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見抽完了整根煙,把煙頭擰滅在窗沿上,才淡淡道:“怎麽,被拒絕一次兩次不夠,又要當麵來說服我。”


    許棉默了片刻,一語暴擊:“你失戀了?”


    白惜見:“……”


    仿佛周身的冰層瞬息融化,白惜見的表情當場變了。


    她無語地輕嗤一聲,扭過頭,眸光銳利地紮進許棉眼底:“和你有關?”


    許棉眨眨眼,搖頭。


    白惜見更無語了:“和你無關,你說什麽?”


    許棉眼珠子轉了轉,誠懇道:“呃,我就是,關心一下。”


    白惜見唇角勾起冷意:“關心?”


    很奇怪,如果換了其他人,這麽一張冷臉頂過來,許棉早扭頭走了,她又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毛病,可看著麵前一身鬱鬱的白惜見,她總覺得,這一身拒人千裏之外不過都是偽裝而已。


    外麵裝得這樣,內裏,或許早已千瘡百孔。


    女人和女人,總是能相互理解的。


    許棉甚至覺得,此刻的白惜見,其實是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傾訴的。


    但兩人到底不熟,許棉也做不出主動上去體貼寬慰的樣子。


    她靜靜地看了白惜見一會兒:“抱歉,是你的私事,剛剛我不該多嘴的。”


    說完,她也不等白惜見有什麽回應,直接轉身走了。


    合上休息室的門,許棉卻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有什麽及其重要的線索是她可以抓住的卻沒有抓住的,可這個線索具體是什麽,她又根本想不出來。


    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重要的細節被她忽略的了?


    許棉回宴會廳。


    剛穿過長廊,迎麵又走來一個認識的。


    榮哲。


    兩人麵對麵,定住腳步,都納悶地眨了眨眼睛。


    許棉:“???”


    榮哲:“???”


    許棉揚眉:“你怎麽在這兒?”


    榮哲:“我還想問你。”


    許棉眨眨眼:“黃太太是我客戶,她請我來的。”


    榮哲“哦”了一聲,兩手往褲兜裏一/插:“我媽認識黃太太,我過來相親的。”


    相親?


    等等,不對啊,他不是有漂亮姐姐嗎,怎麽又來相親了?


    許棉再次一語暴擊:“你也失戀了?”


    榮哲:“………………”


    是不是閨蜜!是不是朋友!你知道就知道了,說出來幹嘛?


    榮哲默默抬手捂了捂心口,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快步走近,輕輕一拉許棉的胳膊,帶著她推開長廊邊一道玻璃門,走去外麵院子。


    小花園有花有草,就是沒有人,十分私密。


    榮哲喪著臉,頭疼的樣子,捏拳抵在額前,輕輕錘了錘腦門兒,默了片刻,才道出實情:“這次是真分了。”


    許棉回憶了一下之前榮哲醉酒撒潑唱分手快樂的那次:“給你出的主意你沒用上嗎?”


    榮哲兩手插兜,一臉鬱悶,抬臉看天:“別提了,我本來是想坦白,也想問問她家裏出什麽事,幫她解決的,沒等我開口,她就直接提分手了,還讓我以後不要再去找她。”


    分手就分手,不讓他找就算了,她竟然,她竟然……


    榮哲想想就是一副生無可戀臉,又跟著切齒:“她竟然還要補償我一套房子!再送我一百萬和一輛車!她把我當什麽!”


    當成吊富婆的小鴨子嗎!


    他追她那麽久,是為了錢嗎?是因為她有錢嗎?!


    榮哲越想越氣,氣得呼吸都帶喘,胸口起起伏伏,頭也開始疼。


    前段時間忙工作,他也沒顧上、更沒給自己時間機會難受,此刻閑下來,又對許棉一傾訴,頃刻間覺得難受得不行,心都團成一塊,又鬱悶又痛苦。


    他原本沒有放棄,想要坦白身份,想要幫她,他也覺得姐姐不會因為家裏的反對就真的跟他分手,不管怎麽樣,他努力一下,她也爭取一下,總能熬過現在最艱難的時刻。


    她媽媽不是怪他是個窮光蛋沒錢嗎,他有的,有很多,他相信未來丈母娘遲早能接受他的。


    可最後,他牽著她的那隻手,被她甩開了。


    不但甩開,還用房子車現金啪啪啪打了他的臉,好似他真的如她母親說的那樣,是為了錢才追求她一樣。


    榮哲快被失戀和迎麵而來的痛苦折磨瘋了。


    也是最近這段時間他表現得過於反常,家人怕他陷在前一段戀情裏出不來,才讓他來參加黃太太組的這個年輕人的局,看看能不能和哪個適齡女孩子看對眼。


    許棉萬萬沒想到榮哲那段姐弟戀最後是這麽收場的,難怪他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在群裏冒泡。


    而眼看著榮哲傾訴完露出絕望的神情,許棉連忙寬慰鼓勵道:“沒事沒事。”


    榮哲閉了閉眼:“沒什麽事,我要不是個男的,我現在都想直接趴地上哭了。”


    “……”許棉想了想:“那你後來有去找過她嗎?”


    榮哲深呼吸:“沒有。”


    許棉:“那你的真實情況,她也一直不知道?”


    榮哲看向許棉:“她和我分手,還要給我錢,就是覺得我在釣她,為了錢靠近她,所以最後拿錢擺平我。都這樣了,我還解釋什麽?”說著仰頭朝天、抬手捂臉:“哎呦!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錢這玩意兒是不是跟我八字犯衝擋我姻緣啊!”


    “……”


    許棉跟著歎氣,一口氣沒歎到底,忽然腦子裏電光火石一陣劈裏啪啦。


    等等——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無數相關不相關的詞匯詞句在腦海中交錯著。


    榮哲,姐弟戀,女方家裏遇到難題,香港……


    對!香港!


    許棉忽然打斷榮哲的哭嚎:“你之前是在沙田馬場遇到的漂亮姐姐,對嗎?”


    榮哲一頓:“是啊。”怎麽了?


    許棉緩緩睜大眼睛:“之前隻聽你提姐姐,怎麽都沒聽你提過她的名字。”


    提到這事,榮哲自己也鬱悶。


    他是分手之後才想起他們認識那麽久,竟然相互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姐姐一直喊他小哲,他直接喊她姐姐。


    榮哲解釋完,疑惑:“怎麽了?”


    許棉聽了非常無語,噴他:“你好歹問個姓氏啊。”


    榮哲繼續生無可戀:“都掰了,知不知道也沒什麽不同,算了吧。”


    算了?


    什麽算了!?


    許棉瞪眼:“我問你,你姐姐是不是長卷發。”


    榮哲一愣:“你怎麽知道。”


    許棉繼續瞪眼:“個子很高,下巴尖尖的,長得很漂亮,皮膚也很白,高冷型美人的那種,對嗎?”


    榮哲聽著聽著,眼睛越睜越大,也終於反應過來:“你認識?”


    許棉想起不久前在休息室裏見到的冰山美人,又道:“還抽煙。”


    榮哲震驚了:“你真認識!?”


    許棉這下能百分百確定了。


    白惜見!就是白惜見!


    除夕夜前一天白惜見也在馬場,搭訕榮哲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惜見!


    許棉之前離開休息室時那沒有抓住的靈感,終於徹底得到了印證。


    她都不待榮哲消化,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男人身邊,直接抬手,一把抓住了榮哲的襯衫後領,扯著他往花園的一個方向走。


    榮哲莫名:“你幹嘛?”


    許棉真是服了榮哲,這能是他運氣不好、跟錢犯衝、和愛情八字不合?


    這根本就是他自己不會追女人不會談戀愛吧?


    不敢相信,追了那麽久的女人,連名字都不知道,也沒把名字告訴給人家,他怎麽能這麽蠢?


    長裙墜地,她也不管裙子髒不髒了,直接扯著榮哲往花園後麵繞過去,期間不忘提點:“你什麽都別問,聽我說。等會兒你別出聲,什麽聲音都不要發出來,跟我走,跟著我的節奏走。”


    又果敢不失霸氣地說:“你要是認我這個閨蜜,相信我,就聽我的。我給你保證,隻要聽我的,過了今天,你這輩子都不用再吃狗糧了。”


    榮哲:“!!!”


    *


    許棉走後,白惜見又抽了一根煙。


    休息室裏靜悄悄的,隻有她。


    指尖的那一星煙火燃起又泯滅,她沉靜在一個人的世界裏,連窗外花園的景致都平添了幾分沒落。


    沒煙的那隻手上,手機屏幕亮起來,母親半帶著勸說半帶著訓斥的一段話一閃而過。


    “惜惜,你就聽媽的,媽不會害你的,隻要你找個有錢的丈夫和婆家,我們母女倆下半輩子就有靠山了,以後不管是你哥還是誰,都不能像現在這樣欺負我們了。你一定要聽媽的。你如果不聽媽的,媽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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