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錄司送來的幾身道袍都是按著成人身量做的紫翎翠羽幾個針線好的丫鬟忙按照瑤光幾人的身材修改尤其是小竹那件幾乎是重做了。


    大周的出家儀式上管你是公主還是屠戶的女兒女冠們的道袍都是統一式樣的。內裏引著道錄司道士編號。不過公主們的道袍是提前按照這個定下來的式樣特別定製的。隻在內裏縫上編號。


    因著改道袍這件事太妃又埋怨了一番,說欽天監卜算的吉日太倉促。哪有宣旨後六天就叫人出門的。不知道還以為是犯了什麽罪呢!


    她叫人一打聽市麵上還真有不少人這麽說,又氣了一場,有意要給瑤光做個大排場,比如出家前先搞個聚會什麽的,瑤光趕快給勸住了。這種出力花錢又討不到好的事情為什麽要去做呢?隻要太妃和她的情分不變日後自有分說。況且,這些人就算看在太妃的麵子上來了她也不認識她們。要在寶貴的六天準備時間中抽一天應付一群她完全不認識、以後也不一定再遇到的人,瑤光覺得毫無意義。


    而且,她還得忙著學上山奉道的禮儀呢!


    旨意下來第二日道錄司便有兩位女道士奉旨來教瑤光各種禮儀和程序。


    瑤光對道教習俗並不了解因此也不知道大周朝女冠出家的這套程序和她的世界中的有什麽異同一切隻是照做。


    隔了一日,道錄司又送來了道袍、道冠和拂塵等物。


    從這天起瑤光等人就要沐浴熏香,開始齋戒,也不是不讓吃肉而是香味過盛氣味強烈的食物不能吃,走獸隻能吃不反芻的動物,不能喝酒等等。


    瑤光也不挑剔。她心中充滿了對即將獲得的自由的憧憬,激動得夜不能寐,這時候別說讓她齋戒,讓她絕食三天都行。


    五月二十四這天早上,瑤光給太妃請了安便回斕曦苑整理她的用物,忽然太妃身邊大丫鬟綠雪和白露相攜而來,說太妃請她過去。


    瑤光有些疑惑,不久前太妃才催著她回來的,怎麽又要她過去?便問道,“是誰來了麽?”


    綠雪道:“是鎮南侯夫人。好像還帶了什麽禮單。她和太妃私下說了些話,太妃才叫我們來請良娣的。”


    瑤光心想這個節骨眼上,鎮南侯府還會搞什麽妖蛾子麽?應該不會。於是也沒換衣裳,隻是在紗衣外加了件綃花緞半臂並一條銀紅紗披帛,就去了春暉園。


    進了太妃屋子,隻見一個五十許的貴婦人和太妃分賓主坐在堂上,瑤光上前拜了拜,“給鎮南侯夫人問安。”


    朱氏忙伸手虛托,又誇瑤光溫婉仁孝,太妃臉上微微露著點譏刺之意,對瑤光說:“鎮南侯夫人知道你奉旨給安慈太後祈福,特意準備了些禮物送你。”


    瑤光聽了,忙表示感謝。


    囉裏囉嗦虛套了大約兩刻鍾,鎮南侯夫人就告辭了。


    太妃在她走後屏退眾人,冷笑著問瑤光,“我的兒,你可知道她今日為何來?”


    瑤光早覺得鎮南侯夫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論什麽理也輪不著她們給她送出家禮啊,但還是一臉老實相地微笑,“剛才夫人說了,是給我送出家禮的。他們是孝慈太後娘家,我為安慈太後祈福出家,難道不該送我點好東西麽?”


    太妃噗嗤一聲笑了,伸手先在瑤光鬢角摸摸,又點點她的額頭,“小東西,裝得一副老實相,笑得卻刁巧得很!告訴你吧,是這麽回事。”


    原來老侯夫人和朱氏審出來賴嬤嬤貪墨了韓瑤光未上檔的私房錢後一直想找個機會把這些錢和古董字畫送回去,這事瞞不下來的。


    賴嬤嬤真是又蠢又壞,這些東西雖未記檔,當想也知道很多是端王給韓氏的,就算韓氏死了,死無對證,可端王不是傻子啊,他回來一看,咦,我給我愛妾的東西去哪兒了?一查便知和賴嬤嬤脫不了關係。那這些東西現在何處?哦,在鎮南侯府。


    這讓人家怎麽看他們呢?這老刁奴為了自己是一點也不管林紋如何侯府如何了。賴嬤嬤是林紋親娘的陪房,細究起來是高家的奴才,可不就不當他們侯府是自己家麽?


    老侯夫人和鎮南侯夫人越想越氣,把這事寫了封信,叫小高氏親自送去高家。


    可是氣也沒用啊,這些財物不能不還,可又不好貿然送回王府。因為後來又出了林九那檔子事。


    皇帝是擼了他的官,還派人來申飭了,可是正經苦主呢?要讓她們上門給韓良娣賠不是麽?沒有。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不想讓這事傳出去。所以鎮南侯府還不能上門賠不是。隻得等個什麽機會描補描補,把人家的錢物還了,再補上一份賠罪的禮。


    太妃打開禮單給瑤光看,“這些,原都是你的。想來是你的私房……”


    瑤光一看,禮單上先寫著一千五百兩銀子,五十兩金子,接著是若幹綢緞珠寶和一些古董古玩。再之後,禮單空了兩行,又列下各色珍稀藥材補品,珍貴皮料,珠寶玉石和一千兩的鑄成各色吉祥如意式樣的小銀錠。這些大約是鎮南侯府給瑤光的賠禮。


    瑤光覺得失而複得了這麽些錢又白得了一千兩銀子,還挺開心的,太妃卻冷哼著對李嬤嬤說,“竟叫個這麽蠢的小人擺唆了這許久,害得自己現在人比人鬼不鬼,可見是個糊塗行子。”


    李嬤嬤隻是連連歎氣,瑤光心說,這就是溺愛啊同學們。


    在現代林紋可能還有機會被社會艸幾回學乖了,可惜,在古代,她這個級別的貴婦犯錯的機會不多。因為一旦犯了稱得上“錯”的錯,那就基本沒什麽翻身的機會了。


    太妃說了一回,歎口氣,從自己袖袋中又取出一張單子遞給瑤光,“這些字畫古董和古籍……抄沒韓國公子府後都歸了內府,皇上給你爹爹免罪之後就都歸還給你了。大約是你怕觸景生情,這些東西一向收在王府內庫,竟從沒拿出來賞玩過,連箱子都還貼著當初的封條。今日你去了,也一同帶上吧。”


    瑤光不知道這些東西價值幾何,但猜想應該是極難得的,何況太妃親自收著。


    她打開單子,上麵長長列了一溜字畫古籍青銅器金石古玩的名目,其中好多字她都不認識,當下覺著這些東西跟著她這個半文盲真是明珠暗投,於是對太妃說:“這單子上的字我倒有一小半不認識,哪裏知道它們是什麽呢,倒不如留在府中,您無事了取出來瞧瞧……”


    太妃輕笑一聲擺擺手,凝神看著瑤光好一會兒,柔聲道:“好孩子。我看到了,也是觸景傷情……”她說著,忽然嗓音裏帶了一絲哽咽,低了頭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李嬤嬤忙道,“良娣就收著吧!”


    瑤光看出太妃情形不對勁,心中驚疑,但也知道不能多問,當下隻收了禮單,裝作若無其事,又挑些旁的事說了,把太妃又逗笑了才走。


    從春暉園回斕曦苑的路上,瑤光不禁想起了林紋。她現在能理解為什麽韓瑤光版說自己並不恨這個小傻嗶了。


    林紋一出生就拿了一手好牌。哪怕她不嫁給端王也能富貴無憂,可惜,她一直沒長大。她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理所當然地認為所有人都要讓著她、順著她,稍有讓她不如意的人或事,就恨之欲死。


    韓瑤光版說的真沒錯,這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擱現代,她這年紀,也就是個高二女生。出身優越,家長溺愛,連高考都沒考呢經曆過個屁的挫折?人生能遇到最大的打擊很可能就是追的愛豆突然宣布戀情了。


    可是,現代的高中生小女孩不懂事也幹不出什麽太大的壞事,林紋身為王妃,又是鎮南侯府嫡女,太後的親侄女,她生氣時辦出的事是很有殺傷力的。這種殺傷力可不僅是針對外人,造成的影響很可能會反噬到鎮南侯府和她的親人。


    薛娘子分析,林紋她爹她哥甚至她大伯父現任鎮南侯這輩子的成就可能就止步於此了。


    等太後仙去,林家的侯爵能不能繼續承襲下去也懸。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林家的爵位已經傳了不止五代了,降爵原是應該的。


    其實,若非現在的太後當年成了皇後,到現任鎮南侯這一代就得降爵成伯爵了。鎮南侯世子庸碌無為,比他爹他幾個叔叔還不如,還曾在京郊縱豪奴搶地打死良民。當初老皇爺在世時,就十分不待見他,幾次罵他“糊塗蟲”,鎮南侯奏請封世子的摺子也一直沒準。直到新皇登基了,才給了他們家恩典,封了世子,現在身上一個閑職都沒,整日隻在家中和小老婆們胡混,可到現在一個嫡子也沒生出來。


    如今林家又出了林九這檔子事,怕是徹底失了帝心。


    現任皇帝頗有見微知著的能力,見林紋、林九行事如此目無王法,就知道林範在西北那些年恐怕很有點不妥。他立即派了禦史去西北巡查,果然又查出林範、高家在西北幹的許多沒王法的事——如皇帝所料,林範在西北那幾年儼然如當地的土皇帝一般,連帶著大小高氏的娘家一起搞了很多不法活動。光是搶地、勒索、掠財這些也就罷了,還有好多僭越之舉。


    林範在家奉旨思過的時候又連降了幾級,之前是實職擼了,還有好幾個虛銜,現在連虛銜也擼光了。


    高家這些日子也正被禦史們參得焦頭爛額水深火熱。


    由此看來,以後除非鎮南侯這一脈再出什麽傑出人才,立了大功,爵位降等是板上釘釘了。


    那麽,到底是誰把林紋養成這個樣子的?還不是鎮南侯府那一大家子麽?


    她來京城之前是她爹林範溺愛她,來京城之後呢,老侯夫人、太後、朱氏……每個人都有意無意地又推了她一把。最後,她被幽禁了,這些人又都怪她是個惹禍胚子。


    瑤光可不知道,她在為林紋惋惜歎氣的時候,林紋聽到她要奉旨出家的消息,歡喜得瘋了。


    第43章 出家


    端王良娣韓氏要為安慈太後祈福出家的消息很快在京城貴胄圈子中傳開了。


    林紋幽居之中聽到當即仰天狂笑不止“出家了!出家了!”嚇得伺候的婆子忙去燒安息香。這種安息香是特製的裏麵不知加了什麽燃得一會兒就令人昏昏欲睡。


    婆子燃好香見林紋還在狂笑形狀可怖,忙叫來一個同伴小聲嘀咕,“小姐瞧著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去老夫人那兒報一聲?”


    另一個婆子冷笑道,“你若是要吃冷釘子就去吧,我可不去。”


    這些日子以來林紋知道侯府宣稱自己“病了”,時時裝瘋賣傻今天肚子疼,明天耳朵癢,請了大夫來診脈她就問人家“你看我這脈相是有病麽?”“既然脈息強健,為什麽他們都說我病了?”故意要讓老侯夫人和朱氏尷尬。


    過了幾次再有下人來報說林紋這兒疼那兒癢,老侯夫人和朱氏都不予理睬。


    要是遇見老侯夫人還好些,若是稟報時正堂裏隻有侯夫人一個在那去的人都要得不是,朱氏會罵“糊塗奴才!是不是真病了你們看不出麽?”


    兩個婆子商量一會兒,退出門去,都不管林紋。


    沒想到她這一笑竟然停不下來,一直笑了一頓飯的工夫,嗓子都啞了,還在“哈哈哈哈”。


    兩婆子這才有些慌了,忙去正堂報信。可巧朱氏剛從端王府回來,她受了太妃一頓明諷暗刺,又破了一筆財,正堵心呢。廢話,白白填進去兩三千兩,誰不心疼呢?


    四弟林範的兒子閨女惹的禍事,他倒好,裝著聽不懂人話,一個子兒不出,隻拿了些原先在西北任職時收的當地藥材土產。這玩意能往王府送麽?送了讓太妃直接扔到我臉上麽?


    朱氏氣得肝疼。


    聽見是綴錦閣的人來了,朱氏叫進來一問,說林紋得知韓良娣要出家狂笑不止,氣得直拍桌子,“這也來報?這也值得來報?這孽障什麽個樣子你們還不清楚?一人掌嘴十下叫她們明白明白!”當即趕了婆子下去掌嘴。


    兩個婆子捂著臉含氣帶怨回了綴錦閣,林紋倒也不再狂笑了,隻是坐在榻上,時不時嘿嘿低笑,口中詛咒韓氏不止。


    婆子們忍著氣送了飯去,她不吃,也沒人搭理。


    下人們私下嘀咕,“怨不得秋悅姑娘前頭自盡了,跟著這一位,不知還得受多少磋磨呢。我們前世是做了什麽孽啊!”


    到了傍晚,婆子們又來送飯,一進門唬了一跳,隻見林紋躺在床上,進氣少出氣多,胸腔裏像有個風箱在忽忽作響,卻還忽忽幾聲嘻嘻而笑,如同鬼魅俯身,眾人嚇得冷汗直流,隻得硬著頭皮再到正堂報信。


    這時朱氏正在伺候老侯夫人用晚膳,便命身邊一個丫鬟去看看,丫鬟沒多一會兒跑回來說,“姑娘現在不笑了,一口一口咳血呢!”眾人這才急了,忙請了太醫。


    這太醫見了林紋的形狀,趕緊叫人將她按住,用金針在她頭頂連刺幾個穴位,林紋終於安靜下來,不知是昏迷還是睡過去了。


    老侯夫人問:“我孫女這病如何?”


    太醫臉色如土:“王妃這是痰迷心竅,發病前想是突然間大喜,喜中又含怒,之後狂笑不止,傷了肺了。若是當時刺穴行針,令她昏厥,再服上幾劑藥,或有一線生機,如今嘛……暫且睡著,若是醒來會要飲食,再施診吧。”


    老侯夫人和朱氏聽了都是一驚,婆媳相望一眼,又從彼此臉上都看出幾分鬆了口氣的樣子,不由一起低了頭,心中百味陳雜。


    太醫收拾藥箱正欲告辭時,老侯夫人又想起一事,忙問,“可能熬到六月呢?”


    太醫想一想,“王妃身強體健,想來素日是個要強的性子,醒來之後再灌些參湯,便熬到七月也無妨,若能再施藥行針,沒準能日常吃喝坐臥無礙,隻是心智糊塗些。但若是……那就不好說了。”


    送走太醫,老侯夫人和朱氏又叫了許多人分成幾班,不分晝夜守著林紋,生怕她趕在韓瑤光出家時咽氣了。這要叫皇上知道,必會疑心他們鎮南侯府是心懷怨憤,故意要撞在瑤光給他生母出家祈福的日子鬧騰。哪怕真是無心,也讓皇帝覺得晦氣。


    於是又命在綴錦閣伺候的人守口如瓶,絕不能傳出“端王妃病重”的消息。


    到了五月二十五日這天,瑤光四點鍾天還未亮時就梳洗打扮好了。


    這時她還穿著家常衣服,特意挑了套太妃很是讚賞的天藍珠綃半臂和藕粉色菱紗裙子,裏麵是鬆石色的窄袖襖,頭發隻在頂心梳起一束用一根竹簪盤成個一窩絲的纘兒,不施脂粉,腰間係上一條烏黑的皂羅帶。


    收拾停當,瑤光去了春暉園。


    從前朝開始傳下的規矩是這樣,女冠們出家前要去拜別家中長輩父母,由女性長輩解發,再剪掉頂心一束頭發,表示從此與紅塵俗世斷絕,竹簪、皂羅帶也各有意義。


    瑤光無父無母,直係親屬隻剩下一個親舅舅遠在蓴州,早就沒有音信往來了;韓家出了事後,她那兩位早就分府另立門戶的庶出叔叔請韓氏耆老開了祠堂,將韓湲這一支除宗了;至於其他遠親,更不必說。正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當日韓國公子府何等榮耀,今日韓國公子府牌匾恐怕都被當柴劈了燒了。


    太妃也壓根沒想過要去找瑤光的什麽親戚,她接受了瑤光要出家這件事後便跟她說,由她來為她解發。


    到了春暉園,大門敞開,燈火輝煌。


    太妃按品大妝,穿了鳳袍戴了鳳冠,端坐在正堂之上,另一側坐的是宮中派來觀禮的女官——薛宮正。道錄司來的幾位接引道士在堂下坐了兩溜。


    瑤光先拜了太妃和薛宮正,一個道士隨即宣布:“吉時到!”


    瑤光跪在太妃膝前,一旁早有人用托盤盛了剪子來,她看見太妃持剪子的手在抖,不由鼻子一酸,就掉下眼淚。


    她之前雖然把太妃當大boss刷了幾個月,但是這位老阿姨從一出場一直對她挺好的,當初要沒她指示李嬤嬤回王府坐鎮,自己恐怕早被餓死、被林紋害死了。她和端王商量好了出家,卻讓太妃傷心,還為她專門跑回宮裏求皇帝,實在是有些愧疚的。


    太妃見瑤光哭了,也立刻紅了眼圈。她想到早死的韓湲,再看看瑤光,他在這世上隻剩下這一點骨血,如今又要出家了。韓國公子府這一支血脈,就此斷絕了。


    李嬤嬤一看,太妃和瑤光相對垂淚,一個說“您一定保養身體”另一個說“我改日就派人去觀裏瞧你”,眼看有收不住的樣子。


    太妃也就罷了,天生是個心軟的人,聽個戲都能感動哭的,連瑤光這顆銅豌豆也哭了可就有些不妙了。


    李嬤嬤連忙給玉版綠雪使個眼色,兩人攙扶起瑤光,李嬤嬤安慰太妃,“孩子是去奉道,又不是做了尼姑從此不見家人了,不是說好了一個月回來一次的麽?再哭起來,誤了吉時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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