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就在眼前,本看到臨時絞架正在搭建。他們沒有費力搭建台階和絞架台——隻有一根垂直樹立的高木樁和一根掛著繩套的橫木。皮德羅會以西部傳統方式,坐在馬背上,被帶到絞架旁。“我可以證明不是他幹的,”本對警長說,“你得聽我說。”


    “我總是樂於傾聽。開始說吧。”


    “凱瑟的鄰居,費爾南德斯夫人,在九點十五分左右聽到一聲槍響。當晚,除了山姆·伊斯頓以外,沒有其他人出獵,而他告訴我,他沒開一槍。那聲槍響隻能來源於凱瑟的那支六響槍,他是朝兇手開槍。而九點十五分,皮德羅不可能在那棟房子裏,因為從快九點到九點半他一直和莫利·泰恩在一起。”


    斯科特警長默默地聽著,而後示意本跟著他走進監獄。他拉開木製檔案櫃的抽屜,拿出一支閃閃發亮的長筒左輪手槍。“這就是伯特·凱瑟的手槍。我自己在他屍體旁找到的。給你——看看吧。”


    本打開彈倉,見這支槍是上滿子彈的。他察看了槍筒內部。“這支槍自從上次清潔後,就沒有開過火。”他說。


    “沒錯。我發現時,它就是這樣的。費爾南德斯夫人根本沒有聽到什麽槍聲。”


    “她為什麽說謊?”


    “因為她是個墨西哥人,和皮德羅一樣。她想救他。”


    “方法倒是很有意思。她不可能知道這把槍的存在,同樣也不可能知道皮德羅的不在場證明。”


    “從現在起兩個小時後,這就無關緊要了。”警長說著,從敞開的房門望向絞架。


    “對皮德羅來說很重要,對我也很重要。現在,你得讓厄爾·凱瑟宣布重新開庭,我會證明不是皮德羅幹的。”


    “你要怎麽證明?我已經給你看過凱瑟那把沒有開過火的手槍了。皮德羅的不在場證明根本毫無價值!”


    “我認為有。那把沒有開過火的手槍不僅告訴我皮德羅是清白的,還告訴我誰是兇手。”


    那天早上十點,厄爾·凱瑟勉強同意根據新證據,重新審理皮德羅·馬碧彌一案。“這是非常不合常規的。”他一開始就對本說,“這男人已經審判並被定罪了。”


    “你擔任法官一職也是非常不合常規的,”本一語中地,“如果你現在拒絕重審,並開始行刑,那就說明你這樣做隻因為被害人是你父親。”


    “我給你一個小時,”凱瑟最終駁回了斯科特警長的反對,說道,“中午之前我們就能吊死皮德羅了。”


    六人陪審團被重新召集,皮德羅也被從監獄囚室裏押解到作為法庭的酒吧裏,即便到了這時,警長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被炸斷的那棵樹怎麽辦?我們是不是也要審這傢夥?”


    “如果你有證據的話,警長。”凱瑟說道。


    “山姆·伊斯頓可以作證,斯諾知道炸藥的事。”


    “這還不夠,”凱瑟對他說道,“忘了那棵該死的樹,我們開始吧,”他轉向本,“你聲稱持有公訴皮德羅·馬碧彌一案的新證據?”


    本站起身,“我有,法官大人。”他環視四周,見莫利坐在聽審席間,離皮德羅不遠。費爾南德斯夫人也在那兒,還有山姆·伊斯頓和他的妻子朱麗。


    “請出示。”外麵,監獄前搭建絞架的錘擊聲已經停止。已經準備好行刑了。


    本清了清嗓子,開始陳述,“昨天我到達塔斯科時,皮德羅·馬碧彌的審判已經結束了。他被判定謀殺了伯特·凱瑟——你們銀行的行長。據我所知,沒有人為他辯護,而且證據不充分。他的貸款申請被凱瑟先生拒絕,在這間酒吧裏,對他說過一些威脅性話語,還有就是凱瑟被皮德羅攜帶的那種刀子兇殘地殺害了。這鎮上沒有人隨身攜帶類似兇器。這些就是所謂的證據。而莫利·泰恩做出的證言——案發時皮德羅和她在一起,與之相抵。”


    厄爾·凱瑟開口了,“證據顯示我父親的遇害時間,可能在不在場證明時間段之前或之後。”


    “千真萬確,”本贊同道,“但是,我們請出費爾南德斯夫人和她在九點十五分時聽到一聲槍響的證言。我一開始的想法是,這聲槍響一定是伯特·凱瑟為了自衛發出的,但斯科特警長給我看過了那把槍,它從上次清潔後就沒有開過火。我不相信這聲槍響是費爾南德斯夫人杜撰出來幫助皮德羅脫罪的,因為這毫無幫助。如果她想做偽證幫他,她可以聲稱見到一個神秘陌生人在凱瑟家附近出沒。我們必須相信她關於一聲槍響的說法,那就引出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了。是哪支槍開的火,子彈又射到哪兒去了?”


    “獵人們。”斯科特警長喃喃說道。


    “據山姆·伊斯頓的說法,沒有人出獵,”本說,“如果費爾南德斯夫人認定那槍聲由凱瑟家的方向傳來,那麽我願意相信這就是事實。伯特·凱瑟的槍沒有開火,我們就可以由此推測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那棟房子裏。如果有槍開火,那就是殺害凱瑟的兇手開的槍。”


    旁聽席發出一陣騷動,厄爾·凱瑟敲著小槌維持秩序,“繼續,斯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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