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等他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後再說吧。 “真沒事,”孟效把脫下來的t恤丟到白浮臉上,“出去,我要洗澡了。” 見他不想說,白浮也就不再逼問,他換個問題:“一夜情初體驗感覺怎麽樣?” 孟效敷衍地回答:“還好。” 白浮說:“能讓你看上眼的男的,肯定不一般,可惜我沒見著他長什麽樣。” 不知道想起什麽,孟效沉重的心情的微微一鬆,他輕輕牽了下嘴角,說:“剛開始我疼哭了,他竟然跟著哭了,還怪可愛的。” 白浮挑挑眉,笑著說:“哭包攻,真的好,淚流多少身寸多少。” “就你騷話多。”孟效過來關門,“出去出去,別妨礙我洗澡。” 關上門,孟效脫光衣服,站在洗手台前,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 除了陸隨留下的那些痕跡,他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異樣,他看起來依舊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但這幅再熟悉不過的身軀裏卻潛藏著連他自己都無法知悉的隱秘,這讓他感到不寒而栗,甚至比四年前身患絕症時還要惶恐無措。 孟效閉上眼,長長地出了口氣,轉身去洗澡。第10章 纏蛇10 求知欲 纏蛇10 - 被噩夢糾纏了一夜,早上昏昏沉沉醒來,孟效隻覺得頭疼,等徹底清醒過來,頭更疼了——他想起被他丟在沈訸家床上的那窩蛋了。 洗漱完,沒有胃口吃早飯,也不能吃,孟效喝了兩口水就出門了。 夜貓子白浮當然還在呼呼大睡,孟效出門前在白浮房門上貼了張便利貼,讓白浮晚上和他一起去父母家吃飯。今天是端午節,他不能讓白浮一個人過。而且,這是外婆去世後的第一個端午節,多個人就能熱鬧些,免得林雪諾觸景傷情。 沈訸留給他的那輛奔馳一直停在永安花園的地下車庫裏積灰,孟效搭乘地鐵,十號線轉六號線,來到了北大二院。 昨晚臨睡前,他在網上預約了全身體檢,他得查查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毛病。 先領取體檢表,然後根據指引單逐項進行檢查——先做空腹項目,比如抽血、胃鏡、腸鏡,然後簡單吃點東西,接著做非空腹項目。 排隊太浪費時間,他做的項目又多,結束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 孟效沒有急著離開,他先打了個電話,然後去了另一棟樓。 乘電梯上10樓,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口,孟效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來”之後,推開門走進去。 “寬叔叔。” 靠窗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戴一副銀邊眼鏡,五官立體深邃,氣質卻隨和儒雅——這個被孟效喚作“寬叔叔”的男人名叫倪承寬,和孟效他爸孟訓庭是發小,比親兄弟還親,買房子都要買在一起,倪承寬的家就在孟效他們家樓上。 因此,孟效是倪承寬看著長大的。 讀高中時,處在青春期的孟效曾因為性取向陷入焦慮,在他從迷茫走向清晰的過程中,倪承寬扮演了重要角色。 四年前,孟效罹患重病,倪承寬擔任他的主治醫生,並成功治好了他。 所以,對孟效來說,倪承寬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長輩,亦父亦友,情感糅雜。 兩人忙於工作,已經許久沒見,倪承寬凝視孟效幾秒,說:“瘦了。” 孟效一直很瘦,明明已經是25歲的成年男子,卻依舊保持著十七八歲時的少年身形,將近1米8的身高,體重卻從來沒超過65公斤,挺拔又瘦削,再加上他氣質純淨,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像個還沒被社會毒打過的大學生。 孟效徑自在倪承寬對麵坐下,兩人寒暄幾句,孟效便直奔主題。他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找到昨晚保存的那張關於印尼男孩下蛋的網頁截圖,然後把手機遞給倪承寬,“寬叔叔,你先看看這篇新聞。” 倪承寬的閱讀速度很快,不到半分鍾,他抬頭看著孟效,直截了當地說:“有什麽要問的嗎?” 孟效說:“假如這篇新聞是真的,寬叔叔,你能不能從醫學角度解釋一下這件事的成因?” 倪承寬推了推眼鏡,“你在為難我。” “我哪敢。”孟效莞爾一笑,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太真摯,“我就是無意間刷到這篇新聞,覺得很不可思議,你就滿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吧。” 倪承寬笑了笑,“你這不叫求知欲,頂多算是一點無用的好奇心。” 孟效在麵對倪承寬的時候臉皮總是格外薄,而且他本來就心裏有鬼,怕被倪承寬看出什麽端倪,雖然明知倪承寬是在調侃他,還是有那麽一丟丟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把手機奪回來,“不問你了,我要走了。” 倪承寬躲開他的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的俊臉上笑意更深,“怎麽總是這麽不禁逗,坐好,我試著滿足一下你的求、知、欲。” 話雖這麽說,他卻故意在“求知欲”三個字上咬了重音,讓孟效哭笑不得。 倪承寬恢複正經模樣,目光重新落在孟效的手機上,“假如這個印尼男孩下的這些‘蛋’是活體,那這就是一種生殖行為。據我所知,除了雌雄同體和無性繁殖,地球上由雄性生育後代的生物隻有海馬,目前雄性人類還沒有這個功能。除非這個印尼男孩超前進化,不僅有了生育功能,而且還是卵生——但這就不是科學,而是科幻了。” 孟效:“……” 作為剛下過一窩蛋的雄性人類,他覺得還是“魔幻”更貼切一點。 倪承寬把手機還給孟效,接著說:“還有種稍微科學點的解釋,叫做‘卵寄生’。比如一種叫寄生蜂的昆蟲,會把蟲卵產在其他昆蟲體內,蟲卵在寄主體內孵化,孵出的幼蟲就會由內而外蠶食掉寄主的身體。” 孟效聽得毛骨悚然。 如果那些蛋沒有被排出來,而是在他體內孵化,他會不會被吃掉? 他突然意識到,他應該感謝陸隨。 如果不是陸隨那根龐然大物深入他的身體、打開了通道,那七顆蛋不知道還要悄無聲息地在他的身體裏存在多久,後果恐怕會比現在糟糕得多。 “但人體構造比昆蟲精密無數倍,雖然人體內也會有各種寄生蟲存在,但不會成為卵寄生的對象,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人體內最大的寄生蟲卵是薑片蟲卵,大小以微米計量,肉眼根本看不到,而這個印尼男孩體內的卵有雞蛋那麽大,除非是外星生物產的,因為地球上的生物根本沒這個本事。”倪承寬笑了笑,“說著說著又科幻起來了,可見男孩下蛋這件事根本就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 孟效卻在想,也許地球上真有外星生物存在呢,隻是還沒被人類發現而已。 經過昨晚之後,他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遭到無情顛覆,他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我剛才說的這些,是以這些‘蛋’是活體為基礎強行解釋的。”倪承寬說,“但從醫學角度來看,它們是活體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我現在也對這些‘蛋’產生好奇心了,想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麽。怎麽樣,你的求知欲得到滿足了嗎?” 倪承寬這一番解釋,不僅沒有解開孟效的疑惑,反而加劇了他的不安。 孟效先搖搖頭,又點點頭,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 倪承寬覺得孟效有點不對勁——其實孟效突然來找他,讓他解釋這篇稀奇古怪的新聞就已經很奇怪了。 倪承寬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孟效卻突然站起來,“寬叔叔,我走了,祝你端午節快樂,再見。” 倪承寬沒有留他,目送他離開了辦公室。 頭暈腦脹地出了醫院,孟效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永安花園。 時隔十六個小時,他回到了沈訸家。 走進臥室,打開被子,那窩蛋還在,一共七顆,一顆不少。 孟效深吸口氣,鼓起勇氣,伸手拿起一顆蛋,湊近眼前,仔細觀察。 是很規則的橢圓形,似乎比鵪鶉蛋還要小一些,蛋殼外麵覆蓋著一層幹掉的薄膜,撕掉薄膜,蛋殼呈純白色,手感光滑,像一顆打磨過的白色鵝卵石。 孟效把蛋拿到耳邊,輕輕搖晃,沒聽到任何聲音。 這些蛋是活的還是死的? 如果是活的,它們會孵化出什麽? 它們在他身體裏存在多久了? 他前陣子在厭食和暴食之間來回反複,是不是因為這些蛋? 他現在是否還健康? 孟效一肚子問題,但沒人能回答他,就連學識淵博的倪承寬都不能。 但眼下最令他糾結的問題是—— 這七顆蛋,扔,還是不扔?第11章 纏蛇11 太巧了 纏蛇11 - 坐上公車後,孟效打給白浮。 “快5點了,你出發沒呢?” “已經在路上了。” “什麽都別買,帶上嘴就行。” “那哪兒成,你爸媽會覺得我是個不懂禮數的傻帽兒。” “那你買倆西瓜好了。” 白浮笑著說:“哎,我怎麽突然有種女婿上門的感覺?” 孟效說:“等見了我爸媽,你嘴上有個把門的,別什麽話都往外禿嚕,聽見沒有。” “囉嗦,我又不是缺心眼。” 下了公交,穿過金寶街,孟效就站在春鬆胡同口等著,等白浮一起進小區。 為了遮住昨晚陸隨留在他身上的痕跡,孟效上身穿了件綠底白花的小雛菊印花長袖襯衫。他人長得幹淨漂亮,花裏胡哨的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清新養眼,中和了這片街角的世俗煙火氣,從旁邊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瞧他兩眼。 好在白浮並沒有讓他等太久。 白浮氣喘籲籲地走過來,左手提著一個漂亮的果籃,右手拎著一個網兜,裏麵兜著個大西瓜。 孟效把西瓜接過來抱懷裏,笑著說:“走這點路把你累得呼哧帶喘的,體力不行啊你。” 白浮抹把汗,勾唇一笑,“你還別激我,哪天我把你辦了,讓你知道知道哥到底有多行。” 白浮就是喜歡口嗨,孟效早脫敏了。 等見到孟效爸媽,白浮立刻化身五好青年,在長輩麵前裝乖賣巧,孟效在旁邊偷著樂。 白浮不是第一次來他們家做客了,孟效不必費心招呼他,徑自去衝了個澡,換身舒適的居家服,依舊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有說有笑地吃完豐盛的晚餐,又喝茶聊天,快九點的時候,白浮獨自離開,孟效留在家裏過夜。 孟訓庭和林雪諾正準備關燈睡覺,忽然聽到敲門聲,孟訓庭說:“進來。” 孟效打開門,把腦袋探進來,一臉乖巧,“親愛的爸爸媽媽,我想跟你們聊會兒天。” 孟訓庭問:“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