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牧場大屋的路上,本和工長並肩而行,本輕聲問道:“你和李待了多長時間?”


    “就幾分鍾。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到處轉悠,就問他在幹什麽。”


    “他在幹什麽?”


    “看看可以從這兒挖誰到奔跑w牧場去工作。該死的,我還以為他會問問我,但他就是拐彎抹角,和我打馬虎眼。”


    本點點頭,“好像他知道賀瑞斯·格蘭特已經死了似的。”


    本一行人到達大屋時,泰瑞和席拉斯·格蘭特也雙雙回來了。幾個牛仔也在,還有廚子。泰瑞已經掌控了局麵,派了個人騎馬到鎮上找警長。席拉斯站在一邊,本驚訝地發現他哭過。


    “我想我們現在可以把幕布別墅拆除了,”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痛苦,“沒人可騙了。”


    泰瑞望著他,“你這是衝著我來的?”


    “你的主意,不是嗎?”


    “隻是為了讓他最後幾個月過得開心些,讓他以為我們在搭建他夢寐以求的房子。”


    “你怎麽知道這是他最後幾個月?也許是你令他相信了幻影牡馬的鬼話。”


    泰瑞的樣子好像要揍他弟弟,“馬是他做夢夢到的!和我無關!”他見納山·李著急離去,便將注意力轉向了他,“你擅闖我們的地方,”他尖刻地說道,“而你在這兒的時候,我父親被害了。現在,你在這兒等著,警長到了以後,你得接受訊問。”


    李掙脫了他拉住自己的手,“要是我想殺你父親,我有的是機會——在牧場用六響槍解決,才不會偷偷摸摸地溜進來,把他打死在病床上。不管怎麽樣,誰會想要殺死一個一隻腳跨進棺材的人?”


    本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好。他想起老人曾想坐輪椅出去。難道有人害怕他發現遠處的別墅不過是個舞台布景?


    龍警長到了,原來是個上了年紀,一臉倦意的男人。“我對賀瑞斯·格蘭特瞭若指掌,”他悲傷地說,“看到他這樣死去,我很難過。”


    他聽取了現場的詳細情況,和本關於破窗而入的陳述。


    “警長,你怎麽想?”泰瑞·格蘭特問他。


    “死於意外事故,我想。見鬼,也許是那匹該死的馬殺了他。”


    泰瑞瞠目結舌,“在一間密室裏?”


    “我想會不會是那匹馬把他扔下來時,他的頭被踩到,傷口在他死後才顯現出來。”


    連席拉斯也不能接受這番解釋,“我寧可相信幽靈馬,也不相信這個。”


    “那麽納山·李呢?”泰瑞理論道,“他恨我父親,全鄉上下都知道。今天,他擅闖我們的地盤,而且——”


    “我會訊問他的。”警長同意道。他把李帶到餐廳,和他坐下。聽不到他們說話,但本從他的舉止已經猜到他可不願得罪轄區裏的另一位大地主。


    泰瑞和勞瑞要準備葬禮,本出門來到畜欄。沒有人叫他幫忙查案,他們不需要他。也許是時候考慮繼續旅行了。


    當晚,僱工宿舍裏怨聲四起。人們擔心薪水發不出來。他們怕泰瑞和席拉斯會爭權奪利,他們還談論著納山·李對他們其中一些人提出的雇用建議。有些想跳槽到奔跑w牧場,但當保爾·伍斯特踏入房間後,跳槽的話題就戛然而止了。工長看起來為白天的事煩憂得夠嗆,一言不發,但當本例行詢問他第二天的工作時,他毫不遲疑地給出了答案。


    “所有工作都和往常一樣,本,你可以放心。葬禮兩天後舉行,我們都要參加,當然了,但如果不參加,我們就在農場裏幹我們的活兒。”


    “李給的那份工作怎麽樣?”


    “讓李見鬼去吧!”


    那天夜裏,十二點過後,伍斯特又一次離開了僱工宿舍。這次,本悄悄地套上褲子和靴子,跟著工長,借著星光,穿過畜欄,來到穀倉。他沒有帶槍,希望自己不會後悔。但當他跟在伍斯特身後,一溜進穀倉,他就知道他不需要武器。他聽到了勞瑞那柔和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你今晚來不來。”


    “為什麽?因為那老頭兒被殺了?就他那個樣子,這更像是一次安樂死。不值得悲傷。”


    “警長走後,泰瑞和席拉斯又打起來了。”


    “別擔心,你丈夫知道怎麽應付他的小弟弟。”


    “我丈夫——”


    “他就是你丈夫。你不會離開他的。”


    “不會的。”她坦言道。


    “過來吧。”


    在陰暗中,本看到他們的身影融在了一起。之後,他從虛掩的門溜到外麵,多虧了晴朗的天空,領著他走回僱工宿舍。


    第二天早上,席拉斯·格蘭特在吃早飯時來到僱工宿舍,讓伍斯特把布景別墅拆掉。“今天就處理好,”他命令道,“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好的。”工長說道。


    席拉斯朝著他的馬走去,本追上了他。“你們還需要我嗎?”他問道。


    “當然了。為什麽不?是我哥哥雇用了你,不是我父親。”他翻身跨上馬背,朝等著他的一群牛仔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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