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眼前模糊而扭曲,仿佛被迷霧包圍,無法看清一切。


    “他還說了什麽?”


    溫青注視著她的神色,彎唇道:“他還說隻要拿你媽威脅你,你一定會同意。所以……林知意,認命吧。”


    “你在這個圈內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漂亮女人,換句話說就是可以交換的資源。”


    “你也不想你媽的小視頻人盡皆知吧?到時候可不僅僅是宮家容不下她,整個京市都容不下她。”


    林知意抬眸,看著目中無人的溫青,薄薄悲涼浮上眼底。


    “也就是說,不論我怎麽樣,你們都不會放過我是嗎?”


    溫青隻是淡笑,算是默認了。


    幾秒後,她端起酒杯:“林知意,今天我就再給你上課,算是你威脅我的……後果。”


    嘩——


    溫青將紅酒全部潑在了她自己的臉上,隨即尖叫起來。


    林知意回神時,手裏已經被塞了空酒杯。


    不等她反應,身後傳來一聲怒斥。


    “林知意!你在幹什麽!”


    宮老爺子快步走來,身後跟著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宮沉和桑苒。


    桑苒趕緊掏出手帕替溫青擦了擦臉上的紅酒。


    “小姨,你怎麽會和知意在一起?”


    溫青輕掃林知意,皺眉歎氣:“這孩子聽說我和二爺是舊識,也不知道受了誰的意,特意跑來警告我,我不過多說幾句,她就……算了,我不和她計較。”


    桑苒頓了頓,遲疑地看向林知意。


    林知意則驚愣在原地。


    原來溫青早就發現她偷聽了宮石岩和她的事情。


    剛才說那麽多,隻是為了讓她一步一步進入圈套。


    就在林知意遲疑的幾秒鍾,耳邊呼一聲。


    老爺子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她的臉上。


    他雖然年事已高,但每天都會鍛煉身體,手勁十足。


    林知意還沒站穩,就被打得倒向桌麵,雙手被摁在了明火邊爐上。


    “啊!”


    林知意忍痛縮回自己的手,但手掌還是被燙紅了一大片。


    她咬著牙:“老爺子,我隻是餐廳的客人,你有什麽資格打我?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好,你要待客之道是吧?叫經理過來。”宮老爺子大聲道。


    經理快步走來,恭敬低著頭。


    “三爺,老爺子,這裏是監控死角,我們聽到聲音看過來時,隻看到林小姐要放下酒杯。”


    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話外無一不在暗示林知意潑了溫青。


    溫青撣了撣衣服上的紅酒漬,冷嘲熱諷道:“老爺子,三爺,不用為了我大動幹戈,反正我算是領教了二太太的家教了。”


    “小姨,別這麽說。”桑苒臉色有些蒼白,喘息聲都比說話聲大。


    她靠著宮沉,看向林知意勸道:“知意,我小姨心直口快,你別放在心上,如果你隻是不小心就道個歉,咱們不吵了好嗎?


    看得出來,桑苒是擔心溫青追究林知意責任。


    可真的道歉了,林知意就等於認了罪名。


    她不想。


    林知意緊抿唇瓣,掌心火辣辣的疼痛讓她額間冒出一層冷汗。


    她忍痛撐起身體,剛好對上宮沉的如墨一般深沉的雙眸。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低冷道:“聽小苒的,道完歉你就離開餐廳。”


    林知意身子一怔,對視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


    “所以真的什麽都不查證就這樣判定一個人的對錯?”


    宮沉深眸隱晦地看著林知意,語氣陰沉:“不需要。”


    “……”


    林知意看了看宮沉緊緊攬著的桑苒,真是寵老婆的好男人。


    愛屋及烏,連同溫青這個小姨都如此偏袒。


    她不由得冷嗬一聲,剛要反駁,溫青站在對麵轉動著手指上的戒指。


    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脅。


    “我看林小姐也是為了二太太才這樣,要不咱們把二太太喊過來解釋一下,免得以後誤會重重。”


    溫青很清楚柳禾來不了,也不能來。


    林知意凝神,喉間幹澀到發疼,最後還是開了口。


    “溫總,對不起。”


    “我可以走了吧?”


    她轉身離開。


    “站住!誰說你可以走了?溫總是小苒的小姨,是宮家的貴賓,她不計較,不代表宮家要容忍你。”


    “你十六歲和你媽進入宮家,吃穿用度都是宮家供養,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是生非,現在還想一走了之?”


    宮老爺子厲聲嗬住她。


    林知意扭頭盯著他:“我的確十六歲進入宮家,但十六歲起我就打工照顧自己,你宮家的錢還算不到我頭上!”


    “那你媽呢?這些年她可是一分錢也沒賺過。”宮老爺子反問道。


    林知意五指收緊,掌心的疼痛讓她完全鎮定下來。


    “你到底想怎麽樣?”


    宮老爺子冷哼道:“你不是想走?那就把這些年的欠的都還了,上次家法被你逃過一劫,這次誰也幫不了你!”


    “是不是家法之後,我就和宮家再無瓜葛了?我說的是一絲一毫都沒有關係!”


    林知意咬緊牙關一字一頓說出口,生怕在場的幾人聽不清。


    “是。”老爺子威嚴道。


    “好。”


    林知意話音剛落,手腕就被宮沉捉住。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慍色漸濃:“林知意!不該說的話收回去。”


    林知意瞥到桑苒身形搖晃中的錯愕,立即甩開他的手。


    “三爺,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嗯?”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


    宮宅。


    林知意是個外姓人,連跪都沒有資格跪在祠堂內部。


    她隻能跪在祠堂外麵冰冷的石板上。


    融化的雪水刺骨般紮進她的骨頭縫,她卻麵無表情將腰杆挺得直直的。


    宮老爺子站在前方,用睥睨之姿望著門外的林知意。


    “林知意,按照家規,一共十鞭,打完你就可以從這裏離開。如果你想求饒……”


    林知意抬眸,冷冰冰道:“少廢話,打吧。這裏一秒鍾我也待不下去。”


    管家立即遞上鞭子,保鏢正要去拿鞭子時,老爺子目露凶狠,抬手阻止。


    “如今宮沉當家,由他動手在合適不過。”


    話落,眾人目光落在了最高位的男人。


    宮沉。


    宮沉漆黑的瞳仁在燈光下泛著寒意,給人一種絕情而淡漠的感覺。


    他走近林知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毫無表情。


    “一秒鍾也待不下去?”


    “是。”


    林知意緩緩閉上眼睛,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兩人在雪地中僵持了片刻。


    宮沉緩緩抬手,血色盡褪的手指動了動。


    “鞭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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