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司道一口銀牙早就咬碎了,聽了這話差點將牙渣子混著血一起吐出來。


    他們走後,許棉回味了會兒,覺得整個過程都順利得特別不可思議,像強盜占山為王似的不走常理。


    榮哲吹了聲口哨:“要什麽常理,商場如戰場,不是真刀真槍也得玩兒得你死我亡,為了達到目的,當然該用的手段還是得用。”


    許棉:“可我不明白,”她看向挨著桌子一角確認合同的霍江逸:“這樣隻是為了拍賣許可證?”


    霍江逸合上合同,起身:“當然不隻是這樣。”


    許棉恍然:“對,還有幫醫院那位老奶奶拿回筆洗對吧。”


    榮哲聞言輕哼:“你還真拿你這位新晉男友當純良善輩?”


    許棉不解。


    難道不是這樣嗎?許可證,筆洗,都到手了呀。


    霍江逸朝榮哲打了個響指:“我身為男友的品性就不用你來評價了。”


    榮哲“切”一聲,晃晃悠悠轉身往外,又抬手一揮:“走了。”


    榮哲和老劉也走了,最後隻剩下許棉和霍江逸。


    整個樓層都很靜,靜得心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許棉第一次戀愛,初次上路頭一遭,總不知道該如何跟身為男友的霍江逸相處,連稱呼都是剛改口改過來:叫老板不對,叫江總怪怪的。


    霍江逸倒是很體貼人,跟她說:“直接喊‘你’,口語化也方便。”


    許棉問:“你是叫江威嗎?上次你說的時候,我總感覺像藝名。”


    藝名?


    霍江逸聽了想笑,但也差不多,本來就是隨口說的一個名字,並不是本名。


    但有關本名,尤其是姓氏,他卻有些諱莫如深,甚至不肯承認,哪怕是在她麵前。


    這是他多年來和家族抗爭的一個心結,內心中堅持不認甚至不提的意願,沒人可以改變。


    “江逸。”這是他從博物館回來之後告訴她的名字:“奶奶取的。”


    許棉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才知道他的本名。江逸,真好聽,又覺得很巧:“我也是奶奶取的名字。”


    霍江逸當時卻在想別的。


    他對她所知不多,但比起相互了解不夠之外,他對家族的諱莫如深和背後與家族的一些矛盾才是重點。


    其實剛剛在一起,並不需要想太多,可他能夠預見,伴隨著事業和生活的一步步前進,越往後阻礙可能會越多。


    尤其他如今連姓氏都在隱瞞,由小見大,背後掩蓋的問題隻多不少。


    他已經在提前思考某些問題了。


    比如家族、父母一直想落實到他身上的婚約。


    雖然這婚約沒有法律效力,隻有雙方長輩家庭的口頭允諾,霍家也不是隻有一個兒子,但他隱瞞了就是隱瞞了,這婚約也漸漸如同懸在他頭頂的刀,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落下來,又會削掉多少皮肉,傷害多少人。


    或許該趁早解決掉。


    於是在此刻,當許棉別扭著不知該怎麽相處、該說點什麽的時候,霍江逸走近,一手撐在她背後的桌沿,一手扶在椅子的靠背上,彎腰貼近:“有件事。”


    他的氣息永遠是溫溫的,帶著一些很特別的味道,她至今沒有分辨出來是什麽。


    他一靠近,她又開始聞,思路都有點卡:“嗯?”


    霍江逸:“我們的事,我準備先和奶奶說一下。”


    許棉默默吸著那些好聞的味道:“嗯。”


    嗯?


    等等!這就和家裏說了?


    許棉嚇了一跳:“太早了吧。”


    霍江逸並不覺得早,他知道她才20歲,人生尚早,未來還有很多可能,而中國文化裏婚戀方麵較為傳統,和家人說便有種雙方定下來準備結婚的意味。


    她說太早,在他的理解裏,或許是覺得以後的發展還不確定,但他覺得戀愛過程如日升如花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確定”三個字在他這裏並不存在。


    “早?”他還壓著腰,將她圈在氣息範圍內,聞言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有意逗她。


    許棉意識到自己這個表達有誤,連忙:“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就說,你奶奶還以為你現在就想結婚呢。”


    霍江逸揚眉:“結婚?你想結婚?”


    “……”


    怎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許棉臉都臊了,耳根通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鼻腔裏輕哼,慢慢靠近,壓著嗓音,低聲道:“那是什麽意思?”


    她試圖重新做解釋:“就是我們才在一起呀,按照一般流程,不是該談談戀愛約個會,先不跟家人說,然後……唔!”


    他用自己堵上了她的唇。


    用溫熱的舌尖撬開了她的齒貝。


    第一次在街上親吻的時候,他怕嚇到她,淺淺地親了兩下,便拉她入懷,打車回別墅。


    如今這個吻卻是一口氣親下來,從唇到齒到舌尖,綿長深入,用氣息,用唇舌,完全將她擁住。


    許棉節奏全亂,喘不過來氣,不得不長開嘴巴,他趁機再次深入,同時伸手,胳膊輕輕一帶,將她拉起來,抱進懷裏,再帶著她一轉身,變成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懷裏的姿勢。


    這有點令她不好意思,令她覺得害羞。


    況且這個姿勢有一點特別不好——


    手該往哪裏放?


    她吻得有點小緊張,吻得有點缺氧,便沒有功夫去思考這個問題,兩隻胳膊縮在自己身前,手上還攥著拳頭。


    許棉是真的緊張,緊張捏起的拳頭裏,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卻忽然有溫熱覆蓋在手背——


    他一手摟著她的背,一手握住她攥在一起的兩隻手。


    這時候她才發現,男人的手掌寬大,她自認自己的手不小了,捏個拳頭他竟然也能長開五指一起覆上。


    “因為是好消息,所以才想告訴奶奶。”


    霍江逸對什麽都很克製,極少貪戀某種東西,此刻卻嫌吻得不夠,分開唇還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唇角。


    許棉有點暈暈的,頓了頓才想起這是接吻之前的話題,剛剛她解釋得越描越黑,這會兒學聰明了,知道他之前是故意逗她的,便不再多言。


    他要說也行啊,都可以,反正她早晚也要打電話給師父師母說的。


    她便靠在他懷裏,盯著他領口的紐扣瞧。


    霍江逸開始捏她的手,掰開拳頭,揉掌心,揉五指,好像在給她的手做spa,又一邊跟她口氣隨意地聊著:“告訴奶奶,等於家裏都知道了。”


    許棉忽然想起他家裏的事,抬了抬眼睛,看到他的下巴:“這樣沒關係嗎?”


    他跟家裏不和,甚至還斷絕往來,她是一開始就知道的,如今他們在一起,他家裏知道了會是什麽態度?


    “也不管嗎?”她問。


    霍江逸不想蠻她,也覺得沒有必要隱瞞:“可能會有點麻煩。”


    許棉坐了起來,看向他:“什麽麻煩?”


    霍江逸還在捏她的手,軟軟的,修長的,指甲修得幹幹淨淨。


    他垂眸看了看,覺得這手跟玉似的。跟著就想起自己曾經幫霍江縱買過一隻飄花手鐲。


    其實正確來說,當年那鐲子最開始是自己相中拍下來的,霍江縱說需要一樣禮物送女孩子做成年禮,他便把那隻飄花給他了,如今想想,就不該給他,自己留著,現在還能給她戴。


    他一時分了神,回神才想起要說什麽,抬眼,望進女孩兒幹淨潤朗的眸光中。


    “或許會意識到原來斷絕關係切斷經濟這招對我沒用,然後開始找我,想其他辦法讓我乖乖老實地回家做他們想讓我做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許棉想了想,因為實在不清楚他和家裏有多大的矛盾,也估摸不出一個大概的形勢,隻得問:“那到時候真這樣了該怎麽辦?”


    “我小時候有一句反抗父母的至理名言,現在用也合適。”他看著她笑道:“打死也不。”


    許棉卻說:“沒關係啊,你回去了,還有我嘛,我一個人也能經營好公司的。”


    霍江逸笑說:“你這話千萬別讓榮哲聽到。”


    許棉:“?”


    霍江逸:“他回頭聽了會哭的,哭這麽好的女朋友他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


    許棉被逗笑,在他懷裏的姿勢也沒那麽拘謹了,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第三十五章


    幾天後, 霍家。


    “什麽?江逸在外麵談了一個女朋友?”


    霍家的二兒子總能給這個家族帶來各種各樣震驚人心的消息。


    上一次全家上下沸沸揚揚議論不止, 還是他畢業後一個電話回來宣布永不回國。


    這一次,他又輕輕鬆鬆甩膀子把一個重磅炸/彈扔進了霍家大門。


    談女朋友這事兒不用問, 最初就是從霍老太太的院子裏傳出來的。


    畢竟如今全家上下沒人有霍江逸的消息,除了老太太能聯係上他。霍江逸這個名字連同他這個人,似乎都從海城消失了。


    老太太倒挺高興, 還跟家裏的親戚們說,說她怕不是有機會看到孫子結婚生孩子。


    霍明慎夫妻卻氣個半死, 這小兒子不服管教也不顧父母意願, 斷了聯係竟然還在外麵談戀愛?


    他想幹什麽?想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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