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見嘴裏含著煙,低頭掃了一眼,眸光裏閃過自嘲和冷意。


    聽,她都聽。


    她怎麽沒聽了。


    讓分手分手,讓相親相親。


    白惜見眼裏卷過不耐,那些不耐在看到最後那句“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活下去”時,徹底釀成了疾風驟雨,她渾身凝結的寒意一層層堆積,連煙都不抽了,冷冷地將煙頭擰滅在窗沿邊。


    可忽然的,一隻腦袋從窗旁冒了出來。


    白惜見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許棉。


    許棉歪著身體站在窗戶外,隻露出半個身體,一動不動地與她對視,眨完眼睛,用火車車廂推銷員的氣質,含著激情四射的推銷口吻,認真且鄭重道:“白總,你既然失戀了,缺男人吧?”


    白惜見渾身都是寒意,目光不冷,神情卻淡,她一動不動地回視許棉,一副“我看你能耍個什麽猴兒”的神情。


    許棉繼續剛剛的口吻:“我這裏有個男人,除了比你小一點,要什麽有什麽,長得還帥。要不要?”


    白惜見聞言無語地輕嗤,眸光深遠沉著,回得話卻染著幾分自暴自棄的無所謂:“要啊,怎麽不要。你有,我就要。”


    似是想起什麽,又補充道:“最好是送外賣的,腿長的,嘴甜,會哄人開心。”


    許棉一臉推銷員和客戶之間有來有往的正經:“巧了,我這裏還真有一個。”


    說著,胳膊用力,把手裏拎著一直藏在牆後的男人拽了出來,往窗戶前一送:“就他!榮氏出品,保證精品!”


    一眼撞進榮哲視線中的白惜見:“……”


    一眼撞進白惜見視線中的榮哲:“……”


    於是,現在的情況就變成了這樣。


    許棉知道榮哲是誰,也知道白惜見是誰,更知道兩人的關係,然而榮哲不知道站在窗戶裏的他家姐姐是誰,白惜見也不知道站在窗戶外的小哲是誰,兩人還都不解為什麽對方會出現在這裏,隻是相互震驚於分手後的第一次見麵會是眼下這種場合。


    可沒等兩人回神,許棉又抓著榮哲的領子把她拽了回來,同時伸手闔上了窗戶。


    那窗戶為了配合整個花園和建築的風格,是兩道對開的小木窗,一合上,花園和休息室便徹底隔絕開,白惜見也和榮哲“天人永絕”。


    榮哲麵朝那色調深綠的木窗,久久沒有回神,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還是許棉推了他一把,示意某個方向:“你快進去,順著走廊,休息室第二間。”


    榮哲沒反應。


    許棉踩著十厘米的跟直跺腳:“快啊!”


    榮哲茫然地轉身,走了兩步,又回來:“我……”


    許棉推他:“我什麽我,快去!”


    榮哲:“她……”


    許棉見他磨嘰成這樣,索性提起裙擺,抬腳就在他屁股上踹過去:“快!去!”


    榮哲終於走了。


    榮哲一走,許棉立刻轉身拉開麵前的窗戶,如她所料,白惜見也是一臉茫然地站在原來的地方,動都沒動一下。


    窗戶開了,她才抬頭看過來:“你……”


    許棉不等她開口,一把伸手穿過窗戶,抓住她的肩膀:“聽我的!收到貨,先驗!”


    白惜見的腦回路一時卡殼,半晌沒反應過來什麽收貨、什麽驗貨。


    許棉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沉著道:“你買一件衣服,收到快遞,不是得先拆包裝再試穿?”


    白惜見茫然的目光漸漸清明起來,她默默地和許棉對視,對視了好幾秒,語調幽深地問:“你確定?”


    許棉一臉肯定:“試穿了不合適,可以退,合適了,繼續穿。”


    *


    榮哲站在大門緊閉的休息室門口,臉上的神情滿載著“我到底在幹個啥”的茫然。


    正要對自己的靈魂進行叩問,門開了。


    然而還沒等他抬眼見著個人,就被一把拉進了休息室內,大門跟著在背後拍上。


    穿著高跟鞋並不比榮哲矮太多的白惜見抓著男人的領子,將人抵在門板上,神情超然,目光裏含著深意,靜靜地與他對視。


    榮哲先是震驚了幾秒,待看清來人,確定麵前的女人的的確確就是那個甩了她的“富婆姐姐”,傷心處被戳痛,差點哇一聲哭出來。


    白惜見卻是一臉鎮定:“我跟你說過吧,別在出現在我麵前。”


    榮哲試圖解釋:“……我今天,不是,我真不知道你也在。”


    白惜見卻凶狠地說:“晚了!”


    她這麽凶,榮哲以為自己要被揍了,結果麵前的女人卻鬆開了他,指著屋內一張墨綠色的沙發,示意他過去。


    到此刻,榮哲依舊是懵的。他不就過來參加個年輕人的宴會嗎,怎麽就遇到許棉了,怎麽又遇到姐姐了,他是來衛生間洗手的呀,怎麽又來休息室了。


    他默默地走去沙發,老實地坐了下來,一坐下,抬起視線,就見那位不久前才甩了他的富婆姐姐麵朝鏡子補起了妝。


    白惜見拔出一根口紅,微微抬起下巴,睨著鏡子裏自己的唇形,一點點用口紅描摹,描得差不多了,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邊淡定地命令道:“西服脫了吧。”


    榮哲下意識就要脫,脫了一半,突然抬頭,不對啊,她讓他脫西服做什麽?不熱啊。


    他又默默把西服穿回了肩膀上:“那個……”


    白惜見“啪”一聲扣上口紅的蓋子,倚著門口的化妝桌,緩緩轉身。


    她的目光沉而冷,像寒潭的深處,充滿了靜謐而未可知的危機。


    她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這才朝他走過去,走到沙發前,她緩緩壓下腰,一隻胳膊撐著沙發的靠背,一隻手附上了他的脖子。


    她的手指冰涼,帶著道不明的曖昧,細細地在他頸間梭巡來回。


    期間,她用一隻膝蓋頂開了他因為過分緊張而緊靠一起的兩條腿,分開了,她那膝蓋就擱在她兩腿之間,某個不可言喻的部位之前。


    她再次壓下腰,長發從她肩後垂落,散在他肩膀上,他聞到了屬於她的特有的香氣,而所有一切屬於她的動作都在他的感官中被無限的放大放大、放緩放緩。


    他繃直後背靠在沙發裏,感覺她摩挲在領口上的那隻手往下延伸,解開了領口的第一粒紐扣,他兩腿之間,她的膝蓋輕輕地蹭到了什麽。


    榮·未經人事·哲緊張得滿身是汗、手背青筋繃起,休息室內似是著起了一把火,處處都是滾燙的。


    同樣灼熱的,還有麵前那雙凝視他的目光。


    吻下來之前,白惜見問他:“做過嗎?”


    榮哲的喉頭上下滾動。


    白惜見很輕的笑了一下,在他唇角舔了一口,注視著他的同時,單手扯開了他的襯衫紐扣,又哄道:“乖,很舒服的。”


    榮哲:“!!!”


    第六十四章


    許棉也沒想到, 自己實踐經驗沒有, 卻已經能夠指導別人了。


    她略微想象了一下休息室裏此刻可能也許正在發生的事,一個激靈從頭打到腳, 咦~~


    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人和人的緣分真是奇妙,他們這些人請著求著要見白總,見不到, 沒成想榮哲已經私下裏和白惜見談情說愛了。


    有意思。


    許棉想想就要笑,一路從花園笑回大廳, 才回廳裏沒多久, 白聽羽又靠了過來:“什麽事, 這麽高興?”


    許棉神色一落。


    白聽羽戴著眼鏡的時候斯斯文文,不戴眼鏡了,也是一身書卷氣,如果和他沒接觸過,第一印象絕對好, 可一旦接觸過……


    許棉掛上假笑:“白總, 你對女人都這麽直接的嗎?”


    白聽羽愣了愣, 也笑:“其實我也想問, 你拒絕所有男人的時候也都這麽直接的嗎?”


    許棉:“是。”


    白聽羽:“我不是。”


    許棉不想多言更不想糾纏,轉身抬步就走,白聽羽倒也沒自討沒趣地追過來,可等到晚宴開始了一個小時,該來的人都來了,黃太太臨時起意要拿點自己的珠寶拍著玩兒的時候, 白聽羽又刷起了存在感。


    *


    說是拍賣,其實就是鬧著玩兒。


    黃太太一麵讓管家去拿自己的珠寶,一麵道:“都是小玩意兒,幾千幾萬的,不值什麽錢,就當競價拍著玩兒的,回頭拍下來不要也沒什麽,拍了拿走的,我也不要你們錢,都捐出去做慈善。”


    上流圈的飯局,玩兒什麽的都有,黃太太的局這麽玩兒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見怪不怪。


    何況說是珠寶不值錢,可黃太太的東西哪件是次的不好的?真幾千幾萬拿下了,也根本不虧。


    再者,黃太太也是給在場的單身男人們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比如他們對在場哪位單身女孩子中意了,珠寶拍下來,送過去,心意傳達了,女孩子也會覺得有麵子,間接給兩人拉個紅線。


    黃太太這麽好的用意,真能撮合一對或者幾對,大家也覺得好,可許棉卻不想在這種場合被人“中意”。


    尤其是這個中意她的還是白聽羽。


    然而這根本不是她能控製的,競拍剛一開始,白聽羽就用四萬的價格拍了一對珍珠耳墜,還當場請管家托著托盤送到了許棉眼前。


    全場的男人女人都用羨豔的目光看著她。


    許棉:“……”


    收?她憑什麽收,她有男人的好嗎?


    不收?黃太太的局,客戶的場子,她砸了就是不給麵子。


    許棉頓覺頭疼。


    珍珠耳墜就在眼皮子底下,不遠處,白聽羽微笑看過來的神情帶著沉著的自信,至於黃太太……


    她也隻是笑著看過來,明明知道她是有男友的人,這一刻卻仿佛什麽都不清楚似的。


    許棉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架在空中供人欣賞的五彩鳳凰。


    果然啊,漂亮女人不好當,漂亮女人的人生都是曲折的。


    許棉默默在心裏為自己淌下了哀默的眼淚。


    這一刻又很後悔,早知道這樣,為毛要給白惜見送男人啊,榮閨蜜在的話,至少現在能砸錢給他解解圍。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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