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遞給我們煙。他愁著說:“整件事過程非常清楚,可就因為清楚,才無處下手,我都快愁死了。”


    小飛是黑哥失蹤前最後的目擊者,最近這些日子來找他探聽消息的人絡繹不絕,小飛把黑哥失蹤過程不知說過多少遍,嘴都快磨平了,可依然沒有多少人相信。他現在也苦不堪言,希望能盡快找到黑哥,他好從這個麻煩漩渦裏脫身。


    他告訴我們,黑哥失蹤那天找過他。當時小飛並不知道黑哥想幹什麽,很慡快就去了,別說是小忙了,就算黑哥讓他去做殺人放火的大事,他也毫不含糊。


    當時黑哥是開著麵包車來的,上車之後,小飛發現隻有黑哥一個人。黑哥坐在駕駛室,對他說,一會兒要去辦點事,讓他幫忙拿著點東西。


    小飛隨口問。拿什麽?


    黑哥朝後座努努嘴,小飛看過去,驚訝地發現在車的後排有兩樣東西,看上去有稜有角的,上麵裹著厚厚的絨布,看不出是什麽。


    小飛也沒多想,黑哥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兩人開著車,很快到了一個地方,居然是市中心醫院。


    當時已經入夜,大晚上的,黑哥帶著兩個怪裏怪氣的大東西,到了醫院,他想做什麽呢?小飛觀察黑哥,整個過程中黑哥臉色陰鬱,若有所思,很少說話。


    黑哥把車開到醫院後門,他招呼小飛下車幫著那東西。帶來的兩個大東西,黑哥和他一人拿著一個,等捧到手裏,小飛憑著手感,才知道是什麽東西。


    “是什麽?”聽到這裏,土哥實在忍不住問。


    “是鏡子。”小飛說:“很大的梳妝鏡,掛在牆上的那種。”


    聽到這裏,我陡然倒吸一口冷氣,艱難地咽下口水。黑哥帶著鏡子去了醫院?難道他真的得到了柴嬸房間和酒店衛生間裏的鏡子?


    可他拿著鏡子去醫院做什麽?我憑直覺感覺到,黑哥很可能是在找鏡子的秘密,可為什麽去醫院,這個實在想不明白。


    小飛說,醫院裏有個醫生模樣的人在接他,和黑哥頭碰頭說了一些話。小飛知道自己身份在這,不能湊前麵聽,就在不遠處等著。


    兩人說完話,黑哥招呼他一起進醫院。醫生帶著他們兩個,從貨梯上到三樓。順著走廊來到後樓,這裏是住院部,到了晚上,走廊靜謐,每個病房亮著燈,氣氛很是壓抑憋屈,偶爾一兩個陪護的家屬拿著飯打著水出出進進。


    醫生帶著他們兩個到了一處病房,小飛當時就愣了,這是普通病房,住著三個病人。左右兩側的病人已經睡著了,中間床躺著一個重症患者,是個老人,身上插著一堆線,每次呼吸就像氣管子打氣,一聽動靜就知道這人差不多了。


    醫生當時對黑哥說。老黑,別讓我難做。


    黑哥笑著點點頭,拍拍他。等醫生出去了,黑哥招呼小飛把裹在鏡子外麵的絨布拿掉,露出裏麵的鏡子。


    聽到這裏。我趕緊問:“兩麵鏡子都是什麽樣的?”


    小飛用手比劃:“一個這麽大,另一個這麽大。小點的像是家用的,那個大點的像是在酒店用的。”


    我頓時明白了,我想的沒錯,黑哥拿著的鏡子正是柴嬸和酒店的。黑哥拿著鏡子到了醫院……我忽然冒出一個極為匪夷所思的想法。


    黑哥在尋找鏡子的秘密,他到了醫院,難道他是在實驗?他想看看鏡子和失蹤案有沒有關係。我陡然一驚,現在黑哥……失蹤了,會不會那鏡子真的起了作用?!


    想到這,我按捺不住。坐立不安,問小飛:“兩麵鏡子現在在哪?”


    土哥把我摁住:“你著什麽急,聽小飛把事情說完再找也不遲。”


    我勉強坐下,心亂如麻,好像抓著點什麽。又全然沒有頭緒。


    當時黑哥和小飛把兩麵鏡子立在那老人床鋪的前麵,靠牆放著,然後黑哥招呼小飛搬了兩把椅子,坐著等著。


    小飛覺得黑哥今晚的舉動很怪,可他又不好說什麽,讓等著就等著吧。


    他不知黑哥讓他等什麽,便掏出手機來玩,玩了不知多長時間,再抬頭時,看到黑哥還坐在椅子上。保持著開始的姿勢,沒怎麽動過。


    他發現黑哥的眼睛發直,看著前麵,而前麵就是那老者的床鋪,上麵隻有一個將死的老頭。


    期間病房的一個病友醒了,看看他們,喝了點水出去溜達一圈,又繼續睡。病房裏沒有人說話,隻有頭上日光燈發出嘶嘶的聲音。


    這時,突然“叮”一聲,心電監測儀發出異響,那兩個病友像是得到了大轟炸的警報,在熟睡中馬上驚醒,一起看向老人。老人的心跳成了直線。黑哥眼睛放光,緊緊盯著老頭。


    有個病友從床上下來,罵:“你們這些家屬有病吧,趕緊叫醫生,盯著看什麽。”


    黑哥不管不顧,還是看著老頭。


    病友趕緊探頭出去,對著走廊喊:“醫生。醫生,快來,有人不行了。”


    一個上了歲數的女醫生走進病房,查看了檢測老人的儀器,又翻翻眼皮。最後掐住脈搏,等了一會兒,對身旁的護士說:“記一下死亡時間,晚上六點四十五分。”


    黑哥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撫摸著兩麵鏡子,調整角度讓鏡麵對著病床上死去的老人。


    女醫生看到了,皺眉:“你是家屬嗎,幹什麽的?”


    黑哥沒搭理她,眉毛結成了大疙瘩,小飛聽到他喃喃說:“不對啊。不應該啊,哪裏出問題了。”


    女醫生不客氣:“你們是幹什麽的,別在這裏搗亂,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小飛看黑哥好像特別失望,黑哥招呼小飛用絨布把鏡子蒙起來,兩人出了病房。不知為什麽,小飛感覺有點害怕。


    小飛是入室大盜,又蹲過監獄,什麽沒經歷過,可這個時候他偏偏害怕了,胸口窩像是堵著重石,他能感覺到黑哥正在謀劃著名什麽,而他所謀劃之事和死人和鏡子有關係。


    黑哥拉著小飛又去找了開始接他們來的醫生,黑哥和那醫生在走廊盡頭說了很多話,能看出那醫生很不高興,最後在黑哥軟磨硬泡之下,才勉強點了頭。


    醫生帶著兩人來到另一個病房,這裏隻有一個病人。這個病人是個女人,大概四十多歲,身上也是插著一堆管子,臉色蒼白如紙,緊緊閉著眼,幾乎看不到心跳。


    “最後一次。”醫生說。


    黑哥點頭哈腰把他送走。黑哥招呼小飛把鏡子前的絨布拿掉,還按照上一個病房的樣子,用鏡麵對著床上的這個病人。


    然後黑哥對小飛說,你先出去,我不叫你不準進來。


    小飛納悶,可黑哥發話,他又不能說什麽。


    這時,黑哥說了一句非常古怪的話,讓小飛百思不得其解。


    黑哥說:“不成功或許就因為多了你這麽一個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鼓達人


    小飛被黑哥打發出去,他大概猜出來黑哥要幹什麽,和醫院的醫生串通好,醫生把他領到將死的病人前,黑哥守著病人死去。


    黑哥既然不讓他在,他也就不留了,他告訴黑哥,自己就在附近,有什麽事打電話。


    黑哥心不在焉,點點頭應了一聲。


    小飛出了病房。在醫院溜達兩圈,出來在附近找了一家網吧玩遊戲。他玩的也是心不在焉,團滅了好幾次,在網吧混了一個多小時,實在呆不住回到醫院。


    剛到三樓,就看到醫生和護士跑向一個病房,小飛吃驚不小,因為那正是黑哥剛才所在的地方。


    他跟在後麵過去。病床上躺著那個女病人,心髒檢測儀拉成一條直線,醫生和護士在進行最後的死亡檢查。除此之外,病房裏再無其他人,黑哥不知道去哪了。


    土哥聽得極其入神,聽到這裏咳嗽一聲,撣撣菸灰:“你是說。從那時起黑哥就失蹤了?”


    小飛點點頭:“沒錯。我當時以為黑哥出去了,或許上廁所了,可等到醫生護士把屍體處理完,通知家屬,最後直到屍體被抬走,前前後後能有兩個多小時,黑哥一直沒有出現。我給黑哥打了電話,電話不通,始終無法接聽。”


    土哥搖搖頭:“真怪了,那兩麵鏡子呢?”


    “鏡子還立在牆邊,”小飛說:“我又等了一會兒,實在等不了,因為死了一個人,現場太亂,家屬來了,亂鬧鬧一堆人。我覺得鏡子是黑哥留下來的關鍵東西,別碰了碎了的,趕緊用絨布把鏡子包起來。後來實在等不急,我隻好自己抱著鏡子出了醫院。找到麵包車時,我沒有車鑰匙,車沒法打開。”


    “車還在。”土哥若有所思:“說明黑哥還在醫院。”


    小飛苦笑:“這幾天各路人馬已經把醫院翻了個底朝天,黑哥就是失蹤了,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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