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頓住,抬眼,許棉從樓梯上拐了下來。


    榮哲沒再問,轉身往外。


    許棉看他:“榮總走了?”


    榮哲一抬手:“再見,許會計。”


    許棉朝他擺擺手,轉身去客廳,榮哲也走了。


    霍江逸瞥頭看著窗外,出神地想著什麽,站了起來,許棉剛好走到沙發這邊,兩人對視,無言。


    許棉:“……”


    霍江逸:“……”


    氣氛突然微妙起來,兩人都感覺到了。


    許棉認定是自己的問題,還不是因為悄悄喜歡上老板了。


    她努力調整心態,又主動調節氣氛:“誒,江總,要不要出去逛逛。”


    霍江逸:“逛街?”


    許棉口氣歡快的樣子:“可以啊,剛好才發了工資。”


    霍江逸從茶幾後走出來:“那就逛逛。”說著往樓上去。


    許棉:“?”


    霍江逸:“拿墨鏡。”


    許棉誠懇道:“老板,今天沒什麽太陽。”


    霍江逸已經走上了樓梯:“沒有墨鏡的你老板的人生是殘缺的。”


    “……”許棉順口感慨:“就像斷臂之於維納斯?”


    霍江逸語調優雅地緊隨而上:“就像小許之於江總。”


    許棉:“?!”


    霍江逸悠然上樓拿墨鏡去了,留下許棉一個人揣摩“小許之於江總”六個字的意思。


    想了半天,她突然伸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痛中快速清醒過來:小許!冷靜!你老板沒別的意思,隻是優雅貴氣的表達“花錢請的員工,老板可以盡情地摩擦”的意思。對!就是這樣!


    半個小時後,某商場。


    “營業員,包起來,刷卡。”


    許棉拚了老命地拉著霍江逸的胳膊把人從店裏拉走:“不買!”


    帶著墨鏡的霍江逸指了指不遠處某個方向:“你不是在那邊欣賞了半天嗎?”看了半天不就是喜歡,喜歡就買。


    營業員:“………………”


    許棉:“………………”


    老板,求你了,摘掉墨鏡好好看看成嗎,那隻是衣帽間門口的鏡子!鏡子!


    此刻的她終於深刻理解了“小許之於江總”的真正含義。


    沒有她盯著,這偶爾抽風眼瞎的老板哪天刷卡買坨狗屎回去都不是沒有可能!


    第二十章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錢老板那邊一直沒有消息, 許棉的工作就隻有一件事:等。


    等得無所事事, 等得快要發黴。


    於是每天的日常就變成了在別墅裏吃吃、喝喝、了解本地古玩市場、待命、發呆。


    再時不時和老家的師父師母聯係聯係,每天被霍江縱戳了手機上聊會兒天。


    也是過了好幾天, 師母無意中電話的時候說漏嘴,提起了霍江縱,說許棉走的第二天他就來了, 老宅那邊的鄰居全知道,他還想登門拜訪沈長青, 被沈長青在電話裏給婉拒了。


    許棉並不大在意這件事, 隻是奇怪師父師母這邊一直不提, 似乎是想隱瞞這件事。


    師母歎道:“還不是怕他特意過來找你是有什麽目的麽。”


    許棉已經遇到了霍江縱,目前看來沒覺得對方有什麽目的,便沒有往深入了想。


    師母卻又歎,歎她天真:“你忘啦,你們兩家有婚約的!你年紀小的時候人家覺得有年齡上的妨礙不方便過來, 現在你都20了, 法定婚齡都到了, 過來還能為什麽。”


    許棉差點一口水噴出來:“怎麽可能!”


    師母感慨沒有什麽不可能, 會親自過來肯定是有什麽想法,沈長青婉拒見麵某種意義上也算替許棉擋了對方的意圖。


    電話最後,師母關照許棉:“你現在在海城,他們霍家就是海城本地的,說不定哪天就遇到了,也可能你們哪天就又重新聯係上了, 無論如何,長點心,你畢竟是女孩子,又一個人在外麵,我和你師父都很不太放心你。”


    許棉本想說她和霍江縱已經碰過頭了,聽師母在電話裏這麽說,便沒有提。


    掛了電話,她暗想霍江縱親自去老家找她會有什麽意圖。


    能有什麽意圖?


    或許隻是碰巧路過,順便把今年的禮物拿給她?


    因為沒有多想,許棉之前沒問過霍江縱這個,師母提起,她覺得有必要問問,某天便直接在微信上順口提了。


    霍江縱很隨意地回道: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是想起來就去了。


    又接著道:奶奶年紀大了,最近總提起你。


    看似單獨的兩句話,放在一起看,許棉就以為是霍家奶奶想見她所以霍江縱才去找她。


    想一想,其實也能理解,老一輩們能立下婚約,那自然是關係很好,許奶奶去世的時候霍奶奶因為身體原因不便出麵,霍江縱這個孫子就親自來幫忙料理後事,如今這麽多年過去,霍奶奶惦記她這個許家小輩,也是兩家綿延下來的情誼,是霍家對她的關照。


    許棉想了想,便回複,說她過幾天就去看望霍奶奶,如果霍家這邊方便的話。


    霍江縱回道:“不急,你才來海城,先把工作生活適應好。”又道:“奶奶都好,也和她說過你來了。最近海城有霾,空氣不好,家裏送她下鄉了。”


    許棉:“那等奶奶回來了我再去看她。”


    霍江縱:“好。”


    這期間,逢周六周日,不需要在老板身邊待命,許棉也會出門。


    在幾個有名的商圈、小吃街、繁華地帶都逛了逛,還和霍江縱一起吃過兩頓飯。


    接觸下來,她發現霍江縱是個很有禮數且很會把握人和人之間社交距離的男人。


    許棉不喜歡沒由來的殷勤,甚至會防備,霍江縱便從不貿然送她禮物,連消費場合都會挑普通的,甚至接受她來買單請客。


    但如果她買了東西,霍江縱會很自然地替她拎著,還會觀察、揣摩她喜歡逛買的店鋪,告訴她哪邊還有類似的店,可以去看看。


    完全就是個無微不至的大哥做派。


    慢慢的,現實裏的霍江縱和印象裏的大哥形象融合到了一起,許棉終於覺得霍江縱有一些讓她覺得親近的感覺了。


    無關男女,隻是兄長和妹妹之間的親近。


    霍江逸也才知道許棉在海城還有一個不是本家卻形似兄長的哥哥,有點意外,但到底是私事,他不便過問,隻是聯想之前某天許棉突然請假說要出去逛逛,猜測就是去見那位哥哥。


    這猜測當然不對,但許棉想到那天下午的確和霍江縱無意間碰了頭,又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就默認是這樣。


    霍江逸沒有多問,隻道:“年輕女孩子有兄長親友在身邊,的確好過獨身一個人在外麵。”


    甚至大方地表示:“以後周末有邀約去見麵,吃飯開票,回來找老板報銷。”


    許棉心道她到底是運氣好找了福利多的公司,還是她老板不拿錢當錢:“其實我有請客,我哥他……嗯,經濟狀況也還行。”


    霍江逸不以為意,沒說什麽。


    結果榮哲一來,聽說許棉有哥哥,立刻大嘴巴道:“你們怎麽都有哥哥,就我一個獨生子嗎。”


    許棉意外:“江總也有哥哥?”


    榮哲笑:“有啊,怎麽沒有,你江總他哥還是霸道總裁呢。”


    許棉:哇這麽巧,她江縱哥也是呢。


    霸道總裁的弟弟顯然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聊什麽,榮哲卻一個勁兒地和許棉聊。


    “不過江總和他那總裁哥關係一般,年齡差得倒不多,就是從小不怎麽一起,關係不大熟。”


    許棉:“我和我哥也不怎麽熟。”


    榮哲:“正常啊,大三四歲以上就很難聊一起了,玩兒也玩兒不到一起。你老板他哥和家族關係還緊密,和你老板對待家族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關係可見一斑。”


    許棉聽懂了。


    身為員工,她不能八卦老板的背景,隻是更深入了解這些之後,內心裏又有種離老板更近一步的錯覺。


    這和克製內心並不矛盾,好比喜歡吃糖卻不能吃的小孩遇到糖果屋,遠遠看看、多看幾眼總是可以的。


    榮哲卻不知出於什麽心態,不顧許棉在場,當著霍江逸的麵再次提起霍家。


    “就怕有一天你回頭,發現你要麵對的不是曾經的家族勢力,而是以你大哥為主的新派係了。”


    霍江逸正在看最近某拍賣行的拍賣圖錄,聞言將落在屏幕上的目光緩緩抬起,警告地看向榮哲:“你今天話太多了。”


    榮哲意有所指:“出於朋友的立場,我最近預感不妙,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或許你應該找個時間回家看看。”


    許棉抬眼,沒吭聲,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感覺出來,榮哲的話成功改變了她老板的氣場。


    陌生的強勢的高冷。


    她忍不住暗想老板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江總和她哥關係是不是很差,可想再多也不過浮於表麵,最終不過心裏一聲歎息:這些和她沒有關係呀。


    關係的確沒有,影響卻還是有的。


    榮哲走後,霍江逸看著電腦上的圖錄,沉默了很長時間,咖啡都不喝了,扔在茶幾上涼了個透。


    許棉也在看同版本的圖錄內容,隻是她習慣紙質,霍江逸給她找了一份拍賣公司的圖錄畫冊。


    過分的靜謐讓別墅大廳內的空氣都凝固了,許棉翻圖錄的速度明顯放緩,效率變低。


    好一會兒,她放下圖冊,抬眼看隔著茶幾的對麵沙發上。


    霍江逸已經合上了電腦,偏過頭,視線看向一側,凝神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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