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信中先說用了瑤光所說的過濾水之法,當地官吏加以改進在各村鎮推廣,效果很好,防毒麵具也很好用,去疫區的人不管是醫療人員還是官員小吏,人手一個,疫情控製得比他原先預想的要好很多。可是因為要隔離疫情,現在這些村子的田地都荒蕪了,今年隴西恐怕要有糧食減產,他已經向朝廷申請減免賦稅等等。


    直到信最後,他才寫了一句,自己想在六月時回京一趟,如果需要,再回災區繼續後續治理。希望,到時可以和她相見。


    瑤光算算日子,白久天一行乘快馬而來,這封信大約是十天前寫的。


    她幾次提筆,又將筆放下。


    該如何回信?跟他說,嘿,我現在已經有新歡了,暫時沒有多餘的精力和心情應付你了?


    搞笑。


    端王連她從前有多少情人、持續最久的關係是多久都想知道,要是真這麽寫了,他搞不好會直接殺回來,跑來問她,是誰?什麽時候?那人哪裏比我好?嗯……或者,跑去太極宮堵定尋?套麻袋打一頓!哈哈,這倒還不至於。定尋雖然一直沒言明他的俗家身份,但想來應該也是京都中一二等的人家,這些人家都曾和大周皇室結有姻親,算起來大家全是親戚(韓瑤光算起來也和一大票人是親戚),端王是個要麵子的人,不會幹這麽跌份的事。


    可如果現在不告訴他,拖到何時?等他端午時回來?當麵說?


    瑤光想了很久,最終在回信中先寫了關於荒地和災後重建的一點想法。定尋也一直關注著隴西的事,她最近倒是從他那兒借了些難得的大周地理、風物方麵的書籍,知道隴西多山川,地形和梨溪山那種到處是石頭的坡地有些像。她也沒別的經驗,既然有荒地,那就養羊唄。山羊、綿羊都能養。從前養羊隻能吃肉、收羊皮,現在可以擠羊奶做奶酪,還可以剃羊毛紡毛線,一頭羊可以養上好幾年。


    人口減少了,暫時補不上,但要是能好好發展畜牧業,沒準能賦稅也不會連著減好多年。


    要是他覺得這個可行,她會把紡羊毛的技術無償獻給國家,還能推薦幾個人才教紡毛線織毛衣,改良紡線機器。


    然後,她斟酌語氣寫道:與君一別,光陰如梭。我已經不被拘束於梨溪山了,我打開新地圖了,我畫完了豐榮公主的壁畫,道院幾天前已經開放了,現在公主們排著隊等我給她們畫像呢。我在翠穀還開了個人畫廊,畫院那幫混球們也不得不搖著尾巴請我去畫院開講座了!哈哈,老子的事業線節節高升,等你回來,迎接你的就是大周著名畫師韓玄璣大哥了。


    哦,還有,《蘭西英雄傳》完結了。等你回來就能買到實體書了。我正在給拿皇還有約瑟芬畫插畫呢。我又開了個新坑,叫《狐女修仙記》,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可能不會太喜歡這種三俗讀物。但是,這書目前在坊間超級火爆。可惜書稿我給我師尊了,沒法給你看原稿。不過,我會囑咐白久天到市井茶樓書局買一些盜版的給你送去。


    說了這麽多,我其實最想說的是,我一直認為,情愛並非世間最重要的事,現在也是這麽想的。等你回來,想來我們也都各自成長了,也許,可以重新當朋友。


    她寫完後,反覆讀了幾次,增、刪、改了幾處,待墨跡幹了放入信封,又取了拿皇傳的手稿一並收好,讓竹葉拿去給白久天,也沒忘了叫他去淘盜版的《狐女》。


    白久天走了好久後,瑤光又拿起端王那封信看,這才發現兩張信紙邊緣還有字跡,兩張紙邊緣合起來,現出四個字:思君若渴。


    這四個字寫的極潦草。若非近來瑤光一直苦練書法,定尋還找了許多名家碑帖給她上書法欣賞課,她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這四個草字是啥。


    瑤光輕輕念出這四個字後,不由一聲輕歎,唉,六郎這孩子好像有表達障礙。從前喜歡韓瑤光版,結果呢?人家到最後都沒搞清楚他性取向。現在呢,好像對她直白地說句“我喜歡你”“我想你”,對他而言是件很難,沒準還有點近乎丟人的事。


    相比之下,定尋雖然辦過度雷劫時把狐狸扔地上的事,但他一旦想通之後,真是時時刻刻都拿著對菩薩發誓時的那股勁頭對待她。當著黑鐵塔的麵他依舊是個端莊道長,可私下裏,那可什麽肉麻說什麽,瑤光愛聽什麽說什麽。


    害羞麽?當然。


    每次他耳廓都紅了。


    可害羞、矜持在情愛前算什麽?畢竟,在菩薩麵前都說過“我舍不得你”了,那背著菩薩,還有什麽可忌憚的?


    去畫院開講堂前一日,瑤光又去近芳園見定尋。


    授課之後,兩人溫存纏綿,倦極相擁。


    瑤光是被風雨之聲喚醒的,隔著帳子,她看到窗前的紗簾被風雨吹得亂舞。


    她披衣下床,拉開紗簾,將窗子關上,隱約聽到簷角下銅鈴叮叮叮輕響。


    這時,床上的定尋發出一聲夢囈,翻動一下,右臂伸出了床帳外。


    瑤光本已走到了床前,看到定尋光滑白皙的手臂,心中一動,轉身走去書房。


    書案上放著她不久前練習書法的紙筆,硯磨未幹,她選了支筆蘸上墨汁,走回床前。


    瑤光撩開簾帳,定尋仍然未醒,他將右臂彎曲置於頭上,睡夢中似乎還在微笑。


    她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抿嘴壞笑。她坐在床前腳踏上,半趴在床邊,提筆在他上臂內側寫了一行簪花小楷:夜雨霖鈴終不悔。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


    我周六要飛去重慶,一周後回來,所以下周更新可能不太穩定。盡量日更。


    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居然說肖戰的長相在重慶挺常見的???嗬,我倒要去實地考察考察。麽麽噠!為了表達感謝,我會在上一章隨即灑一波紅包。哦,還有,隻有留言才能收到紅包,隻回覆別人的留言作者沒法發紅包的。麽麽麽麽噠噠!


    第129章 畫院開講


    有了第一次到畫院的經驗這次畫院開壇講座瑤光專門提前準備了行頭。


    她從梨溪山回來時專門在自己的庫存中選了幾匹顏色鮮豔的綢緞,請豐榮公主幾個善裁剪的侍女幫著做了幾套“戰袍”。


    這些衣服全是男裝樣式或是圓領箭繡或是翻領箭袖隻是肩頭、袖口和胸口用了立體裁剪再配上手掌寬的腰帶,穿上後更顯得身姿挺拔,幹練中又多了幾分風流。


    衣服做好之後豐榮公主等人評品,認為她應當穿那套石榴紅的這樣才夠氣勢。


    於是這一天,瑤光穿著寶相紋石榴紅綃紗箭袖袍頭戴白玉紅寶百花冠,腳踩軟底皂靴雄糾糾去了畫院。


    這次出場的排麵可比上次要大,她的幾位大弟子也各自穿得光鮮亮麗跟在她身後後麵還跟著小弟子們浩浩蕩蕩一進畫院眾人不由自主分開一條路,讓她直通講台。


    瑤光自己也感到走路自帶bgm。


    黃首座和楚胖子致辭後,瑤光正式開講。她這次講的是壁畫畫法。大周的壁畫其實流派很多其中也有用灰泥的濕壁畫,但因為費工費時對畫工的技巧要求很高,所以並不興盛。而且,大周畫師,並不流行去畫壁畫,大家都喜歡畫畫卷,像魏菩這樣的,成名後也極少再去畫壁畫了,覺得掉價。


    但是瑤光認為,壁畫作為藝術的載體,和畫卷相比並無高低,而且,壁畫可以保存千年,以紙為載體的畫,得多幸運才能保存這麽久啊……


    她來的時候特意帶了一塊上了灰泥的木板,幾乎與人齊高,上麵有些地方已經畫上了草稿,在座的都不是庸手和初窺門徑者,瑤光直接演示濕壁畫的畫法。


    這個講座,前半截講原理和演示,後半截提問答疑。


    瑤光怕冷場,事先還叫學生們準備了些問題,要是沒人提問就當托兒,沒想到場麵異常火爆,亂哄哄一團,什麽問題都有。


    短暫的意外之後,瑤光忙叫楚胖子安排整理秩序,一排一排提問。畫院講壇是十人一排座位,共十五排,但這是過道和講堂外的回廊上都擠滿了,人聲鼎沸,聽到提問規則都炸鍋了,紛紛嚷嚷不公平。


    瑤光好懷念有麥克風的日子。


    還好她早又準備,問女先兒們借了兩根說書先生的醒木,抓起來一手一根像鼓棒一樣啪啪啪往講桌上一頓亂磕,大周人民被從未聽過的動次打次節奏給驚住了,鴉雀無聲。


    瑤光高聲道:“既知今日是我來開壇做講,為何不早來?這世間又哪來那麽多公平?聽過講堂中的人問的問題後,若誰還有問題,寫下紙條勞人遞上來,我會擇言之有物者回答。”


    她話音一落,講堂內外又輕聲騷動了一陣,一位坐在第一排穿著畫院學子青色斕衫的少年率先站起來發問:“韓道長,我是畫院學子向白駒,我曾多次到明月道院求問,想拜您為師,可每次都被惡仆驅趕,聖人曰:有教無類,敢問道長,可是因為我是男子,就不願收我為徒?這不公平啊!您怎麽就知道我的才能天賦遜於您那幾個女弟子呢?”


    瑤光差點笑噴。她看看這位一臉憤慨的少年,笑道:“向同學,敢問,畫院中可有女畫師?女學子?”


    向白駒啞然。


    瑤光溫言道:“我自不知你天賦才能與我的弟子們相比如何,可若非當今聖上不拘一格,又蒙黃首座抬舉,你又如何會知道我?如何會想要拜我為師?就如我剛才所說,這世間哪有那麽多公平?如果我現在問你,若我上疏請奏從此女子也可考取畫院,請問,你做何感想?”


    這番話說完,講堂內外嗡嗡一片,許多人交頭接耳,還有人對向白駒指指點點。


    瑤光溫和地鼓勵他,“我無法收你為入室弟子,但隻要我能來畫院講學,我的講堂中必然會為你留一席之地。”她示意向白駒坐下,“下一位發問吧。”


    大周畫院還真是臥虎藏龍之地,堂下坐的原不止學子,還有不少畫師,他們問的問題也有不少相當內行。


    瑤光一一作答,有時還會和發問者探討,甚至是一同上台在畫紙、泥灰板上示範。


    瑤光心中暗想,我得像衛夫人那樣寫一本理論書。


    衛夫人是誰呢?


    的同學們可能不熟,但衛夫人的一位學生大約全世界華人都知道,就是王羲之。


    衛夫人不僅留有《名姬帖》,還著有《筆陣圖》,在其中歸納評價了書法理論,並提出許多自己的觀點,這卷書,也成為學書法者必看的一本書。


    不知道衛夫人的同學也不必慚愧,韓瑤光要不是有定尋這個頂級私教,她也是個隻知道《蘭亭序》不知道衛夫人的不學無術的家夥。就連《蘭亭序》,她都是聽周董的歌才知道的。


    瑤光想到這兒,就拿出自己的速寫本和炭筆,將對她有啟發的問題一一記下來,準備回去後整理。


    她這舉動是習慣成自然,但在許多畫師學子眼中,觸動卻挺大——原來韓道長所說的“學無先後”“三人行必有我師”並非空談,原來她真的是走到哪兒學到哪兒隨身帶著紙筆啊……


    也有人想,原來傳聞說韓道長中炭毒後不僅失憶了還記性不好是真的……


    講座結束後,瑤光又受黃首座楚胖子邀請去公款吃喝了。


    這一次,黃首座對瑤光真誠了許多,再次提出了要她來定期講座的事。不像上次隻是說說而已,還挺認真地想定下每旬一日呢。瑤光就問他,“首座,這都好說,我現住在郊外明月道院,快馬進城也就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況且,來畫院講座這麽榮耀的事,我哪天都有空!不過,您打算一次給我多少錢?”


    黃首座和楚胖子等皆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才覺出瑤光不是在開玩笑,黃首座略覺尷尬地捋捋胡子,楚胖子簡直有些慍怒了,“玄璣兄,吾輩怎能貪圖錢財?你也說了,來畫院講座,多麽榮耀,怎麽能提錢的事兒呢?”


    瑤光自斟自飲一杯,笑嘻嘻道:“筆墨車馬,衣冠行頭,哪一樣不要錢?我又不像你們有薪俸,我隻有一個虛銜。”她又飲一杯酒,拿起摺扇打開扇了扇風,右腳翹在左膝上,悠悠道,“雪硯齋主人已經給我下了帖子,這月十五日,我會到那裏開講,他賣門票,十兩銀子一個人,許我四成,我已然答應了。還有墨寶齋、十硯齋也都是差不多的價,已經安排上了!我在哪兒講不是講?黃老,到時,你畫院的弟子還得花錢去呢!”


    老黃和楚胖子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老黃試探道:“玄璣賢弟,咱們畫院的錢,可不是我和老楚的呀,我們就算想給你,還得寫摺子遞上去,最快也要折騰個十天半月,到時,你去了這些書畫店講談,還賣什麽門票,既墮了你的名氣,也讓我們畫院怪沒麵子的,得便宜的還不是那幾個老板?唉,你不知道他們,我跟你說啊,畫師們的畫由他們收了代賣,隻得其價三成!若有畫像的,克扣得更狠!那幾個,都是油鍋裏炸的錢也要撈起來的奸商!”


    作好作歹,說了一通,最後老黃給瑤光報了個價:一次八十兩銀子。再加十兩車馬費。


    瑤光答應了。心裏卻道:這世道,老老實實掙錢太難了。


    但有了畫院的人幫助,瑤光籌劃出書的事就容易得多。她的繪畫理論書並不是任何書坊都能印的,因為要放插畫和圖解,其中要涉及到對刻板工匠和印刷工匠技術水平要求很高的彩印、套印,和她跟老郡主從前印的那些通俗話本不是一回事。


    老黃還跟瑤光說定,書寫出來之後,由他和楚胖子幫著校對,然後,書沒下印之前畫院就先定下一千冊,當教材。


    瑤光立即說,那怎麽好意思,哎呀,不如咱們三人聯名吧!這書就算咱仨一起寫的。你看,可不嘛!裏麵有你們提出的好多問題呢!


    黃楚兩人見瑤光如此上道,都喜滋滋的,心說,人家韓玄璣就是不一樣。人家哪怕失憶了,有些東西是胎裏帶來的。人家爹是誰?人家曾祖是誰?人家真失憶了麽?嗬嗬,那麽請問原端王妃現在在哪兒呢?怎麽誰都不提了呢?


    當晚,瑤光帶著弟子們去端王府拜見太妃,就歇在那裏。


    瑤光在進來春暉園之前聽紫翎說近日林家一位小姐和茜香國女王和太妃投緣,兩人也在王府暫住,故而一進門就暗自打量。


    那兩個女孩子都做大周貴女打扮,一起坐在太後下首,年長一些的那個見她進來就立起來,較小的那個一直穩穩坐著,瑤光便知道誰是誰了,見過太妃後先對那小姑娘行了個道家禮,“茜香國主安好。”


    那小姑娘雙手合十在胸前行了個佛禮,微微一笑,“韓道長安好。”她雪膚花貌,膚色極白,高鼻深目,隻是身量尚小,看起來最多十四五歲,但已然是個極美的美少女了。


    另一位姑娘自然是林綺。


    瑤光叫她的大弟子們上前拜見太妃和茜香國主。


    隆昌郡主太妃是見過的幾次的,梁陳二人卻隻在瑤光信中聽說過,此時一見,這二人雖然是小戶女兒,然舉止有度,談吐不俗,太妃誇讚了一番之後給二人賜了珠花彩緞和禦用的墨錠毛筆等物作表禮。


    國主年紀雖小,也給梁陳兩人準備表禮,叫侍女奉上。


    瑤光再看茜香國主時,總覺得這女孩子有些麵善。嗯……是不是和9012哪個愛豆小姐姐有點像啊?


    眾人廝見過,隆昌郡主早就等不及要獻寶了,趕快拿出她做的那些羊毛氈娃娃給大家看,在座的都是年輕姑娘,哪有不喜歡這些小玩意的,廳中一時鶯聲燕語,熱鬧極了。


    太妃拉著瑤光到內室說話,問了今日畫院講學之事,又說到端王在隴西的事,“說是六月才能回來。唉。”然後看看瑤光神色,笑道,“看來,你是已經知道了。”


    看到太妃一副“啊,你們小情侶談戀愛就是這個樣子”的樣子,瑤光很想解釋,阿姨,你誤會了。


    不過,她也不直說,而是絮絮叨叨說她最近畫了什麽,明月道院的壁畫真的超厲害的您什麽時候看看啊!我在梨溪山自費辦個人畫展了哦!豐榮公主她們都在排隊等我給她們畫像哦!啊,對了,我還接了一個工程呢,給一個藏書樓畫穹頂壁畫,在凹麵上畫可不是誰都能幹的,布拉布拉布拉。


    太妃微笑聽著,聽到穹頂沒有一根梁柱的藏書樓,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東西好像誰跟我提起過。可我不懂木工、建房子的事,不記得了。哎,六郎就沒跟你說點別的?他不是讓白久天給你送信了嗎?信裏說什麽了?”


    瑤光隻好把端王那些信的內容說了說。


    太妃聽著,幾度皺眉,忍了幾忍,最後勉強笑道:“這孩子……從小就這樣,心裏有話,當著麵也說不出來,何況是寫信呢。”你看,連親娘都沒法替他說好話。


    瑤光回到明月道院後,依舊每日畫畫,教導弟子,每隔一日去近芳園一次,開始畫穹頂壁畫了。


    如此過了四五日,那一日,瑤光正躺在梯台上畫火神的手部細節,忽然聽到有人拾階而上,她還以為是仆婢來送水送湯呢,隻叫道:“擱在樓梯邊上就好,我畫完了這隻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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