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斯是巫斯，他的龍是他的龍。 小黑龍淡淡地掃寧初一眼，沒什麽反應。 寧初強行把它抱進懷裏，將臉埋進它微涼的頸間：“崽崽？” 小黑龍措不及防，尾巴繃地筆直，隨後慢慢放鬆下來。 寧初抱夠了，一邊摸著小黑龍的龍角一邊說：“崽，我昨天終於知道你的天賦是什麽了。” 小黑龍警覺，暗紅的雙眼驀地抬起。 “是暗係魔法對不對？”寧初沒有注意到小黑龍的異樣，自顧自道：“我的崽果然厲害……可我還是不能和你簽訂契約。” 崽崽的種類和天賦已經解鎖，但契約服務中還是沒有它的選項。 小黑龍爪下扣著寧初的上衣，開始緊張起來。 寧初仍沉浸在為什麽不能和崽崽簽訂契約的疑惑裏，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小黑龍的脊背：“不能簽就算了……我還沒有見過你成年後的樣子，一定很漂亮很威風。” 三崽的成年形態是一隻真正的巨龍，崽崽身為比它稀有度更高的傳說級，理應更強。 他帶著三隻龍藏在學校裏，總覺得委屈了它們。 等合適的時候，他想回龍島看一看…… 小黑龍還在緊張當中，寧初突然說起這個，它不確定寧初是不是發現了它的身份。 所以昨天晚上才不抱他嗎？可是現在寧初的態度，又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寧初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他放下小黑龍，起身換衣服準備出發。 他帶上三崽，給守在家裏的兩隻龍留下足夠的食物後離開。 寧初一走，巫斯在宿舍裏現出人形。 他沒猶豫多久，依舊抱起五崽，裝好燕麥草。 不管怎樣，昨天寧初和他約定好了的，就算身份已經暴露，他也得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在學校門口碰上。 寧初明顯在等待巫斯，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遠遠朝他揮手。 寧初確認巫斯看見了自己，隨後走到偏僻的位置，換了外套藏好三崽，巫斯正好過來。 “我今天要去紐巴河那邊，你去嗎？”寧初拿出麵具。 巫斯應道：“去。” 他仔細觀察寧初的神色，確認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提龍和暗係魔法的事，稍稍放心下來。 寧初早上離開前的那些話，應該隻是巧合。 ‘寧’很神秘，總是擁有奇特的力量，巫斯一直都知道。 他複活了小五，和其他龍結下的契約聞所未聞，現在能得知自己的魔法天賦，再正常不過了。 至於自己的身份…… 遲早有一天會瞞不住。 巫斯看著寧初戴上麵具，沉默地站在原地。 作為“人類”和寧初接觸，和龍型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或許因為寧初現在是人類，自己也是“人”，並且被寧初當作“人”來對待。 而他龍型時，在寧初眼裏他和其他龍沒什麽區別，都是他的“崽”。 所以，巫斯暫時不打算坦白。 寧初戴好麵具：“走吧。” 紐巴河在北邊，路途的魔獸早已被清理過一輪，他們直接去目的地就好，不需要再徒步行走，寧初主動請求搭乘巫斯的契約獸。 巫斯自然沒有任何意見，放出矮腳龍。 第二次站上龍背，寧初熟練了許多，也沒有再像昨天那樣穩不住。 巫斯照例站在他身後，他比寧初高半截，不會被擋住視線。 路上，寧初問巫斯：“你昨天看公示牌了嗎？紐巴河附近發現了龍巢。” “龍巢？”巫斯蹙眉。 “對，”寧初微微側頭，試探道：“如果龍巢不能順利轉移，他們可能會直接清除……包括龍巢裏的幼龍。” 他要趕在這之前想辦法帶走龍群和幼龍，有巫斯在，說不定他能幫上忙。 巫斯雖然有一隻龍作為契約獸，但他還得再確認一下，巫斯對龍族的態度。第20章 “我想過去看看，”寧初的聲音隨著風聲一同傳來，“那些幼龍……” 前方的路口需要轉彎，矮腳龍速度不減，寧初側著頭沒注意，巫斯的手已經穩穩扶住他。 “清除？”巫斯的語氣裏有些克製不住的憤怒，“誰讓他們這麽做的？” “紐巴河離周圍的居民區太近，龍巢建在那裏，會影響普通民眾，”寧初解釋道，“隻要能順利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龍巢和幼龍不會有事的。” 巫斯明顯不支持這種行為，對清除龍巢的反應很大，寧初感到一點意外，同時放下心來。 巫斯沉默片刻，稍有緩和：“怎麽轉移？” “先去看看再說。”寧初回道。 他沒有注意到，他話裏在說起轉移龍巢時，需要確保安全的對象，是龍群。 寧初毫無察覺，巫斯也順著他應了下來。 矮腳龍一刻不停，目的地即將抵達，寧初遠遠看見一座小城鎮，河流橫穿其中，向盡頭的山脈延伸。 到達小鎮巫斯沒有停下，他直接讓矮腳龍飛進去，在河邊某處找到傭兵打扮的幾個人。 與傭兵團在一起的還有好幾個學生，都穿著蘭斯學院的校服，矮腳龍飛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寧初心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人好像有點多，他們這麽高調地進來…… 周圍還有兩個小鎮的居民，看見矮腳龍出現嚇得驚慌失措：“龍！是龍！” 他們很快被學生安撫，告訴他這是亞龍，來的是他們同校的同學。 巫斯的契約獸無人不知，沒人會認錯，隻是…… 今天的龍背上，還有另一個眼熟的人。 一身灰衣，標誌性的麵具。 是競技場的寧！那個讓巫斯直接認輸的新人。 兩人不僅一起出現，還同乘一隻契約獸。 那可是巫斯的契約獸，一隻長相凶狠渾身硬甲的亞龍，從前除了巫斯自己，龍背上不會再有別人的身影。 寧甚至站在巫斯的身前。 在場的學生眼神和表情微妙，巫斯和寧的關係早就傳遍了，各種說法都有，今天這一幕，徹底證實了兩人關係匪淺。 寧初能猜到這些看他們的人在想什麽，但他戴著麵具，所以還算淡定。 他走上前：“聽說這裏發現了龍巢？” “對，昨天剛發現的，”有個身穿藍色校服的學生說道，他指了一個方向，轉頭看看寧初，又看看巫斯，“沒想到你們……也會過來，前兩天聽人說你們兩個都參加了清掃，我還以為他們是在謠傳……” 寧初含糊地應了一聲：“龍巢什麽情況，有多少隻成年龍？” 一旁傭兵團的人回答他：“成年龍有六隻，不清楚是否都屬於這個龍巢，至於裏麵，還沒人敢進去。” 那幾隻龍應該都是從謎都森林方向過來的，臨時找地方建立龍巢，日夜守在附近。 後方就是大片的山脈和樹林，它們不愁食物，便沒有主動攻擊人類。 但它們離小鎮太近，居民惶恐不安，向他們求助希望能把龍群趕走。 隻有一兩隻還好，整整六隻成年龍，龍巢中大概率還有龍蛋或是幼龍，如果貿然行動被雌龍認為在攻擊它的幼崽，後果難以想象。 到今天這時候還沒有召集齊人手，一群人很發愁。 好像已經有人去通知了教會，但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派人來。 再想不到合適的辦法順利轉移，就隻能來硬的。 從眾人口中，寧初大概了解了情況。 這時候在場的幾個傭兵，又和學生之間產生了分歧。 傭兵團的人覺得應該趁早把龍群處理了，再拖下去沒有意義。 “一隻肢體殘缺的死龍，最少也能賣個二百紫金幣，你們這些學生天天待在學校裏，見過這麽多錢嗎？”一個傭兵麵露不屑，“三百紫金幣，夠你們分了吧？” 先前和寧初說話的學生很氣憤：“你眼裏隻有錢？更何況龍巢裏還有幼龍，它們怎麽辦？” 龍群沒有攻擊人類，證明它們隻是為了繁衍來到這裏，謎都森林被毀，裏麵的魔獸同樣是受害者。 學生們與傭兵團的人想法不同，每一隻魔獸都有馴化成為契約獸的可能，這比起冷冰冰的屍體更有價值。 而且成年龍死去後，幼龍無法被人類飼養，基本沒有活路。 傭兵嘲笑學生天真幼稚，都這時候了還在為魔獸著想，出言諷刺：“那你們自己進龍巢？祝你們好運。” 這是不打算幫忙的意思了，學生們氣得不輕，差點又吵起來。 一旁的兩個居民左右為難，好不容易勸住了，氣氛一時凝滯。 此時寧初突然出聲：“我去吧。” 所有人的視線向他投來，他又補充道：“我和巫斯一起去。” 他倒想一個人去，還更方便些，但要獨自麵對六隻成年龍，任誰都會產生懷疑。 加上巫斯就不一樣了，這個人是出了名的神秘和實力莫測，再加上在別人眼中同樣神秘的他自己…… 寧初輕咳一聲，把巫斯拉到身邊：“我們還有一隻亞龍，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