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的心,好狠!”手機中的女聲一語三嘆,“我把什麽都給了你,你……你還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我……”我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語形容此時的心情,腦子越來越亂。


    “我等你兩千多年了,等來的是更狠心的你……”


    “你……你究竟是誰?你在哪裏?”等我兩千多年?——見鬼!


    “我就在這裏,我一直在這裏……”


    聲音從手機中輕飄飄地傳出來,給我一種極大的蠱惑,我機械地蹲下身子,深吸一口氣,猛地瞪大眼睛,湊近翻在地上的手機。看清屏幕,我腿一軟,一**坐在地上——屏幕方寸之間,一張陌生女人淒楚悲戚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眼神不無哀怨地定定看著我。


    ——是那個女人!


    ——是那個在石床上赤身*的年青女人!!


    那女人頭上是墜滿銀飾卻非常怪異的花冠,發束順在耳後,臉頰豐腴蒼白,嘴唇烏紅圓潤。


    “是你?”


    “是我!——你記起來了?”女人嘴皮牽動,似笑非笑,聲音卻透著驚喜。


    “你……你是誰?”雖然這是我與她第二次見麵,這個女人卻絕對陌生,以前絕對沒見過。再說,她說等我兩千多年了,我怎麽可能跟她有絲毫瓜葛?


    女人的眼神一下暗淡了,長嘆一聲:“唉!你好狠心……我把什麽都給了你……你想要的我都給了你……我甚至背叛了我的族人……你還是不願要我……你好狠心……嗚嗚……”女人絮絮叨叨一番,竟然悲悲戚戚哭起來,聲音柔弱委曲得令人心碎。


    “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這人一輩子不怕女人嬌女人笑,最怕女人哭女人鬧,此時聽她哭得肝腸寸斷,心裏早就軟得一塌糊塗,根本沒意識到她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半傀”。


    “認錯人?哈哈哈!”女人忽地揚起臉,聲音尖若裂帛,“你不知道你是誰,你連自己是誰都不承認了?”


    “我……我……我是誰?”聽女人說得如此肯定,神情如此瘋狂,我自己也搞糊塗了,我到底是誰?


    “你是……一個心硬如磐石的負心漢……哈哈……我早就知道……”女人兩眼清淚成串而下,笑容卻陰冷疹人,尖利的聲音將水滴聲一擠,使它們失去了往昔的清脆悠遠。


    “你不就是想拿回你的血魂碑麽?”女人繼續瘋笑道,“沒那麽容易……”


    我徒然聽見“血魂碑”三個字,心裏更加迷茫,“什……什麽‘血魂碑’?”


    “哼!果然是個兩麵三刀的人,”手機屏幕上的女人完全象在跟我拉家常,“明明拿回去了,還在裝……果然是個兩麵三刀的人……”


    “你是說,巨蟒吐出來的那塊令牌碑?”


    “什麽巨蟒?什麽令牌碑?你真會裝佯,明明派烈龍來偷血魂碑,還假裝毫無所知……我是那麽好對付的麽?我要困死它,即使它偷走了血魂碑也不能離開我半步……”


    烈龍?那條巨蟒果然不簡單!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不,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土家男人,叫滿鷹鷹。我也不知道我跟你有什麽關係,血魂碑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聽說。我進安樂洞也是為了一個朋友,她……遇到了一些我說不清的事情。我們完全是誤打誤撞到您家府上的,如果冒犯了你老人家,請你老人家不要見怪,如果您家放我們出洞,我們一定給您家多燒點紙錢……”我此時已經完全相信撞鬼了。


    “老人家?嗬嗬嗬,你叫我老人家?”女人笑得更加淒楚,“忘了忘了,你全忘了,連稱呼都變了,我成了‘老人家’?你連自己的真實名字也不敢說了,哼哼……”


    我悄悄捏了下覃瓶兒,站起來拉著她的手,想轉身紮進水中逃離淺灘。這女人瘋言瘋語,愣說我是她的什麽人,還說等了我兩千多年,不是“半傀”也是妖精,還是趕快溜之大吉,惹毛了她老人家,再整出些嚇破人膽的“日古子”出來,想走也走不脫了。


    手機中的女人似乎看透我的心理,“想走?你走得掉嗎?……你連我的聲音也不想聽了?……你不想聽聽為什麽會在安樂洞遇到這麽多磨難嗎?”


    最後一句話將我釘在原地。我咬咬牙,媽那個巴子,哪有活人怕死鬼的道理,有本事你咬我一口啊,我倒想聽聽你能說出什麽子醜寅卯來。


    “說!”我從牙縫蹦出個字。


    “……嗬嗬,這倒是你的性格。”女人嗬嗬冷笑,“你果然聰明,猜到磨芋和地牯牛是‘莫留,退’的意思,也敢鑽進烈龍蛻下的皮中,我蠱惑猴頭鷹把你們其中一個帶到陰陽樹,本意是留你們一條生路,嗬嗬,誰知道你怕蛇的毛病還沒好,居然掉進生漆潭……”


    “等等!”我大聲叫道,“那兩棵樹真叫‘陰陽樹’?”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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