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銀蛇被他壓得喘不上氣,嘴微微張開,豔紅色的信子被空氣中的水汽氤得格外濕潤穠豔。  黑蛇忍不住想碰一碰那條信子,看看它是不是跟看起來一樣飽滿柔軟。  所以他把尾巴尖伸了過去,擺弄著那條豔麗的信子。  “嘶。”一陣疼痛從尾部傳來,他條件反射地收起尾巴。  銀蛇卻比他反應過快,叼著他的尾巴,挑釁地看著他:“下不下去?”  黑蛇看看挺胸抬頭的銀蛇,再看看自己可憐的小尾巴,聽話地翻身躺下。  銀蛇鬆開口,用尾巴在他的尾巴根上打了個結,伏在黑蛇腹部,咬住他,說:“不許亂動。”  黑蛇是仰麵躺著的,這時候低頭看他:“你在那個地方打結?”  銀蛇:“怎麽?”  “嗯……打得很好。”黑蛇說,“可以再打得緊一點。”  他故意動了動尾巴,把銀蛇的尾巴也帶著揚起,又落下。  絞纏的蛇尾,拍打著水麵,濺起巨大的水花,將兩條蛇打結的地方浸濕。  連蛇尾下方的石板都濕漉漉的。  銀蛇有點咬不住黑蛇,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在動的隻有尾巴,他卻感覺到了一種刺激的失重感。  他隻能象征性地叼著一片鱗片,加重纏在尾巴上的結,趴在黑蛇身上,一動不動。  “……好像又太緊了一點。”黑蛇聲線發緊,“我覺得打結的地方要紫了。”  銀蛇慢慢抬起頭。  他的身上也有細細的汗,不注意的話,會以為是剛剛濺起來的水,把身上打濕了,映得銀色的鱗片閃閃發光。  他也覺得結打得太緊了。  但——  他聽得出來,黑蛇是真的不太從容。  正合他意。  “不。”銀蛇用尾巴打出第二個、第三個結,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把黑蛇牢牢鎖在他身邊,“寵物蛇不要對主人提要求。”  石板在水裏飄蕩,時不時撞到旁邊的碎冰,發生劇烈地震顫,把石板上的兩條蛇也震得互相攀緊。  銀蛇沒過多久,就沒了力氣,尾巴上的結也解開了,趴在黑蛇胸口,感受著從下方的溫柔晃動。  黑蛇的尾巴垂在水裏,悠閑地撥動著水麵:“舒服點了嗎?”  銀蛇連尾巴都動不了了,它的尾巴和黑蛇的尾巴纏了太久,青青紫紫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壞了。  他頷首,發出饜足的喟歎。  “可我不太舒服。”黑蛇用尾巴尖摩挲著他的下頜,說,“我的尾巴快被你擠壞了。”  他翻身,把銀蛇按到下方,咬住銀蛇的頸部,用尖尖的毒牙威脅道:“你現在,該聽我擺布了。”  銀蛇掙紮反抗。  兩條蛇纏在一起,分不清誰上誰下。  不知道是哪條蛇往石板邊緣蹭了蹭,兩條蛇一同向石板的一側滾動,和傾倒的石板一起,沉入水中。  水迅速淹過胸口,窒息感讓蛇本能地想要分離,各奔東西。  但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擁抱得更緊一些,讓水淹沒頭頂,在瀕死的痛苦裏感受極端的愉悅。  ***  言知瑾再次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手機都沒電了,要不是度假山莊有充電寶提供,他說不定還會再賴床賴下去。  金先生等人已經連夜逃跑,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建築。  好在,他們走的時候,留了不少吃的。  言虺去廚房找吃的了,言知瑾一個人趴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隻有一雙白生生的手臂伸了出來,用來看手機。  床單和被罩都是全新的,白得像未被人踩過的雪地,更襯得他手臂上的痕跡刺眼。他卻渾不在意,劃動著手機屏幕,像一條安靜等待蛻皮的銀蛇。  他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到最佳狀態,仍舊會疲憊、饑餓,大腦相比過去,也有些遲鈍。  不過他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有關他,以及言虺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第141章  他從誕生起, 就知道言虺的存在了。  就好像,他們是同一個人的左腦和右腦,同時誕生, 各司其職, 偶爾會因為對方的存在,而感到困擾。  他知道言虺代表著和他相駁斥的另一種力量——他構建時空的穩定秩序, 言虺則是秩序之下蠢蠢欲動的破壞欲與野心。某種意義上來說, 就像道德與欲|望。  他希望一切都按規則運行, 言虺卻偏偏要打翻這些規則。  沒有不變的規則,一塵不變意味著腐朽與毀滅——這是言虺的意思。  世界需要秩序, 缺乏秩序的世界隻有無休止的戰爭和停滯不前——這是他的理念。  他們應該,永遠無法相互理解。  是這樣沒錯。他經常發現言虺因為過於隨心所欲,會破壞掉已經建立好的平衡。  但他是不會生氣的, 頂多為了修複有些困擾。  他堅信, 言虺的存在有他的意義。正如自然界的任何生物, 都在循環中有它的位置。  他必須對所有事物公正無私, 這樣才能保證,各方力量的相互製約與平衡。既然言虺和他同時誕生, 又有著和他類似的力量,那就把他也安排進規則裏吧。  實話實說,有的時候, 他看到言虺那樣肆意妄為, 會有一絲……羨慕。  擁有豐富的情感和強大的行動力, 永遠隻跟隨本能行走,單純因為心情不好, 就能毀滅一個種族。  早些時候, 言知瑾曾經試著和自己虔誠的信徒們交流過。他們中的一些格外聰敏, 居然從蛛絲馬跡找到了他的所在,他也很高興給予他們更多的智慧。  直到有一次,他剛剛送離自己的信徒,就聽到了哀嚎。  他們在噩夢裏掙紮,逃亡,和不存在的惡魔鬥爭,直到精神崩潰。  言虺坐在旁邊,托腮看著他們因為恐懼把自己撞得鼻青臉腫,滿不在乎地笑笑,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們是你的信徒。我今天,剛好有些無聊。”  大概,對於言虺來說,這件事就像“今天我心情不好,出門看到螞蟻窩,那我就往螞蟻窩上澆點熱水看它們逃跑玩吧”那麽簡單。  為了有趣。  為了好玩。  言虺的名聲不好。  他生性自由,喜怒無常,做事手段又殘暴,大部分人,都是害怕他的。  也有人喜歡他,可他的信徒大抵也是野心家和偏執狂,他們渴望從言虺那獲得力量,想用這種力量統治世界。  言虺看起來不喜歡他們,沒怎麽理睬過,最多不過是無聊了戲耍一番,給他們看似能大幅提升人類生活水平的慢性毒藥,看著他們如獲至寶地爭搶、使用這些毒藥,最後死於自作自受。  言知瑾沒阻止過他,隻是默默收拾殘局,把鬆鬆垮垮的秩序,重新補牢。  他是最公正的秩序,不存在任何偏私。他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人,也不會拯救任何人,他隻是靜靜在旁邊看著。  和很多人想的一樣,他是冷漠的。  但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言虺開始明目張膽地追求他。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荒謬。  言虺被自己的玩笑反噬了。他戲耍言知瑾的信徒,妄圖再次把他們折磨瘋狂,可這群信徒異常理智,他們利用自己從言知瑾那得來的信物,把言虺打傷了。  言知瑾被召喚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言虺難得一見的落魄樣子。  “你是來為他們討回公道的嗎,偉大而仁慈的神。”狼狽的處境使得言虺的神色更加癲狂。  “你傷得嚴不嚴重?”言知瑾問。  他不可能參與人類的生活。即使那是他的信徒,也一樣。神的力量,與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個量級,隻是一根頭發,落在人身上,也會是哀鴻遍野。  在那之後言虺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對勁。  言知瑾發現了,卻沒有細想。  他天生就是感情匱乏的,言虺那些瘋狂的念頭,他一點也理解不了。  可是言虺的耐心,和他對捉弄人類這件事的興趣一樣,非常持久。  他總是出現在言知瑾麵前,滿懷熱情地送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  他再也沒有戲耍過言知瑾的那些信徒,反而大發慈悲地給他們提供幫助。  他追求得過於猛烈,以至於,言知瑾也產生了一個微小的念頭——就答應他,看看他還能帶來哪些新東西吧。  導火索在易猶嵐身上。  和他們都不同,易猶嵐常常扮成一個真正的人類,行走在人類世界。  她會誘惑人類,或是其他生物,享受他們的愛戀和忠誠,然後在歡|愛的過程中,把他們吞吃入腹,將他們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吞噬的生物越多,她的容貌越多變,力量也越強。實在吃不下了,就分裂出一個新的自己。  言知瑾就是在旁觀過她“進食”的全過程之後,有了答應言虺試試的念頭。  易猶嵐和那些人類看起來都很享受交|歡的過程,或許……真的會感覺很好呢。  不要說易猶嵐向他宣傳的“極端的快樂”了……他連普通的快樂,都不知道是什麽樣。他唯一能算得上心情稍好的時刻,應該就是信徒們找到他留下的暗號,通過努力來到他麵前,和他交流各種知識的時候吧。  現在連這份樂趣也幾乎感受不到了。  言虺還是總往他麵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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