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見了輕聲道:“少爺,姑娘叫奴婢喚您過去呢,姑娘她親自吩咐奴婢給您做的薑蜜水,正等著您過去一起喝呢。”


    顧瑾還是沒有動彈,他的聲音悶悶的:“我就先不過去了,你告訴阿姐一聲,我今日有些累了。”


    珊瑚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是不是少爺太累了,往回他可沒有一下了學就趴伏在榻上,忽然又聽顧瑾道:“等等,你把薑蜜水端過來吧。”


    珊瑚隻好福了福身,然後轉身回去,如實和顧初寧說了起來。


    顧初寧擰了眉頭:“這孩子是怎麽了,往日裏一下了學就往我屋裏跑,一口一個阿姐喚著,怎的今兒還悶在房裏頭了?”


    珊瑚就道:“許是少爺在外頭讀書累到了,沒氣力同您玩鬧了。”


    顧初寧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那你把薑蜜水端過去,記得不要讓他喝太多,這蜜水雖消暑,喝多了也不好,若是貪涼鬧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珊瑚聞言就領了命過去,顧初寧又靠在了迎枕上,她細細地回想著這些日子的事兒。


    自從進了濟寧侯府,她整日裏忙著與京城裏的小娘子們交往,顧瑾則是整日整日的讀書,兩姐弟見麵著實是少了許多,顧初寧想到這裏歎了口氣,她是給忙糊塗了,竟把顧瑾都撂在一旁了。


    顧初寧想著以後還是要多關心顧瑾的,她細細地琢磨著要如何對顧瑾好。


    另一邊,陸府。


    陸遠的傷還沒有好全,他靠在椅背上讀書,這書的扉頁整潔,然而內裏卻做了批注無數,足以見這讀書人的認真。


    程臨從外頭輕聲走了進來,然後躬身行禮:“大人,屬下回來了。”


    陸遠聞言並沒有抬頭,反而翻了一頁書:“事情辦得如何了,”眉眼間不見一絲慌亂,看著很是沉穩。


    程臨沉聲道:“大人,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將那幕後凶手緝拿歸案,”他這話雖說的平穩,但其中的欣喜意味到底有些忍不住。


    陸遠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緩緩地放下書,然後抬頭道:“誰?”


    程臨往前湊了幾步,然後壓低了聲音:“大人,是嚴安的同夥,”程臨想到這裏就啐了一口:“屬下實在是沒想到,竟然是那嚴安的同夥,屬下本以為早已將嚴安及其同夥捉住了。”


    陸遠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著書頁:“嚴安?”話語中是淡淡的疑問。


    程臨彎了腰:“大人,這次的事情不會出錯的,屬下派了手下最會拷問的人,那凶手招的確確實實,一點差錯都不會出的,”他自然聽出了陸遠話裏的疑問,然後道:“許是那嚴安同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陸遠閉了閉眼睛,這事的前因後果,甚至連真凶都捉到了,可他心底就是隱隱的不信,可若不是嚴安,又會是誰呢。


    可眼下證據確鑿,還會有誰呢,屋裏麵陷入了寂靜。


    良久,陸遠才睜開眼睛,他合上書頁,淡淡道:“去將我手下的房契拿過來。”


    實在是這話頭轉化的太快,程臨一時間沒有跟上陸遠的思維,疑問道:“房契?什麽房契?”


    陸遠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案:“自然是房屋的房契,你去拿來就是。”


    程臨立時就過去拿房契,似他這等手下,無需過問,隻知服從就行。


    過了一會兒,程臨就拿過來一個錦匣,裏頭放著一摞紙,若是叫誰看見了還以為是些不要的廢紙呢,可這確是實實在在的房契。


    程臨看著自家大人,這拿出房契來是要做什麽,自己欣賞?亦或是送人?程臨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自己大人的意圖,難道真的是送人?


    陸遠從中撚起一張房契,然後凝神看了起來。


    一室清亮的日光打在陸遠的半側臉上,顯得他鼻梁挺直,眉眼俊秀。


    程臨渾身一顫,這是真的要送人,他莫名覺得,這樣的大人愈發帥氣了……


    第30章


    自從濟寧侯府裏停了下午的家學, 顧初寧是越發閑了起來。


    前些日子還能去同先生上課或是與府裏的姑娘們說話, 現下大家卻各自躲在屋裏麵消夏,連話兒也不怎麽說了, 顧初寧也開始整日在房間裏待著。


    這一日顧初寧又換了輕薄的衣裙在書案前坐著。


    珊瑚從小院兒的井裏取出鎮好的薑蜜水, 然後用粉瓷湯碗盛好端過來給顧初寧。


    珊瑚走進來就看見顧初寧伏在書案上頭寫寫畫畫的,而且眉頭緊鎖, 看著像是在琢磨著什麽大事的模樣,她也不敢打擾顧初寧,隻是悄悄地把黑漆托盤放在案幾上。


    這廂顧初寧終於弄完了,然後端起湯碗喝了幾口冰涼的薑蜜水,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珊瑚這才開口問道:“姑娘,您這是忙活什麽呢, ”前幾日還閑的不得了, 怎麽今兒就忙成了這樣。


    顧初寧一麵收拾書案上的紙張一麵同珊瑚說道:“我方才是在算這些日子的賬,看看咱們還餘下多少銀錢,”她說著歎了口氣:“這銀錢是肉眼可見的少了。”


    珊瑚有些不解:“不應當啊,姑娘,自從咱們來了侯府, 一直以來都有月例銀子, 而且一應物事都有侯府供應, 這銀錢怎的越來越少?”


    顧初寧把摞好的紙張放在一旁, 然後道:“這一直以來是由萬嬤嬤和我管著銀錢, 你不知道也是有的, ”她說著給珊瑚細細算來:“正如你所說, 其實咱們在府裏頭還有進項呢,但往日裏想用些吃食總是要額外的銀錢的,瑾哥兒又是在長身體,這一塊可是不能少的,”紀氏自然一直以來都有照顧顧瑾,可再如何也不能事無巨細。


    “更何況,除了這些還有平日裏的銀錢往來,最重要的是,我和瑾哥兒多做了好些衣裳,京城裏的布匹可是貴的很,”顧初寧擰了眉頭,她要參加那些子宴會,顧瑾又要出去讀書,自然不能穿的太寒酸,這都是必不可少的,侯府倒是有做衣裳,但是都是按季算的,自然有些供應不足。


    顧初寧默默想道,就這還是紀氏幫著張羅的呢,再者說了,紀氏隻是個姨娘,縱然管著些三房的庶務,那也還是三老爺說了算的,更何況三房又不隻她一房姨娘,多少還是要顧及著另一個姨娘的麵子的。


    珊瑚一聽也明白了,她急道:“姑娘說的有理兒,這要怎麽辦呢?”


    顧初寧一時間也沒有想明白,她倒還好說,可顧瑾方才八歲,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也不可能總住在濟寧侯府,以後還是要她們姐弟二人過活的,顧瑾日後拜師讀書,科考娶妻,那可都是大項,旁人再怎麽幫也不能幫到那等程度,還是要靠自己。


    顧初寧有些煩躁,尤其是夏日炎熱,她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火,她對珊瑚說:“天兒這麽熱,你也喝些鎮過的蜜水,然後回去歇著吧。”


    珊瑚點頭應是,姑娘一直為她著想,好些事都不要她幫著做,她也不打擾姑娘,然後轉身出去了。


    顧初寧從案幾上頭摞著的一摞書裏拿出了一本經書,然後凝神抄經書。


    她現下心緒太煩躁了,還不如抄些佛經淨神,顧初寧一麵抄書,一麵思考著日後要如何過活。


    宣紙很快被寫滿,顧初寧思來想去,好像是隻有自己做生意一個辦法了,可她現下又沒有本錢,她想到這裏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宋芷走進來的時候就瞧見顧初寧眉頭緊鎖的在那裏寫字,還歎出聲來,她好奇道:“你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顧初寧這才發現是宋芷來了,她起身笑道:“哪裏,隻不過是有些無聊罷了,”她不願將這些事說與宋芷聽。


    宋芷走近,然後看見案幾宣紙上清秀雋美的字跡,密布了一整張紙,她再仔細一看,才返現是佛經。


    宋芷拿過一張宣紙奇道:“你竟然在抄經書,你抄這個做什麽?”也不怪她好奇,這潛心禮佛之人大多是年老些的,倒是真沒見過多少正年少的小娘子喜歡枯坐青燈古佛旁。


    顧初寧回道:“這不是左右閑著無事,還不如抄些佛經靜心,也可供在佛前,求佛祖指點迷津,”她自從重生以來,就對這些神佛之事很有敬畏之心。


    宋芷捏了捏顧初寧的臉,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原來你竟是來真的,自從那次寒山寺回來以後,我就發現你有些不對勁兒,”那時在寒山寺時,顧初寧禮佛跪拜就很是誠心。


    宋芷連連感歎:“我現下才覺得,比起我你更像是咱們祖母的孫女,如她一般虔誠,”她之前張羅著去佛寺也不過是為著出府玩兒而已。


    宋芷說到這裏想起了府裏的其他幾個姐妹,宋瑩自不必說,與她一般,宋芳瞧著也不怎麽虔誠,至於宋芙,她仔細瞧著,宋芙也不過是為了討祖母歡心才那般虔誠,私下裏也沒多認真,細細一算,竟隻有顧初寧一人如此虔誠了。


    顧初寧揉了揉自己的臉:“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所謂前世今生,這裏頭可有說不出的道理。”


    宋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小年紀,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顧初寧:“……”不好意思,我比你實際年齡大啊。


    顧初寧把那張宣紙放好,然後才道:“這大熱天的,你來做什麽,”宋芷可很是畏熱。


    宋芷就不好意思的笑:“這不是這些天在府裏被拘壞了,我閑的都要發慌了,這才想著尋你一起出府外走走。”


    “府外?”顧初寧驚訝道。


    宋芷就道:“可不就是府外,正好你從來了以後還沒出過府呢,我想著也好趁此機會同你一起出去逛逛街。”


    顧初寧笑道:“可別說是為我想著,是你自己想出去了吧。”


    宋芷的臉有些紅了,她小聲嘟囔:“縱然我有私心在裏頭,但我也是想與你一起出去走走的,你來過京城以後還從沒逛過呢,而且我有一個好去處一定要告訴你,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顧初寧感懷她的好意,可她有些不確定:“老夫人會同意咱們出去嗎?”


    宋芷就肯定的點了點頭:“你且放心,祖母一定會同意的,隻要不耽誤咱們讀書就好,你來的晚,還不知道,其實咱們府裏的姑娘是能時常出去的,這會兒又不似前朝了,男女大防嚴重。”


    宋芷都如此說了,再加上顧初寧也著實有些好奇,她自然就同意了。


    宋芷聞言很是歡喜:“我這去稟了祖母,你先尋明日出去要穿的衣裳,記得要穿的漂漂亮亮的,說不定明日會見到什麽特別俊俏的公子,咱們要時刻準備著。”


    顧初寧很無奈:“你快些去同老夫人說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宋芷歡歡喜喜的走了,她果然說到做到,過了段時間就遣了小丫鬟說明日一起出去逛街。


    珊瑚聽到了很是激動,她也想跟著顧初寧出去走走,因此很是積極的為顧初寧尋找合適的衣裳,顧初寧自然接受珊瑚的好意,然後穿了這衣衫。


    一覺醒來,顧初寧還在床榻間,卻聽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顧初寧有些迷糊,她撩開幔帳:“珊瑚,可是外頭下雨了?”


    珊瑚聽見這頭的動靜就快步走過來,開心的道:“可不是呢,外頭竟然下起了雨,隻不過這雨不大,淅淅瀝瀝的,奴婢去外頭瞧了瞧,很是好看。”


    顧初寧覺得心頭舒暢了許多,這場雨下來,夏日裏的燥熱仿佛都被驅散了,她還在屋裏麵就感受到了清涼的氣息,她笑著道:“這倒是一個好天氣。”


    待顧初寧收拾停當出去見了宋芙,宋芙果然笑的合不攏嘴:“這可當真是個出去遊玩的好日子,清涼的很,外麵又漂亮。”


    二人也不廢話,用過了早飯就乘了馬車往京城最繁華的中心走。


    馬車晃晃悠悠的,顧初寧透過馬車的車簾往外看,街道兩側的人倒是不少,大家俱都乘著傘,慢慢地走著,想來也是在欣賞這雨景。


    宋芷領著顧初寧往她平日裏愛去的地方走,第一處便是首飾鋪子,從古至今,幾乎所有的小娘子都喜歡漂亮的首飾,顧初寧也不例外,她雖然買不起,但可以看啊。


    首飾鋪子裏的首飾果真好看的緊,顧初寧賞完首飾又同宋芷去了成衣鋪子,看了京城時下最流行的衣裳,可謂是過足了癮。


    一連逛了一個上午,宋芷和顧初寧也不覺得累,宋芷問顧初寧:“你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顧初寧仔細想了想,倒還真有個地方:“我想去香料鋪子看看。”


    夏日來了,除了天熱以外,蚊蟲也多了起來,雖說屋子裏能熏艾草來驅蚊,可在外頭就不行了,還是要帶些香包為好。


    顧初寧去香料鋪子裏買了尋常用的丁香、艾葉、白芷,川穹、薄荷、七裏香等好些東西,足足裝了好大一包,她要做香囊自然不隻給顧瑾,府裏的這些人可都是要送的,故而還是買多些為好。


    宋芷見狀笑了起來:“那我一定要最好看的,你給我繡一個玉簪花紋的香囊,我可要等著你的好手藝了。”


    顧初寧就說:“沒問題,你且等著吧,”宋芷往日裏也給她送了不少好東西,她也是要回禮的,這香囊她還是會做的。


    在香料鋪子買完了東西,顧初寧就問:“你先前說要帶我去一個好地方,是哪裏?”


    宋芷神神秘秘的:“先不告訴你,等會兒見了你就知道了。”


    顧初寧也被吊起了胃口,二人打著傘往裏頭走,雨絲細細,很快便到了,顧初寧仔細一看,竟是一間書畫鋪子。


    宋芷拉著顧初寧往裏走:“這是間新開的書畫鋪子,是京城最大的書畫鋪子,我最喜歡的就是他家的話本子是最全的,天南海北無一不有,咱們正好可以來這兒正大光明的看話本子。”


    宋芷到了鋪子以後很是熟稔,她要了一個雅間,然後又喚書童泡茶端茶點,顧初寧細細打量了這雅間,裏麵不隻有書案桌椅,還有個美人榻,上頭放著細軟的靠枕,再加上食物,可真是不一般的享受。


    顧初寧也隨著宋芷拿了一本話本子,然後坐下:“這兒還真像是你說的,是個好地方。”


    宋芷聞言很是舒服:“我就說吧,咱們下午就在這兒看話本子,這裏頭也可以叫膳,等晚上再回去。”


    顧初寧素日裏也喜歡讀話本子,自然同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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