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如果不侍奉好家族裏死去的長輩,他就會懲罰你們,讓你未來生意受損。你父親死前說,想要個年輕漂亮的omega陪他一起上路,於是你們無論如何也要辦這個冥婚。死去的女omega不願意,那你就換個活的,活的人比死去的鬼好操控多了。”  “如果這個omega伺候不好他,你就折騰他,直到老先生滿意。這樣,他再不高興,也隻會纏著那個omega。總之,你已經盡到孝了。”  言知瑾輕輕一腳,踹開旁邊的另一具棺材,拎起中年男人的後衣領,把他的臉按進棺材裏:“你這麽孝順,為什麽不自己去陪他呢?你們是父子,是最親近的人,隻有你才能伺候好他。父慈子孝,不也很感人嗎?”  金先生麵部朝下,像溺水的一樣扭動著脖頸,發出大聲的喘氣聲,指甲摳進棺材木料裏。  棺材裏的是一具穿著西服的紙人,紙人沒有五官,但肩寬腿長,裝在西裝裏,更顯得身材挺拔。  言知瑾看到紙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他很快就按著金先生的後腦勺,把他的臉按到紙人的臉上:“原來是紙人。你都不請你父親親自來婚禮嗎?不過,金老先生去世的時候已經八十多了,這紙人,不太像他,你應該提醒他,正視自己的年齡。既然是婚禮,雙方總要親吻,以示感情甜蜜。”  金先生:“哢……哈……不……”  他拚命想要把臉扭開。  似乎是一陣大風,把他的頭扭到一邊,重重撞到棺材邊緣。  金先生眼球上翻,暈了過去。  “看來金老先生也很嫌棄你。”  言知瑾麵無表情地說完,直起身,把金先生扔到一邊不管。  他環顧四周,群龍無首的人們呆呆地看了他幾秒,才反應過來,紛紛向牆角挪去,讓出最中間的道路。  言知瑾沒有直接出門,而是走到祭壇前,拿起幾隻裝著熱菜的盤子,向下倒。  盤內的白肉在墜落的過程中聚合、變色,組成幾條黑色的小蛇,吐著信子。  言知瑾捧起小蛇,對驚懼的人群說:“還有,不要再抓野生蛇了,所有野生蛇類都是三有保護動物。”  小蛇們相互纏繞,在他手腕上,變成一隻繁複的手鐲。  他在驚恐的目光中,打開房門,走進夜色。  ***  言知瑾拖著沉重的身體,向樓上房間走去。  剛剛他查了,手機和證件都不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屋裏。  山莊隻有三層,所以沒裝電梯。  他走得很慢,每走幾步,就要趴在樓梯上歇一會。  藥物並沒有完全失效。他可以移動、對話,但四肢癱軟無力,更多地是在用意誌支撐。  樓梯靜悄悄的,隻有他一個人的喘|息。  不知道金先生用的什麽藥,他現在不僅全身無力,還覺得掌心和腳心癢癢麻麻的,像有人拿著羽毛掃來掃去。  血液湧向臉頰,灼烈的熱度幾乎要將皮膚融化,變成甜膩膩的漿果汁液。  夏天已經過去了,他卻快要燒起來了。  他勉強走到三樓,跌跌撞撞地找到房間,撲到床上。  手機……證件……在哪……  他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將他身體裏燃燒的火焰,撲滅了一瞬。  原本正在大禮堂的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移動到了他的床上。  紙人沒有五官,言知瑾耳邊卻隱隱傳來他的笑聲。  紙人張開手臂,將他攔腰抱住,翻了個身,把他壓在身下。  紙人撫摸著他的臉頰,涼意沿著指尖移動的軌跡滲入皮膚下方。  冰涼的觸感沒能將體溫降下來,反而為在血液裏移動的火焰更添了一把柴,讓它燒得更猛烈了。  言知瑾臉繃得緊緊的,壓抑著怒意:“言虺,下去!”第138章  紙人表麵的粗糙的紙張, 從指尖開始,片片剝落,露出底下蒼白幹燥的皮膚。  豎直、尖細的紅色瞳孔, 在夜色裏散發著熒熒的紅寶石一樣的光。  像是一條餓了許久、對著獵物垂涎欲滴的蛇。  他雙腿分開, 跪在言知瑾身體兩側,手肘撐在他兩頰邊, 修長的手指還在他臉頰流連:“不去。”  “我叫你下去。”言知瑾曲起左膝, 往他側腰一頂, 把他整個人往床靠牆壁那側頂去。  言虺以一種相當柔軟的姿態躲過他的攻擊,側過身體, 隻用一邊手臂支撐身體,另一邊的手握住他的腳踝,從那塊圓潤的踝骨開始, 向上, 一寸一寸地探索。  像是, 有一條剛從水裏遊出來的蛇, 初到陌生的地域,隻能用濕漉漉的腹鱗黏緊所見到的唯一一根樹枝, 慢吞吞地,向著向往的遠方攀援。  即使這樹枝看起來也相當脆弱,與其說樹枝, 不如說是葉莖。  因為怕掉落, 蛇必須黏得非常緊, 有的時候,甚至要勒住葉莖, 把柔嫩的葉莖, 擠得變形。  蛇遊過的地方, 都會留下一抹濕滑的水漬,揉一揉,就滲進葉莖細膩的皮下,暈開暗紅色的痕跡。  潮濕又寒冷的氣息的貼近使得身體進入警戒狀態,原本柔軟的肌肉繃得緊實,像是為了保護花裹緊的葉片。  這種反應,讓蛇相當愉悅。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不。”  “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麽?”言知瑾壓抑著自己的怒意。  “你說可以跟著你,但不能讓你看見,也不能和你說話。你還說,叫我睡到沙發上,不許上床,就算上床,也隻能睡在枕頭邊,”言虺煞有介事地點頭,“但,這重要嗎?”  “你沒發現,身體出什麽問題了嗎?”他俯身,嗬出帶著血腥味的冰冷吐息。  “你的發|情期,到了。不,應該是,你的發|情期,提前了。”  是金先生放在飯菜裏的藥。  那不是單純的安眠藥或者迷藥,而是對omega有特殊效果的藥。  言知瑾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你現在,最需要考慮的,是怎麽解決這件事。”言虺用指尖撥弄著他的睫毛,看他惱怒地閉上眼,輕笑一聲,“對吧?”  “……”言知瑾咬緊下唇,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  冰冷的氣息,就像是懸在房簷下的冰錐,他是房簷下方燃燒的那團篝火。冰錐正瞄準著燒得嘎吱作響的木柴,蓄勢待發。  這段冰錐,試圖闖入一場大火,將它澆滅成一縷青煙。  火苗越躥越高,卷舐著冰錐下端的尖叫,寒冷而尖銳的冰慢慢融化,將周圍的空氣都烘得濕濕冷冷。  這個溫度凍得他渾身戰栗,背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濕了,貼在滾燙的皮膚上。  他忍不住想讓冰融化得更快一點,透過薄薄的衣料,滲到皮膚以下,把四處燃燒的火焰澆滅。  冰錐搖搖晃晃,試圖闖入一場大火。  他知道,冰會融化成水,而火也會被撲滅,他們會變成吸飽了水的、軟爛的木頭。  “我很想你。”言虺摩挲著他的嘴唇,“想你和我說話。”  耳廓。  “想你聽我說話。”  緊閉的雙眼。  “想讓你注視著我。”  胸口。  “想確認你還記得我。”  “你知道我就是那條眼鏡蛇,但你還是讓我留在你身邊。”  “你是不是原諒我了?”紊亂的氣息噴灑在言知瑾耳邊,他能夠聽到對方帶著哀求的聲音,“我沒想過把你當成軀殼,或者祭品。我隻是……”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言知瑾緩緩睜開眼,接近於冰晶顏色的眼眸,也泛出屬於冰晶的冷漠。  言虺瞳孔緊縮。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  一道深而窄的傷口從右上方,劃向左下方。傷口的邊緣,呈現出被灼燙過的痕跡。  而他的旁邊,根本沒有任何利器。  隻有銀色的、金屬一樣尖銳的光,覆蓋著他的傷口。  “我不喜歡被威脅。”言知瑾把他推到一邊,捂著額角,搖搖晃晃地坐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身體虛弱,就必須低眉順眼地祈求你的幫助?”  他厭惡地瞥了一眼,站起身,趔趄一步,扶住旁邊的桌子,說:“我不會。即便再走投無路,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對你搖尾乞憐。”  他狠狠按了一下頸後的腺體,疼痛使得他的意識暫時達到往日的清醒。  “如你所願,我和祂正在融合。”他露出有點殘忍的笑容,“但很遺憾,或許,繼承的會是他的記憶。”  “即便進入了我的身體,祂依舊不會愛你。”  “真遺憾。”他用絲毫不遺憾的表情說,“你要失望了。”  他渾身籠罩著一層泛著金屬光澤的銀光,這些光就像一具堅不可摧的鎧甲,將他保護在最安全溫暖的中心。  隻要切斷就好了。  當你發現一段感情會長久地折磨你,隻要離開就可以了。  這並不是必須的東西。  他到現在,還能回憶起那一天,言虺和易猶嵐的對話。  他其實隻是言虺為那位神祇尋找的、一具完好無損的軀殼,擁有適合的外貌、性格、信息素,以及愛他的心。  他和那位神會慢慢融合,最後,他所剩下的,就是那顆會愛著言虺的心。  他不接受。  “知瑾。”言虺臉上錯愕的表情慢慢消失,變為更加複雜的神色。  “你聽我說,我沒這麽想。”他異常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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