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嚇得淚流滿麵的姑娘呆住, 便是那名男子也愣了一下, 旋即大聲笑道:“你來替她?哈哈哈你知道我要做什麽你便要來替她?桑雲,你這好人也當過頭了吧!”桑雲搖搖頭,似乎不欲同他多言, “你隻說可與不可。”“好!”那人冷笑一聲, 將手裏抓著的女子扔到地上, 伸手抓住桑雲的胳膊便往外拽, 桑雲踉蹌地跟在了他身後。倒在地上的女子倉惶地爬回了人群裏,抽泣著捂住了自己腿上的傷口。“桑姑娘!”方才扶桑雲的那女子喊了一聲, 卻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以南你別喊!他要是再回來怎麽辦?”以南轉頭, 卻是剛才被桑雲替掉的穀秋, 她拍開對方的手,皺眉道:“是桑姑娘救了你!”穀秋臉上還帶著淚,哆嗦著嘴唇道:“我自然心裏感激桑姑娘……可我更想活著!方才被拽出去的又不是你……”旁邊有人壓低聲音道:“都別說話了!小心又把那人引來了!”以南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桑雲離開的方向。不知過了多久,銀鈴聲響起,縮在角落裏的姑娘們便知道又有人被擄來了,果不其然,一陣光閃過,她們麵前便多了三名女子。定然又要哭哭啼啼驚慌失措,穀秋剛逃過一劫,沒心思搭理,故意往後藏了藏,誰知洞內安靜非常,她忍不住抬頭去看,神色一怔。那三名女子皆是身量高挑,那白衣女子姿容絕色卻神情冷淡,仿佛雪山聖蓮不容褻瀆,那玄衣女子眉眼冷厲氣勢逼人,莫名讓人覺得危險,蹲在她麵前的女子穀秋對上她那雙杏眼,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你幹什麽?”裴和光將手裏的帕子遞給她,燦爛一笑,“我看你受傷了,給。”穀秋猶豫片刻,伸手接過那帕子,“多、多謝。”“你們可見過一個叫桑雲的姑娘?”裴和光看向這群女子問。穀秋捏著帕子沒說話,反而是以南急忙道:“約莫一刻鍾前,有人將桑姑娘帶走了!就是那個洞口!”寧不為轉身就去追,卻正好撞上個看不清麵貌的男子,那男子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笑道:“今天竟然都是些上趕著送死的!”說完就要將他往那洞口中拖,寧不為十分配合地大步跟上。那人疑惑地轉頭看向他,“你不怕?”寧不為頓了頓,覺得做戲得做全套,猛地轉頭看向褚峻,大聲道:“夫人救我!”褚峻:“…………”裴和光一臉不忍直視地捂住臉。寧不為象征地掙紮了幾下,就被人拽進了洞中,之間洞內四角放置著幽暗的石燈籠,內裏仿佛困著數不清的魂魄,四隅放有安魂石,用作鎮魂,洞中高起的石台上放置著一口冰棺,棺內躺著名雙目緊閉的女子,卻是之前被他在雨眠山秘境中斬殺的那個王亦容!冰棺旁邊,桑雲了無生氣地躺在地上,腹部卻被劃開一個大口子,有人正試圖將她的內丹取出,寧不為見狀,朱雀窄刀驟然出手,直逼動手之人。押他進來的人顯然沒料到他突然出手,往後退了一大步。被寧不為襲擊的人怒道:“這女子怎麽會有修為!”寧不為冷笑一聲,一刀破了他們的障眼法,這二人都穿著淺藍衣衫,正是王家的人。“何人在此放肆?”音鈴聲起,一大團霧氣直衝寧不為壓了過來。寧不為轉身欲戰,被他放在納戒之中的紫炎刀突然出現,直衝那霧氣而去,利刃相撞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回來!”寧不為冷喝一聲,紫炎刀瞬間飛回到他手中。可那裝神弄鬼的霧氣也被紫炎真火驅散,露出了來人的真麵目。“王子濯?”寧不為將紫炎刀收了回去。“你是何人?為何紫炎刀會在你手中?”王子濯怒喝一聲,一掌拍向他,“將紫炎刀交出來!”寧不為急急後退,鎖魂鞭出手,將還在試圖掏桑雲內丹的那修士卷起狠狠摔到了冰棺上,那冰棺頓時四分五裂。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現,伸手接住了王子濯這一掌,洞內四個角落的石燈突然爆裂,鎮魂石也隱隱有碎裂之勢。王子濯麵色大驚,不敢再貿然出手,看著麵前的白衣女子,“你又是何人!?”褚峻斂袖負手,掃視一圈,看向寧不為,“這人可要留?”“留著,我有事問他。”寧不為走過去幫桑雲療傷。王子濯察覺到褚峻修為強大,見勢不妙便想逃,卻被頭頂突然出現的太極印牢牢困住,就連一絲半點的神魂都無法逃匿,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是中了計,這三個女子是故意讓他抓住的!桑雲躺在地上幽幽轉醒,看著麵前有些眼熟的女子,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你是……”“珍瓏棋。”寧不為輕咳了一聲。桑雲有些驚訝,“怎麽變成這模樣了?”“說來話長。”寧不為將她扶起來,問道:“你是受誰的邀去聽鬆苑?”“王子濯……”桑雲苦笑道:“畢竟王濱出手救了我父親,我便是不喜見他,也該給個麵子。”“可他卻想要你的命。”寧不為示意她看身後。桑雲看了一眼被太極印困住的王子濯,搖搖頭,“他印堂發黑,命不久矣。”王子濯在太極印中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但神色十分陰沉。“你怎麽不給自己算算能不能出門?”寧不為將她扶了起來。“我命數未盡,自會化險為夷。”桑雲淡淡一笑,“不過是受些苦頭罷了,有些劫數是躲不過去的,若強行改變,隻會遭到反噬。”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嘲道:“我知道你不認同,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在其他道術上無法精進。”寧不為不置可否。桑雲起身後對他和褚峻行禮,“多謝二位救我性命,桑雲可做主,將藏海樓的安魂流雲借於二位,直到你們徹底找到寧修的安魂之法。”褚峻頷首,“多謝桑姑娘。”桑雲搖搖頭,“還有剩下的半句批語,‘追根溯源’告予二位。”寧不為從納戒中拿出珍瓏棋交給她,桑雲看著掌心縮小的棋盤,微微歎息,而後將一枚刻著她姓名的玉牌交給了寧不為,“你可憑此腰牌去藏海樓取安魂流雲,我還有事要做,恐怕不能奉陪了。”寧不為拿過腰牌,“藏海樓的事你不管了?”之前聽裴和光說桑雲幾個兄弟姐妹鬥得正凶,這次論道大會恐怕少不了幺蛾子。“萬事萬物皆有盡數,我已為他們求得一線生機,能不能抓住便全靠他們自己了。”桑雲輕笑一聲:“我與桑家緣分已盡,此間事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寧不為掂了掂手裏的腰牌,“好。”桑雲捂著腹部往前走了幾步,路過褚峻時突然開口道:“太尊,有些劫數是躲不過去的,人各有命。”褚峻神情平靜,看了她一眼,“多謝。”桑雲知道他沒有聽進去,卻也不再勸,多說這句已經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麵色慘白地走出去。裴和光正被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拽著動彈不得,見桑雲出來如獲大赦,“桑姑娘!我是受鍾兒姑娘所托來救你的!”桑雲點點頭,看向人群裏的以南,問道:“你可願隨我修行?”以南神色驚愕,“可、可我靈根太雜,資質連丙下都排不上……”“我修之道,隻看心性。”桑雲的目光掃過麵含期待的穀秋,對裴和光道:“還煩請裴道友將這些姑娘送回家。”以南站起身,激動道:“我願意隨您修行!”洞內。寧不為看著爆裂的石燈,將那些聚而不散的“魂魄”拿起,疑惑道:“怎麽越看越不像魂魄?”褚峻走到他身邊仔細看了一眼,“這是人的靈根。”寧不為皺起了眉,“這麽雜?”褚峻看向石台上王亦容的屍體,“王子濯應該是想來複活她,這女子的靈根盡毀,他大概是想用這些靈根提純給她重塑靈根。”寧不為將那些渾濁的靈根放下,“靈根還能重塑?”十七州有許多沒有靈根的凡人,無法入道修煉,壽命短暫,就是因為靈根不能憑空塑造,否則如今十七州的修士絕對不止這些,恐怕凡間界也會為之瘋狂。“按常理不可。”褚峻看向地上的陣法紋路,“但是這陣法詭譎”他突然頓住話音,同寧不為傳聲道:“有人在給王子濯傳音。”卻被他的太極印阻隔在外。寧不為飛速地往太極印上添了個法陣,緊接著一道聲音便在他們耳邊響起:“我已抵達樂源城,速來會麵。還有……尊上授予你回春陣法不是讓你來動這些歪心思的。”第68章 論道(一)聲音的主人似乎隻是來通知王子濯一聲, 說完便切斷了同他的聯係。褚峻看向寧不為,卻見寧不為神色異常平靜。褚峻同他結界傳音道:“你可確認這是回春陣?”寧不為搖搖頭,“我看不出來。”雖然自創回春大陣時寧行遠隻有十六歲, 但是此陣法如春回大地,潤物無聲,極難讓人察覺,寧不為主修符陣二術, 但回春陣的精妙程度便是他現在都難以望其項背。褚峻對陣法並不怎麽精通, 也看不出什麽門道來,隻覺得這陣有些不對勁, “我隻能感覺到這陣似乎有生機,但又實在微弱。”他話音剛落,躺在冰棺碎片中的王亦容突然喘了一口氣,猛地坐了起來,緩緩睜開了眼睛。太極印中的王子濯看到這一幕, 神色激動難耐,“成了!竟然真的成了!尊上果然沒有騙我!”可沒等他激動完,王亦容身上的血肉開始碎片一樣地脫落, 血淋淋的內髒滾了一地,沾著碎肉和鮮血的骷髏架子動作僵硬地站起身來,朝著他走了兩步, 便支撐不住, 徹底變成了一堆白骨。王子濯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寧不為在洞內設下結界,對褚峻道:“先將他放出來,我有話要問他。”褚峻一揮袖子, 收了那太極印, 麵色突然白了一下。寧不為回過頭看他, “你沒事吧?”“無礙。”褚峻道:“寧修哭了,我在哄他。”寧不為便放下心來,開始專心應付王子濯。王子濯對褚峻的太極印十分忌憚,本人又十分謹慎,見他們沒有立刻殺自己,便知道有商量的餘地,能屈能伸道:“雖不知二位姑娘是何方神聖,但王某願意將知道的全說出來,權當交個朋友,桑姑娘實屬誤傷……”寧不為沒有同他廢話,“教給你此陣的那個‘尊上’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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