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是信徒,難道僅僅隻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教會偷東西? 季酒專心致誌的看著外麵,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動靜,完全沒發現自己身後的男人眼神變得暗沉。 司殷遠伸手想覆住眼前人纖細的腰,卻遲遲不敢下手,眼中濃烈的情緒逐漸被掩蓋。 心髒再次出現和那天青年為他舔舐鮮血時無措的亂動,陌生的情緒衝刷,司殷遠克製地收回手。 不...不對,有什麽東西正在脫離掌控。 季酒縮了下身體,將自己往飼主懷裏又躲了躲,他毫無所覺地回頭:“要救他嗎?” 外麵又傳來了腳步聲,這次是好幾個人。 幾乎能肯定是教會的人,老鼠被抓到後難逃一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男人恢複了原本的沉穩,他伸出手肯定道:“嗯。” 幾點金色的光自指尖泄出,飄到了全身心尋找東西的老鼠麵前,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老鼠被嚇了一跳,精神高度緊張下也終於意識到出事了。 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慌亂,他在確定這些金色光點不會威脅到他後就迅速的推開了房見內的窗戶,竟是直接扒拉著窗沿跳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就這樣靈活的跑掉了。 風通過窗戶將桌上的文件吹亂,現場一下子變得一片狼藉。 靠近的腳步聲變得慌亂,他們終於注意到會客室的門被破壞打開,一窩蜂的全擠進來。 “這是怎麽回事!?” 被眾信徒圍成一圈的教主麵色鐵青的穿過人群走出來,帶著僵硬的電子音也擋不住驚怒。 “看來是有人闖入後從窗戶那邊逃走了。”他身邊帶著巨大兜帽的男人上前查看。 在櫃子裏的季酒眨了眨眼睛,彎了彎眼睛看著他們無能狂怒。 教主查看了一下毀壞的保險箱,看著裏麵丟失的文件麵色十分難看:“去!給我去搜!肯定是公會的人,他們肯定還在不遠的地方!鎖住整個教會!” 一直以來以神秘為扮相的教主在外麵輿論的接連打壓下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他周圍那一圈信徒卻沒有人露出異色,齊刷刷點頭:“是。” 那些人類有點古怪。 季酒還想再多看點,教主轉身帶著大部分人就走。 現場隻剩下勘察的人,等到他們也走了,季酒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櫃門從裏麵跳了出來。 司殷遠將內心複雜的思緒全都收起,理智開口:“先回去。” 集合的時間快到了,再不回去很可能會被懷疑,那教主想鎖住整個教會搜人,可惜他們是直接從身份混入內部,隻要不露餡,誰都懷疑不到他們頭上。 回到大部隊的時候老鼠也在裏麵,遮遮掩掩的害怕被別人看到自己剛剛越窗時磕碰出來的疤痕。 那名高級信徒愜意地走過來,見到他來所有人都排好了隊。 “讓我來檢查一下你們的衛生負責得如何。”他轉身帶頭就走。 特意繞了遠路就為了第一個檢查季酒和司殷遠負責的區域。 他戴上白手套滿臉挑剔:“你叫鄭二是吧?如果我摸出來半點灰塵,你今天就不用吃晚飯了。” 如果思久跟著他挨餓,應該就會懂得這個男人多不靠譜了。 那信徒內心蠢蠢欲動,到時候他就給他帶點好吃的,輕鬆將他收買。 司殷遠老實的點頭。 金焰直接將汙穢都奪取得幹淨,他自然不可能挑出錯誤,龐大的身軀檢查到最後把自己累得夠嗆。 那白手套摸了很多地方,連書架最上方都摸了也沒有變黑,抓不住痛處隻能扭曲著一張臉尷尬的自圓其說:“看來你對神還是挺恭敬的,沒有偷懶。” 司殷遠挑眉不作答複。 這幅樣子落到他眼裏又是一陣氣結,卻拿他沒有半點辦法。 後麵一係列的檢查都沒有太大問題,唯獨檢查到老鼠負責的區域時出了問題,光是用肉眼都能看出的不幹淨。 隊伍中他的隊友喊冤:“您聽我說,這個小子在剛開始打掃的時候就說自己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結果丟下我一個人打掃這麽大的區域,剛剛集合前才匆匆跑回來,絕對是偷懶去了。” 那信徒將剛剛沒成功整治到司殷遠的氣全撒到了老鼠身上,指著他一頓臭罵後才意猶未盡的喊他不許吃晚飯。 老鼠選擇丟下工作跑去找東西時已經料到這一幕,聞言也隻是平靜的接受。 隻是少吃一頓飯,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內心的鬱氣終於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那名高級信徒將老鼠罵得狗血淋頭,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 教會的晚飯僅僅隻是白粥鹹菜,連一點油脂也沒有,還有分量限製,隻能夠一個成年人勉強吃飽。 季酒吃得委屈巴巴。 司殷遠心疼了。 這是季酒跟著他有史以來最差的一頓。 他偷偷塞給季酒一隻草莓味的營養液,低哄道:“等出去了以後帶你吃好吃的。” 季酒乖巧點頭,將空掉的碗放下,“我們走吧。” 回宿舍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為了節約能源,教會大廳在結束了今天的洗禮後將燈關都暗下,白天亮堂堂的神聖教會此時變得陰森恐怖,就連牆上的浮雕都變得猙獰了些許。 空無一人的走廊隻有他們落在地上的腳步聲,以及...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傳來的女人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第65章 虛偽 哭聲十分細微虛弱, 如果不是覺醒者耳力好,很難被路過的人發現。 季酒好奇的循著哭聲走過去,原以為在這樣陰森森的地方會看到什麽刺激的東西, 走近了才發現原來隻是一個身穿素白裙子的老人在月下啜泣。 老人家耳力不好, 直到季酒走到她麵前才惶然發現有人來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天黑後所有初級信徒都不能留在教會,需要自行離開。 季酒歪歪頭:“你為什麽哭?” 這如同孩童般的話語和眼神讓老人愣了一下, 隨即笑了笑:“因為我太想念我的孩子了,隻要我在這裏禱告,聖恩之主就願意讓我的孩子看看我。” 季酒眼神疑惑更重了:“你的孩子死了。” 這不是一個問句, 而是陳述句。 這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的, 老人似乎很悲傷, 又好像雨中的白花不願意凋零, 明明是這麽弱小的人類。 司殷遠揉了揉季酒, 替他對老人微微頷首:“抱歉。” 老人家素白的裙擺微微蕩開, 她大概在末世前就是極大富大貴之人, 哪怕末世後落魄了, 也還保留著一些為貴時的禮數,對著司殷遠搖搖頭表示沒事。 她抬起的手上全是在基地做工時留下的細碎傷痕, 老人全然不在意,對著季酒道:“你知道嗎, 雖然死去的人是沒被聖恩之主選中的, 但隻要身邊有至親的人被選中, 祈禱時他們的靈魂就能一直陪伴我們, 所以我要活著, 一定要為了我的孩子好好活著。”最後一句話聲音幾不可聞, 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說完以後她又帶著歉意一笑:“你瞧我,你可是中級信徒,怎麽會不了解。” 季酒:“那你現在不肯離去也是因為想念嗎?” 老人搖搖頭,低頭露出的銀發滿是落寞:“最近外麵關於教會的流言越來越多,甚至今天有人硬闖引發了騷亂,我實在是害怕...” 她沒有說出自己在害怕什麽,也許是害怕那些暴亂的人會對教會產生影響,也許是在內心深處害怕著近來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老人和他們告別,最後留念的看了一眼廳內禱告的方向,腳步匆匆的離去。 季酒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教會的存在確實有它的意義。 大概這才是關於信仰最美好的樣子,而不是任憑這個肮髒迂腐的教會空殼逐漸擴大。 回到宿舍的時候,門口蹲著一個在地上畫圈圈的人影,見到他們來,激動的站起來。 等了很久的老鼠突然扭捏了一下,手指不安分的攪動了一下:“今天下午是你們幫了我對吧?” 哪怕是在貧民窟摸爬打滾了兩年,麵對救命恩人還是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麵。 司殷遠挑眉,平凡的麵孔泄出幾分不似常人的威壓:“你來這裏幹什麽?” 沒有正麵的回答的問題,反而是又丟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老鼠愣了一下,猛的睜大了眼睛:“是、是你們!?那天的那兩個人?” 黑霧從季酒懷裏跑出來,故意往他脖子處撩了一下,做出要絞的動作。 那天偷東西被一下子製服的記憶一下子湧起,老鼠渾身僵硬不敢動,仿佛脖子上那團黑乎乎的煤球是架著的刀。 季酒哼哼的威脅:“你快說,你是來幹什麽的?” 黑霧順勢變大了一圈,張牙舞爪的。 司殷遠低頭看著身邊一臉“凶狠”的人,心髒又被若有若無的撩撥了一下。 太可愛了... 老鼠欲哭無淚,救命恩人的形象瞬間在內心崩塌。 他的扭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末世裏練就的精明,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壓低聲音道:“我是來找教會殺人證據的。” “殺人證據?”季酒好奇的眨眨眼,“為什麽你覺得教會在殺人?” 提到這個,老鼠的臉色微微沉下,露出幾分陰鬱:“是因為我的妹妹。” 那天老鼠被他抓住後求饒時說的就是自己有一個重病的妹妹要養,後來他說那隻是個謊話,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個妹妹。 季酒歪頭:“你妹妹怎麽了?” “她失蹤了...”老鼠視線逐漸憎惡,“自從我們父母去世後,她每天都要花半小時去教會跟父母的靈魂說話,直到兩個月前,她去了教會後再也沒有回來了,其實我也不能確定是教會害的,但是最近的基地裏的大家都在說,教會供奉的是畸變物,我的妹妹肯定是...” 沒想到輿論都傳到這種程度了,司殷遠微微皺眉:“你妹妹的事情我們會調查,不要再冒險獨自去挑釁教會的底線。” 老鼠還想反駁,觸及司殷遠嚴肅的眼神又一個字不敢說,倔強的低頭不語。 司殷遠:“你知道如果今天你在那裏被發現了,會發生什麽嗎?” 說不後怕是不可能的,老鼠剛歎了口氣,就被他們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嚇了一跳。 室友之一的黑框眼鏡男洗完澡抱著一堆洗浴的東西走過來,茫然的看著他們:“你們不去洗嗎?” 季酒一把拉住飼主的手臂,彎了彎眼睛:“當然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