“要不要聽歌?” 陸隨說:“好啊。” 孟效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隨便在歌單裏挑了首歌,調高音量,遮住令人尷尬的叫-床聲。 “put a little love on me。”陸隨說,“niall horan的歌。” 孟效有點意外,“你竟然知道niall horan?” niall在國內的知名度著實不高,他的歌也算冷門。 陸隨說:“我有個親近的人很喜歡他,我也跟著聽了很多他的歌。” 親近的人。 這四個字有點耐人尋味呢。 孟效沒有多想,換個話題:“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麽?” “我想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陸隨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十分悅耳。 “你一個人來旅遊嗎?”孟效問。 “嗯。” “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陸隨側躺,麵朝孟效,“為什麽這麽問?” “我瞎猜的,”即使周遭昏暗,孟效也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獨自旅遊,應該是有負麵情緒需要排遣。” “猜錯了,”陸隨說,“我隻是沒有朋友,不管做什麽都習慣一個人。” “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孟效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覺得陸隨應該是眾星拱月那種人。 首先,陸隨長得好看。 其次,陸隨有錢。他開的車,穿的衣服、鞋,戴的手表,全是價格不菲的名牌。 再次,陸隨性格也不錯——在有限的交往中,他給孟效的感覺是個溫柔而真誠的人。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沒有朋友呢? 除非他不想交朋友。 如果他真的沒有朋友,剛才那個“親近的人”又是什麽? “直覺。”孟效說。 “不騙你,”陸隨說,“我真的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孟效說:“我相信你。” 陸隨笑著說:“謝謝。” 孟效:“不客氣。” “咕嚕~咕嚕。” 陸隨的肚子又叫了。 孟效笑著說:“你是不是餓得睡不著?” 陸隨幹笑兩聲,沒有回答。 “還是起來吃點東西吧,”孟效率先坐起來,打開燈,“晚飯沒吃飽,我也有點餓了。” 電視櫃上放著兩個塑料袋,白色塑料袋裏裝的是飛兒給的零食,綠色塑料袋裏是昨天在鎮上閑逛時買的水果,孟效把兩個塑料袋都提到床上,說:“隨便吃。” 其實孟效一點都不餓,他從綠色塑料袋裏拎出一個小袋,裏麵裝的是一種長得像花生的水果,剝開幹硬的外殼,裏麵是紅色的果肉。名字叫酸角,味道卻很甜。 腳邊放著垃圾桶,孟效慢條斯理地剝殼,陸隨已經吃完一個蛋黃派了他還沒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