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忙賠笑:“您客氣。”


    這位女士英文水平連日常對話都難以滿足,在這種所有人都張口說英語的場合,她為了麵子,顯然已經悶了半天,這會兒聽到江晚晴說話,原本維持著地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終於多了幾分真誠的意思,噓寒問暖道:“外麵冷,怎麽來了還站在外麵不進去?……這孩子看什麽呢?”


    這最後一句,說得是嚴修筠——他視線還停留在沈安萌帶人離開的方向沒收回來,被這位女士一提醒,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點兒失禮似得,方才略帶歉意地收回目光:“都沒和您道喜,就是看見幾個……奇怪的人。”


    女士順著嚴修筠剛才的視線打了一眼,臉上原本多了幾分真誠的笑容又有點兒僵了。


    “哦,那些人啊……”她有點兒勉強地笑著,顯然對他們的到來也並不太歡迎,但是也不好明著表示,隻好訕笑道,“外國人的習慣跟咱們不太一樣哈,他們日常就要做一些慈善公益之類的……那些人是我女兒他們的幫助對象。”


    “幫助對象?”


    江晚晴下意識追問了一句,而這位女士顯然並不想回答,含糊帶過了:“哎呀,阿姨也說不太清楚,他們的賓客名單上,好多人阿姨也不太認識……不過你們不一樣,阿姨特意交代,給你們留了個靠前的位置,就在阿姨附近,來來來,外麵亂糟糟的都是人,阿姨帶你們進去坐。”


    嚴修筠笑了笑,彬彬有禮地道謝,和江晚晴一同,跟著這位女士進了教堂。


    教堂裏麵安靜很多,即使有交談的聲音,也都是低低的。


    江晚晴顯然不是最重要的賓客,待他們入座,這位女士看到了自家人朝她招手,便打了個手勢,匆匆告辭了。


    江晚晴很理解地揮別了這位阿姨,才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嚴修筠道:“幫助對象……沈安萌看起來,和那些人熟悉的很,看來關於她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是全部在說謊,最起碼,‘公益組織雇員’這個身份是確實存在的……”


    嚴修筠留心打量著周圍的人,臉上掛著非常紳士的微笑,仿佛江晚晴說得隻是些無所謂的玩笑。


    “她明明應該是……”江晚晴話欲出口,卻仍然擔心隔牆有耳地停住了,“她為什麽要受雇於非政府公益組織?”


    嚴修筠聞言微微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卻沒來得及回答——婚禮上的工作人員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客氣地請他們配合調整一下位置,方便其他人入座。


    他們被安排的座位確實很靠前,是個觀禮的好位置,江晚晴和嚴修筠的座位緊鄰中間的走廊,他們旁邊原本還有長長的一拍空位,此時也已經陸續坐上了人。華裔居多,想來大部分是新娘這邊的親友。


    這種情況下,聊天就很不方便了。


    原本聚在教堂外聊天的大部分人此時也在接引下陸續入座,江晚晴看了看時間,發現確實已經很接近請貼上的時間了。


    既來之,則安之。


    嚴修筠和江晚晴對視一眼,和其他普通賓客一樣,微笑著安靜下來,等著觀看這一場浮世繪一般的婚禮。


    教堂的建築是英國多數教堂采用的哥特風,琉璃彩繪和高大的金色穹頂交相輝映,樂隊的音樂悠揚,在這空曠的空間內發出令人欣喜而舒緩的回響。


    結婚儀式就在音樂聲中拉開了序幕。


    在伴郎陪同下先行來到聖壇前的人是新郎布蘭迪·帕利斯卡。


    江晚晴對這位先生隻聞其名,未見其人,隻在電視新聞中看到過幾個西裝革履的剪影。


    如今近距離一看,發現他和電視中的形象並沒有什麽不同,也許是卻是因為新婚而欣喜,也許是在這個場合,他必須表現出紳士的一麵,他的個人形象,整體而言還是風度翩翩的,也確實比真實年齡顯得年輕一點。


    也許他在英國人裏算得上是英俊的,但是江晚晴對他這款長相略有幾分欣賞不來——如果讓她來形容對方的長相,她會毫不猶豫地吐槽其是個典型的鷹鉤鼻政客。


    她不出聲地微微笑了一下兒,卻發現嚴修筠無奈的視線尾隨而來,隻好抿了抿嘴,繼續正經起來。


    新娘入場才是婚禮的重頭戲。


    結婚進行曲的旋律悠揚響起,教堂大門緩緩而開,一片耀眼的清輝之中,新娘穿著白色的婚紗,挽著她父親——也就是和江晚晴有過幾麵之緣的那位老先生,在伴娘和花童的簇擁之中徐徐行來。


    新娘披著白色的頭紗,夢幻的刺繡讓她的麵容美的有幾分朦朧,走過江晚晴眼前時,她才看清了新娘長相。


    新娘是典型西化了的東方人的長相,看得出在國外生活過很多年,五官的美感見仁見智,可以說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美女,但是勝在身姿曲線優美,整個人很有氣質。


    她在音樂聲中走到聖壇前,放開了父親的手,和新郎相攜,麵向聖壇。


    父親在她的左側,新郎在她的右側,花童和伴郎伴娘依次立於她長長的拖尾婚紗後。


    這個場景美得聖潔,總是讓人不自覺地相信愛與希望。


    儀式開始,牧師肅穆而鄭重地立於前方。


    按照英式婚禮的儀程,他應該鄭重發問:“是誰將這位女子許嫁”然後由新娘的父親回答:“是我。”


    而今日,卻出了意外。


    牧師剛剛向新人略一點頭致意,還沒來得及發問,新年緩緩前來的走廊上卻突然奔入一個年輕的英國女子。


    她的突然闖入太過突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連江晚晴和嚴修筠都被這突發的意外吸引了注意力。


    “騙子!”闖進來的年輕女子一邊跑,一邊用已經變了聲調兒的英文聲嘶力竭地大吼道,“你這個騙子!”


    第85章 權力遊戲18+


    那個女孩兒看起來很年輕, 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 與盛裝的賓客們截然不同,沒有穿戴禮服禮帽, 連頭發都披散著。


    她一邊喊, 一邊奔過賓客方才用來觀禮的通道,不管不顧地往前衝。


    保安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趕緊從後麵跟著跑了過來, 不過這姑娘也著實強悍,兩個年輕男性沒有按住她,反而被她一掀肩膀推搡開了。


    賓客們原本聚精會神的盯著聖壇上的宣示進展,被這麽一鬧, 都被這不小的動靜驚動了, 紛紛回過了頭來。


    眾人顯然沒料到這場大戲居然還有這麽一個“意外驚喜”, 原本溫馨的婚禮氣氛蕩然無存,八卦的氣氛喧囂塵上, 竊竊私語聲原本還在女孩兒的高喊下顯得像一點兒餘韻,而等他們看清了女孩兒的麵容, 議論聲頓時炸了鍋。


    新郎看到來人,臉色瞬間一沉,他幾乎忘了自己即將在牧師的見證下進行宣誓, 第一反應就是想立刻過去, 解決這尷尬的情景……卻被新娘反手抓住了。


    新娘是個幹練利落的女性,在如此情況下,並沒有顯現出大多數人期待欣賞的那種氣急敗壞。


    因為頭紗會遮擋視線, 她幹脆把頭紗掀掉了,露出一張精明的臉。


    她的麵部表情則比新郎表現得要穩重得多,一手攔住了新郎用眼神暗示新郎“不可以”,一邊一回頭兒,朝依次站在他身後的伴郎遞了個眼神!


    那伴郎被這一鬧也鬧得怔了一怔,接收到新娘的表情,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快步走過去處理這突發的意外。


    安保的不給力,再加上伴郎的反應慢了半拍,就趁著這段時間,這姑娘已經跑到了江晚晴身邊,再有幾步之遙,就要登上舉行婚禮的聖壇了。


    “是她!”


    “怎麽是她?”


    “她是誰?”


    “……我隻見過她幾次,布蘭迪並不經常和她們有聯絡……”


    “……”


    周圍賓客中英文交雜的議論灌了江晚晴一耳朵,她沒從中聽見什麽有用的信息,唯一能明白的一件事,就是這個女孩兒顯然和新郎或者新娘認識。


    以江晚晴自己的直覺,再加上新郎新娘的種種表現,她認為,這個女孩兒認識的人一定是新郎布蘭迪。


    但是他們是什麽關係呢?


    戀人?


    前妻?


    利益相關者?


    還是政敵故意安插來的人士?


    江晚晴的猜測顯然天馬行空起來,她一邊腦補著各種神展開的狗血情節,不由和身邊的嚴修筠交換了一個“要關注這個女孩兒動向的眼神”。


    這一切發生的位置,離江晚晴坐的位置非常近,所有人都在注意著這邊的動作,伴郎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三步並作兩步搶到了女孩兒眼前。


    “lisa!”伴郎低聲嗬斥著女孩兒的名字,一把抓住了女孩兒的手腕,“你有什麽事情非要在今天說?”


    女孩被對方猛然抓了個正著,回頭一看來人,又耳聽得安保人員呼呼喝喝的聲音由遠及近,下意識就是掙脫。


    然而她掙脫的動作大了點,不巧,她所站的位置又離江晚晴近了一點,被人一拉一扯,她腳下向後歪了一下,又因為那一甩胳膊的力度讓她保持不了平衡,她隻能本能的往後撐了一下。


    就是這沒輕沒重的一撐惹了禍——她不僅人整個向後倒了過去,身上手表手鏈之類的飾品好巧不巧地掛到了江晚晴的禮服。


    江晚晴正和嚴修筠對視,一不留神分了心,被這個叫lisa的英國女孩兒扯了個正著,原本就金貴的禮服布料應聲走了形,“刺啦”一聲,袖子的位置咧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江晚晴腦子裏“嗡”地一聲,滿心都是“不會吧”的鬱悶,還是嚴修筠眼疾手快,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那女孩兒沒想到自己會扯到不相關的人,登時愣了一下,她的眼神猶豫,似乎是想說一聲“抱歉”。


    可也正是這一秒鍾的猶豫讓她這一場瞧準了時間的大鬧功虧一簣——安保人員及時搶了上來,奉命而來的伴郎也在這時找準了角度一把拉過了她的肩膀,她一個女孩子,剛才的強悍是她僅存的爆發力,此時也已經用光了,被三個青壯年男性連拖帶拉,很快被帶離了紅毯,從緊急安全通道被帶走了。


    新娘的媽媽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在伴娘的簇擁下趕緊從自己的座位上也過來了這邊。


    “你沒事兒吧姑娘?真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沒給江晚晴說話的機會,直接招來了自己身邊的一個親戚,是個二十多歲的華人女孩,“小容,帶這個姐姐去休息室那邊換個衣服,你二姐有備用的禮服,在她紅色的那個大袋子裏……快去。”


    場麵亂七八糟,嚴修筠表情冷漠地充中年女士點了點頭,攬過江晚晴,跟著這個叫小容的女孩子趁亂走了。


    休息室在教堂外麵,顯然是被新娘和新娘的家人臨時租了下來,改做新娘的休息室。


    嚴修筠低聲和江晚晴交代了兩聲,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小容帶著江晚晴進了休息室,關了門,然後在一片混亂中找那個傳說中的“紅色袋子”


    這個叫小容的姑娘年紀看起來不大,長得更顯小,估計隻有十八、九,說話辦事兒也是個實誠孩子,跟那位中年女性轉轉眼珠就有一萬個心眼子的畫風略有不同。


    “小姐真不好意思,讓你參加個婚禮還遇見這件事,我二姐的身材和你差不多,她的衣服你應該可以穿……”


    江晚晴幹脆攔住了她,蹲下身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不必了,我帶了兩件禮服,我愛人已經去車上拿了。”


    小容被她拉著手,登時愣了一下兒,露出了“這是什麽神仙出行排場,還要帶兩件衣服的表情”。


    這個表情愣是把江晚晴逗笑了。


    “我愛人的烏鴉嘴可能開過光。”江晚晴笑著拉她在椅子上坐下來,一起等嚴修筠回來,一邊吐槽道,“買禮服的時候,他讓我預防意外事件,多備一套……結果真的就遇上意外了。”


    小姑娘“噗嗤”一笑,也放開了一點,隨後臉微微一紅,大眼睛清亮亮地一閃:“姐姐,你老公長得真帥……當然,你也好漂亮。”


    作為被“附帶誇獎”的江晚晴倒是沒那麽多計較,看著小容真心實意的眼神,也笑了。


    “謝謝誇獎啊寶貝~”江晚晴道,“在這兒等著換衣服怪無聊的,不然,你也回去觀禮吧……結婚的是你姐姐?”


    “是我表姐。”小容實話實說道,“剛才那個讓我帶你過來的,是我二姨。”


    “這樣啊。”江晚晴打眼看了小姑娘一眼,發現她身上穿著伴娘服,“你給姐姐做伴娘,儀式完了肯定還有很多要忙的,你還是先過去吧,我和我愛人換了衣服就回禮堂。”


    小姑娘搖了搖頭:“姐姐,我在這兒陪你吧,教堂這邊有點亂,要是你和他們走散了,二姨要怪我不會辦事的……況且,我大姐那邊還有好幾個伴娘呢。”


    江晚晴從小容的話裏聽出一點情緒,下意識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顯然明白了這一眼的意思,扁了扁嘴:“我大姐……蠻厲害的,她這個人做事精益求精,在她身邊跟著我亞曆山大,其實如果不是我媽非要我給大姐做伴娘,我二姨又想賣我媽麵子,婚禮我一點兒都不想來……能躲開我反倒輕鬆。還有……高跟鞋難穿死了,我腳都痛了。”


    這些彌漫在親戚中的“塑料姐妹情”,江晚晴一聽就笑了:“其實……婚禮我本來也不想來。”


    小容頓時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十分感同身受:“一定是我二姨這個人太喜歡擺排場了!”


    江晚晴跟著笑了笑,簡單說了說和女士在飛機上認識的過程,也不提讓小容回去的事情了,隨口閑聊道:“你大姐今年多大了?”


    “三十六歲……哦不對,過年了,應該三十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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