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玩完了修麵的遊戲,在手上塗了點乳霜,往他臉上隨意抹了抹,手指又停在他喉結上,不輕不重撓了兩下,對那少年說,“你出去吧。”


    季鋒頓時警覺起來,“你要幹什麽?”


    瑤光笑了,咬著下唇,緩緩將蓋在他身上的絨毯從他肩頭一點一點拉開,涼意順著她拉動的動作一絲絲襲來,季鋒盯著她,不管再怎麽忍耐,胸口依舊劇烈起伏。


    她將絨毯拉到他大腿處,停下來了,輕輕咳嗽一聲,聲音壓得極低,“季鋒,你自己說,怎麽辦吧?”


    此時正是旭日東升之時,陽光照在窗外,映著白雪,比尋常冬日更明亮。一切無所遁形,一目了然。


    季鋒一個生理健康的年輕男子,昨天晚上又給瑤光灌了那麽一大壺水,還能怎樣呢?


    疼痛是可以忍耐的,可是自然的生理現象是無法控製的。


    早起的鳥兒站都站累了。


    瑤光覺著,這時季鋒是在閉著眼睛磨牙呢,她忍著笑,勸他,“聽我說一句吧,這麽憋著,真不好。”


    他生無可戀地睜開眼睛,“你想怎樣?”


    “咳咳,不怎樣,你跟我說句軟話吧,哦,你自由發揮,說到我滿意了就行。”瑤光對他眨眨眼。


    季鋒皺眉向下看了自己一眼,再看著她,“你不覺得羞恥麽?”啊?你不羞恥麽?你這麽對著這個樣子的我你真的不會覺得羞恥的麽?


    瑤光“噗”地笑了一聲,“我有什麽好羞恥的,現在明明是你覺得羞恥呀!其實……你也不用覺得羞恥,咳,你就,還……還真挺不錯的。噗”


    季鋒真恨不得這時一道雷降下來,把他劈死了,順帶也把韓瑤光給劈死了。


    可惜,沒雷。別的地兒如何不知道,反正宛州冬天不打雷。


    這種煎熬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韓瑤光連讓他繼續再裝死的機會都不給他。她輕輕抖了抖絨毯,帶起的風把他的單薄的衣褲吹動,肌肉起伏處呼之欲出,她臉上不僅沒有一絲羞怯的樣子,還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他看,他難受得小腹肌肉一陣真不自然地在顫抖。


    “快點做決定吧,再過一會兒,我真怕你憋不住,唉,到那時,嘖嘖嘖……”她笑嘻嘻對他搖了搖頭,“你想一想,你是想要那樣,還是,跟我低頭啊?”


    季鋒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下來,望著她,“韓瑤光,你是要遭報應的。”


    她笑著,“好,我等著。你準備說了麽?”


    “你想聽我說什麽?”


    “你自己發揮呀!你想說什麽?”


    “韓瑤光,你是要遭報應的。”


    “……”瑤光咬著嘴唇,想了想,季鋒這種抖s,又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沒準還真難讓他自行發揮,好吧,給你打個折,“那你就說,‘好姐姐,求求你,幫幫我吧,我實在忍不住了’。”


    季鋒閉上眼,眼皮顫動了幾下,嘴唇張了張又閉上,最後長長籲了口氣,睜眼,用嫉惡如仇的目光看著韓瑤光,“韓道長,求求你,幫幫在下,在下實在忍不住了。”


    瑤光噗嗤一笑,看到季鋒惱羞成怒,趕緊掩著嘴,“嗐,你跟我這麽客氣幹什麽?我們可是同行千裏的交情!”她說著雙手運力抓住春凳,連人帶凳子往內室屏風後的淨房拖——


    季鋒急道:“等等!你要什麽?”


    瑤光道:“幫你啊,不然呢?”


    “你——你要——你要幫我……幹什麽?”季鋒覺得,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難道不是她解開繩索麽?這是要幹什麽?我上當了。我又上這個奸詐之徒的當了!


    奸詐之徒韓瑤光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還是……你想讓我叫個小官人來幫你?”


    季鋒臉漲紅得隨時能噴出血,“你休想!”


    “什麽意思?是要我叫人來,還是不要啊?唉,要叫人的話呢,還得叫不止一個,估計最少得三個人,兩個人扶著這春凳,一個人為你解衣。”她一麵說,一麵將春凳拖進了淨房,“啊,是我想差了,可以把凳子靠牆上的。”


    季鋒此時心如死灰。蒼天。我上輩子幹了什麽?要不是知道什麽咬舌自盡死不了,我早咬了。


    韓瑤光問:“那我幫你叫人吧!他們幹這個活兒都挺熟練的,你昨天沒喝上‘素酒’,今天先試試入門級別的服務……”


    他怒喝打斷她:“不許叫他們來!”


    她輕笑,“那……我幫你?”


    季鋒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側過臉,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過了半晌,聲音很低,說,“那你來吧。”


    “我來?來什麽?”瑤光還故意逗他。


    “來幫我!幫我——”季鋒怒吼。


    瑤光看看季鋒的臉,再低頭看一看,再看看他的臉,十分想笑又不太敢笑,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別說臉了,耳朵、脖子乃至鎖骨都紅得像著了火。


    他胸口輕輕起伏,雙眸晶亮,那雙鳳眼這時瞪得圓圓的,羞惱之外,還有點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


    瑤光怕把他刺激得太過了,跑去床邊拿了根繩子回來,“你習慣用左手還是用右手?”


    季鋒輕微地顫抖一下,睜開眼,“什麽?”


    瑤光又重複一遍,“你習慣用左手還是右手?”


    季鋒閉目仰頭,輕喘了兩下低聲說:“右手。”


    瑤光把繩子從他右腋下穿過來,他這才微微低頭,又看一看她,略有驚訝,又露出解脫、輕鬆之感。


    瑤光和他四目相對,突然間醍醐灌頂,驚訝道:“哈?季承晦,你這個小腦袋可不簡單啊,你是不是又想了什麽古怪東西?啊……你該不會……以為,我說的‘幫你’是指我‘親手’幫你吧?”


    “住口!”季鋒一瞬間臉紅得能滴出血。


    瑤光悶笑著把他左臂和春凳捆結實,解開原先捆在他雙臂上的繩索,看到他痛得微微皺眉還安慰他來著:“你看你,每次都自己嚇自己,昨天晚上也是,你要不這麽嚇自己,哪裏至於弄出這一身傷?”


    季鋒疲憊地闔目搖了搖頭,“行了,你出去吧。求求你了,閉嘴吧。”


    “我怎麽能出去呢?你這麽厲害,萬一跑了怎麽辦?我背過身不看你就是了。”


    到了這個時候,季鋒實在再難以忍耐了,隻得忍著羞恥怒氣解衣,他手臂被捆了一夜,重獲自由後原本的麻木很快變為腫脹疼痛,可這都算不得什麽了。


    在他有生之年,從沒想到,撒泡尿能快活到如此程度。身體上瀕臨閾值高峰時的突然放鬆帶來一種奇異的欣快,這種欣快又使得內心的羞恥成倍放大,他不禁側首,想偷偷看看韓瑤光此刻在幹什麽。原來她早就躲出去了,從屏風縫隙,能看到她坐在外間的暖炕上,伏在炕桌上畫什麽。


    還能畫什麽?一定又是暖雪圖。


    不一會兒,韓瑤光走進來,站在屏風外問,“你好了麽?我能叫人來收拾了麽?”


    季鋒“嗯”了一聲。


    兩個七八歲的清秀小童走進來,一個清理淨房,另一個提了一隻暖壺,踮腳在盆架的銅盆中注入溫水,“公子,請淨手。”


    這兩個小童走出去時,韓瑤光看著他們的後背,流露憐惜悲憫之態。


    季鋒看在眼中,忽然想到昨天夜裏她陪著小心略帶討好問他是不是小時候被人“喪盡天良”過……唉,就算真的是狐狸變的,這狐狸也是有心的狐狸。


    隻是,經過了這番羞辱,再讓他麵對狐狸,他是無論如何無法直視她了。


    瑤光看季鋒雙眼閃動著精光,重獲自由的右手握拳,手背上青筋起伏,說不害怕,是假的。不過嘛,她現在已經有了些對付季老虎的經驗了,當即柔聲細氣道:“季公子,咱們這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扯平?”季鋒怒極反笑,向下掃視一下仍被一圈一圈捆在春凳上的身體,“你對我做的這些——扯平了?”


    瑤光走近一點,想要做出個含羞帶怨的表情,可努力了幾次,唇邊眼角肌肉不受控製,總是像要隨時爆笑出來,眼看季鋒臉色愈加不善了,她隻好接受失敗,微笑著小聲說,“當然算扯平了。我並沒真的怎樣你,你可是……”


    她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抿著唇笑了,唉,就算用牙齒咬著上唇後麵的肉也忍不住啊,“你可是,還抱著我親了好久呢!”


    季鋒怒道:“我哪有!”


    瑤光理直氣壯,“你敢說沒有?你再想想!”


    季鋒臉一紅,急忙辯解道:“我不是——我那是——我以為你氣血逆行昏厥了,才給你度氣的!”


    啊,我知道,口對口人工呼吸嘛,你其實做得還挺標準的,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接下來要給我cpr急救了呢。不過我才不管呢!


    瑤光“哼”了一聲,挑著眉問季鋒,“如果我是個雞皮鶴發的老婆婆,或者齒搖發落的老大爺,你還會不顧寒冷坐在地上把我抱在懷中為我度氣麽?重要的不是因果,而是動機。你敢說,你當時心中沒有一絲綺念?”


    季鋒被瑤光問住了。真的沒有一絲綺念麽?真的沒有,那他當時就不會回頭。又何至於將自己陷於當下境地。


    他歎了口氣,“好。你說扯平,就扯平了。”


    瑤光喜道,“好。那你現在再發個誓,說你今後不會因此報複我。你發了誓,我就放開你,再不跟你,跟你……”打鬥?挑釁?玩幼稚的遊戲?她不禁失神,為什麽她一定要跟季鋒分個勝負呢?他打一下,她就必須打回來,不然就如噎了一團氣在喉頭?唉,這種打來打去的小把戲,她小學三年級以後就不玩了,現在怎麽回事?


    她抬眸看他,他眼中也有疑惑、悵惘、難堪、羞惱之意,還隱藏有小小的不舍和失望,這些小小的隱藏情緒,會讓其他的情緒放大,變得更混亂。


    她動了動嘴唇,最終沒說出要怎樣,他輕聲說,“好。”


    瑤光點點頭,“好。那你發誓吧。”


    季鋒想了想,舉起右手起誓,“我季鋒,季承晦,發誓,對韓瑤光昨夜至今日對我所做種種羞辱,絕不追究。如違此誓,讓我一生再難回故土。”


    瑤光跟他三擊掌後笑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挺為難的,我又不能一直捆著你不放,萬一把你弄傷了,弄殘了,定尋一定會生氣的。可我又怕你報複我。唉,真是騎虎難下。”


    季鋒垂著眼簾,無喜無悲。他看著她一圈一圈將繩索解開,終於雙腳能踩在地上了,全身被捆過的地方都在一跳一跳的疼。


    瑤光命人將他的衣物都拿進來,又令人重新擺了飯,“我請你吃飯吧。”這時都已經上午十點多了,這頓飯也變成了早午餐。


    季鋒換好衣服,一聲不吭坐下,不言不語吃了些東西,起身對瑤光說,“我走了。我雖發誓不會報複你,但是,你——”他看著她,長長地出了口氣,說,“你自會有報應的。”說完他向外走去。


    瑤光趕緊揮手攔他,“你先別走!你昨天晚上砸了人家不少東西,還沒賠人家錢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思想都好複雜……


    第154章 大雪


    對於季鋒臨走前說的“你會有報應的”,瑤光剛開始根本沒當回事。


    吃了這麽大虧,又是捆綁py又是蒙眼py又是羞恥py就差沒讓他跪下喊爸爸了,還逼他發誓不能報複,咋的,還不興人家臨走前放幾句狠話麽?


    她真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


    媽蛋的。季鋒他家那道觀除了給人看風水是不是修有什麽邪術?


    瑤光回到山穀後看到了季鋒留在洞中的噴壺噴嘴,她大概能體會為什麽他昨晚找到風眠山莊時那麽生氣了。


    她急於試一試季鋒改造的噴壺和噴嘴,可惜,玩捆綁py玩得太開心太投入,忘了原定回來的時間,等她下到穀底才想起來,哎唷,篝火還燃著麽?


    非常不幸。火堆裏就隻剩下幾點小火星了。


    瑤光拿著急救病人的勁兒趕快煽風點火,那點小火星還是沒能救起來。


    其實就算她按照原計劃回來了,也不一定就能救活。頭天晚上還下了場挺大的雪,雖然穀底有地熱積雪已經化得七七八八了,但落雪還是壓滅了火苗。


    瑤光凍得哆哆嗦嗦的,試了好幾次,終於在天黑前把火重新升起來了這時她手腳都凍麻了,鼻涕流得比一旁的山泉快得多。


    這天夜裏,瑤光是被凍醒的。她抱著湯婆子,在鴨絨睡袋裏瑟瑟發抖。到了快天亮時,她頭重腳輕走出岩洞趕快往火堆裏添柴炭,再燒上一鍋熱水。


    這個時候,瑤光已經知道,她感冒了。


    大約是前天夜裏跟季鋒打鬥時受了涼。唉,說來都是她自己作的,他都已經走了,她非要追出去,還為了騙他躺在冰冷的地上,還隻穿著單衣。


    瑤光燒好了水,一半倒進暖壺裏,一半倒進湯婆子中,還剩一點趕緊燙了一碗炒麵。炒好的麵粉裏加了芝麻、花生碎末和糖,就著滾水攪成糊,熱乎乎吃下肚子,全身會迅速暖和起來。她拿出豐榮公主給她那個小藥箱,找了幾味藥丸藥粉,稀裏糊塗吃了,又強忍著渾身的酸痛去提了一鍋水吊在火上,這才蹣跚著回到岩洞裏,鑽進睡袋,摟著湯婆子發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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