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陸南衝百羽禪師和梅落雪幾人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大聲問道:“百羽禪師,梅堂主,卿顏長老,此處是否為一幻陣?”梅落雪皺眉道:“確實如此,那妖藤修為極高,所設幻陣皆似實體。”百羽亦是點了點頭。卿顏抱著胳膊倚在紅木上笑吟吟地沒說話,但是也沒反駁。“這孩子天生金丹之體,絲毫不懂得反抗,將他作為陣眼再合適不過,大家隻要一點靈力稍微探查便能感知這孩子身上的陰邪之氣,他便是此陣陣眼!”陸南大聲道。當即便有人想用靈力入寧修識海,卻被一股強橫的力道給擋在了外麵,險些爆體而亡。寧不為抱著寧修站起身來,掃視過圍上來的眾人,開口便是張狂的挑釁,“一群死不足惜的雜碎。”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承受得住他們的靈力探查,陸南分明就是想要孩子死。擋在他前麵的江一正馮子章還有褚信傻了眼。“前、前輩,好歹辯解一下啊……”江一正小聲道。“分明是他們挑事!他們還沒有證據!”馮子章快要氣炸了,“就憑著一張嘴說是就是了?”褚信看著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急道:“你們怎麽能憑他一句話就斷定孩子是陣眼?”“是不是一試便知!”有人高聲道:“把孩子交出來!”“就是,把孩子交出來!”“交出孩子!”江一正握著劍的手有點抖,衝梅落雪的方向大聲喊道:“梅堂主!您來主持一下公道!總不能任由他們欺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吧!?”然而梅落雪百羽等人卻俱是沉默不做聲,還有許多修士保持中立的態度觀望。如果孩子是陣眼,這些群情激奮的人搶過來殺了他們便能出去,如果不是陣眼,那也是這些打頭的濫殺無辜,同他們沒有半分錢的關係。甚至冷眼旁觀者要占據多數。梅落雪久久未回聲,江一正神色多了幾分茫然。陸南義正言辭道:“道友,為了大家的性命和安危,你還是將孩子交出來吧。”不等他話落,一片碎刀直衝他眉心而去,濃鬱的黑霧倏然炸開,化作了無數利刃刺向諸人咽喉!有些動用法力去擋,結果剛動用靈力就炸成了一團血霧,剩下的記得不能用靈力,卻來不及躲開,被那利刃直接刺穿了喉嚨委頓於地。“怎的他用靈力就可以!?”有人發出質疑,然而那些黑霧如同活物一般四散而開,眾人紛紛逃竄,待回過神來,卻發現那帶著孩子的修士連同那三個傻子都不見了蹤影。“他們進了紅木林!快去追!”陸南率先衝了進去,亦有許多修士跟在他身後。甚至梅落雪都帶著四季堂的修士追了進去。卿顏倚著樹幹挑了挑眉,“都瘋了不成?”百羽盤腿而坐默念經文,將那些流連不去的黑霧擋在了外麵。卿顏笑道:“禪師,您看如何?”“陣中陣。”百羽皺眉盯著方才寧不為幾人待著的地方,“不能動用靈力非是因為我們在妖藤的幻陣中,而是因為方才那名抱著孩子的修士在妖藤幻陣中另起一陣,此人”“邪魔外道,其心可誅。”第16章 臨江(六)“從小到大,師父和師兄們就教導我要做個好人。”馮子章一臉迷茫,“下山前我以為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事和誌同道合的道友,可跟我一起長大的兩個師兄無緣無故被那妖藤盯上要抽神魂,大師兄因為我任性神魂被妖藤吞食化作藤蔓……”“大師兄跟我說修真界生生死死再正常不過,他們要我當好人,可我隻會被欺負。”馮子章想起韓子楊三人,眼睛紅彤彤的,使勁抽了抽鼻子。“我不明白。”“崇正盟第一要義就是崇正黜邪,加入崇正盟的宗門弟子須以維護蒼生安寧為己任。”褚信悶悶不樂道:“我和師叔長老救了他們,見我勢單力薄他們卻反過來要殺我和師叔,明明他們也是崇正盟的人,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救。”“梅堂主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女修,她是我修行的榜樣,四季堂招收我的時候堂主說堂內修士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一起幫扶弱小,切勿恃強淩弱。”江一正道:“可春夏秋冬四個堂主殺起堂內弟子毫不手軟,現在梅堂主還帶人欺負一個不知事的嬰孩,這難道不是恃強淩弱嗎?”馮子章江一正褚信三個倒掛在樹上聊天,他們一直以來學習的都是除魔衛道匡扶正義,然而等真的下山到了這塵世間,卻發現想象和現實大相徑庭,難免會悲憤,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他們所處的位置極高,時不時會有流雲穿過他們,留下濕漉漉的霧氣,褚信好奇地嚐了一口,沒咂摸出什麽味道來。“連百羽禪師和卿顏長老都默不作聲,”褚信失望道:“我本以為他們會站出來主持公道。”“人心險惡。”馮子章道。“人心不古。”江一正說。“人麵獸心。”褚信罵。半個時辰前他們落在這高聳入雲的紅木頂端,激動之餘江一正口誤說了句“咱爹真厲害”,馮子章和褚信還點頭附和,就被寧不為頭朝下掛在這紅木枝上掛了小半個時辰。流雲貼著臉飄過,下麵不啻於萬丈深淵,雲層都離他們的腦袋老遠,這會兒一個個腦袋都充血了,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三個人罵了半晌,馮子章終於受不了了,欲哭無淚地對著盤腿坐在寬大樹枝上的寧不為央求道:“前輩,求你把我們放下來吧,我們不要爹了。”“前輩,我錯了,您怎麽配做我們爹呢?”江一正有氣無力道。“不不不,是我們怎麽能做您爹呢。”褚信幫她改。“…………”寧不為想一腳把他們三個踹下去。“啊~”寧修在他懷裏蹬了蹬腿,小腳丫從繈褓裏伸出來蹬在他手上,白白嫩嫩的腳丫子還沒寧不為手大。寧不為捏著他的小腳,寧修有點癢,笑得往他懷裏縮。紅木樹下,陸南道:“那幾人從這裏就消失了,一定沒走遠,大家可以散開四處找找,切忌不能動用過多靈力。”有膽子大的修士一點點試過,發現動用的靈力隻要不超出練氣十三層的範圍,就不會有太多問題,是以用個探尋符尋人咒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聽他這般說,一群人四散而開,儼然將陸南當做了領頭的。梅落雪帶著四季堂的人亦在其列,陸南叫住她囑咐道:“此人極其狡猾,切忌不可輕敵。”“嗯。”梅落雪衝他點了點頭,對身後的人道:“跟我來。”陸南站在一棵高聳如雲的紅木底下,一眼望不到樹頂,沉吟片刻,動用些許靈力借著樹枝往上飛去。寧不為折了根小臂長的紅木,用手裏的碎片飛快地刻著什麽,對馮子章三人道:“你們逮過麻雀嗎?”“啊?”馮子章撓了撓頭,“我吃過,沒逮過。”“我逮過,用框子和靈穀。”江一正說。“麻雀好吃嗎?什麽味道?”褚信問馮子章。“還行吧,雲中門旁邊的靈穀宗大師兄做的,麻辣味。”馮子章老老實實地回答。寧不為拿著紅木敲了一下褚信的腦袋,褚信嚇得縮了縮脖子,習慣性地道歉:“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顯然是因為走神說小話沒少在課上被長老訓。“從樹下飛上來了隻大麻雀,你們三個逮住他。”寧不為給他們三個的後背上一人拍了張傳訊符。“可是這裏不能動用靈力啊。”馮子章提出疑問,“我們掉下去就摔死了。”“或者現在就摔死。”寧不為衝他微微一笑。馮子章立刻乖巧閉嘴。“把修為壓製到煉氣即可。”寧不為的目光落在江一正身上,“哦,你不用。”江一正悲憤地捂住臉。“來了。”寧不為將手中的紅木一轉,往三個倒掛金鉤的小崽子腿上一敲,馮子章江一正與褚信三人便直直地墜落下去。“啊啊啊!”三個人鬼哭狼嚎往下掉,卻聽寧不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丹田提氣。”褚信反應最快,自丹田識海調動全身靈力,將穩穩壓在了煉氣期,用腳腕構築樹枝一轉蹲在了樹幹上。“誒嘿。”馮子章也趕忙提氣,手忙腳亂地抓住了根樹枝,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江一正反應最慢,直直撞上飛身而來的陸南,喉嚨裏隻剩尖叫,卻聽寧不為的聲音自背後的傳訊符中響起:“踩臉。”“啊啊啊啊?”江一正“啊”到一半,心下一橫,下意識地按寧不為的指示去做,正好一腳才在了陸南臉上。陸南登時大怒,虎爪扣住江一正的腳腕就要將她掀飛出去。馮子章大喝一聲禦劍下來助她,褚信亦是緊跟其後。“赤焰術攻他下路。”寧不為道。江一正目光一凜,手中聚集起一個拳頭大的火球,這赤焰術是最最基礎的法術,但凡有些靈力的孩童也會,她盯著陸南下路,本來想打腿,結果扔偏了正好打在了男人不可言說的位置。陸南正在和馮子章纏鬥,冷不防被江一正打中,登時痛呼一聲,看得馮子章和褚信牙疼。陸南惱羞成怒,祭出一把長劍直衝江一正而去。在寧不為的指點之下江一正左躲右突,竟沒讓他碰到一片衣角,馮子章和褚信兩兩配合之下,在縱橫交錯的枝椏間攻擊陸南,每次都以為能殺了他時,卻都被陸南狡猾地躲了過去。四個人的修為現在都在煉氣期,馮子章三人加在一起竟奈何不了一個陸南,陸南每次停留的位置都在不斷上升。“東南一人,西北二人,結安神陣。”寧不為不疾不徐的聲音從三人背後傳來。安神陣也是最為基礎的陣法,修仙入門陣法的第一個,三個人閉著眼也能結出來,雖然不知道結這個陣有什麽用處,但是他們下意識地就聽從了寧不為的指揮。“嗬,愚蠢!”陸南見他們結安神陣,嗤笑一聲,長劍裹挾著罡風衝褚信江一正兜頭而下,速度極快,根本不給他們躲閃的機會,江一正看著劈向自己額心的長劍睜大了眼睛。正當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幾人上方兜頭落下來一根小臂長的紅木,正正好好落在了陣眼的位置,陸南的劍尖離江一正的眼睛不足一指,下一秒就被股自上而下爆發出強勁的力道轟然拍入了地下,整個人都深陷進了土裏。馮子章三人驚愕地低頭看向下麵炸起來的灰塵泥土。“我去殺了他!”江一正提劍欲飛身而下。卻聽寧不為幽幽道:“下去找死?”江一正瞬間停下。“打不過就要學會跑。”寧不為的聲音變得有些縹緲,“你們三個蠢貨。”“前輩等等我們!”馮子章率先反應過來,提氣便追了上去。褚信和江一正也忙不迭失地跑了。幾息後,趴在地上的陸南從地上爬起來,麵色陰沉地盯著寧不為逃跑的方向,飛身要追,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晏蘭佩笑吟吟地望著他,“渡鹿,你果然沉不住氣了。”陸南冷聲道:“那個孩子身上有玲瓏骨的氣息,他們是你放出來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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