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淵抬起眼,俊挺的眉骨下泛著森然冷意,“誰立的通則?”“我隻記得近幾百年來皆是如此,若問起誰立的通則,臣確實不知……”大祭司一抬頭,撞上似笑非笑元九淵,心中大呼一聲“不好”,魔尊確實不喜歡笑,可卻會在凶戾的時刻冷笑,一側的笑渦深邃親和,可眼底沒有任何情緒,這是魔尊最嚇人的時刻。“魔尊,我覺得這規則不合時宜,該是廢除的時候了。”大祭司見風使舵,殷切地建議。元九淵沒有理會他,鬆鬆葫蘆上的紅繩係帶,“若是再讓我聽到明妃這個稱呼……”“臣明白了!”大祭司行個莊重大禮,站起身來,“臣必定謹遵教誨,叫他們管好自己的眼睛,不敢有半步逾越。”色乃傷身之劍,貪之必定遭殃,魔尊這句教誨刻骨銘心。“不止眼睛,心亦是如此。”元九淵舉重若輕地道。大祭司俯首稱是。元九淵一揚手腕,示意他無事退下,垂眼注視桌上的葫蘆。雖然都是上古流傳下來的葫蘆,可他手中的葫蘆卻並非乾坤葫蘆,而是海神摯愛的法寶,內有無邊無垠的一片瀚海,與乾坤葫蘆一樣,並非儲物空間,隻能用離魂之術進入海域。海中自然沒有“次元壁”,除了潮起潮落的海水之外,空無一物,但這已經是他所能找到最接近乾坤葫蘆的法寶了。意誌消沉,一蹶不振,從來不在他的履曆上,猛虎眼前無溝壑,慫人麵前全是檻,殺了心無垠之後,他嚐試了多種辦法,發覺無法將儲物佛珠複原,立即轉換思路,來尋找乾坤葫蘆的替代品。這三年來他一麵修行,一麵遊曆山川湖海,攪得九州大陸上的守護神天翻地覆,終於在海神手裏“借”到了山海葫蘆。既然山海葫蘆中沒有靈氣蘊藉的大澤,那他便徒手製造一片雲天霧地,乾坤葫蘆亦不是天生天養的,同樣是由上古大神煉製而成,既然先人做得到,那他元九淵有何不可?在葫蘆建造一個靈氣充沛的小世界,需要數之不盡的靈才寶物的充填,法器碾碎了的熒光將一望無際的海域填滿,深深的蔚藍漸漸變成皚皚的白色,這件簡單事情元九淵重複了千千萬萬遍,終於看到了希望。就在還差最後一步的時候,溫故回來了,他不用獨身一人殺上玄月宗,重複夢裏的場景,這次卻不是因為複仇,而是為奪寶而來。鏡非明有句話說的沒錯,他的性子比心無垠更可怕,為人毫無底線,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是不同的是他有根繩子牽製住了他。元九淵指腹輕柔摩挲葫蘆表皮,嗓子裏輕笑一聲。心甘情願永生永世被繩子牽製。這天晚上月明星稀,溫故在魔宮裏逛遊了半圈,終於在藥膳房裏找了塊燒完的木碳,拿著小刀削成筆的樣子,抓在手裏勉強能寫字。他把炭筆裹上紗布,揣到懷裏藏著,若無其事地回到安靜的偏殿,屋子裏點了一盞燈,金石的擺設在燭光下閃爍掠影浮光。剛剛踏進門一瞬間,他身後的房門無風“啪”地自動關上,猛然被溫熱有力的懷抱從身後擁住,元九淵親了一下他冰冷的耳廓,曖昧地低聲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溫故回過臉,彼此的呼吸黏在一起,“我想再許個心願試試。”“你想回去?”元九淵的尾音上挑,有種冷冽的壓迫。溫故臉頰蹭蹭他的下顎,在他側頰吹口溫氣,“想,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元九淵鬆開懷抱,緊繃下顎線條揚起,“你寫,我盯著。”溫故拿他沒辦法,拿出炭筆來到沉香木圓桌前,在桌子上寫下一行清秀端正的字,許願能在兩個世界架起一座橋梁,他們兩個永遠不分開。如果寫下願望就能成真,那他早就能自由穿梭在兩個世界之間,結果當然在溫故的預期之內。第二天早上,他依偎在元九淵懷裏醒來,迷迷瞪瞪的想,並不是因為許願而來到元九淵身邊,排除掉一個錯誤選項,那麽剩下的答案就是最可能的。元九淵倚在床頭,眯眼瞧著他變化的神情。溫故鼻子發酸,兩隻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腰,“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想我。”擁有自我意誌的世界怎麽也沒有想到,曲曲折折的線條終於在紙上連接上了宿命點,可命定的主角不享受至高無上的日子,而是一把刀狠狠戳破了紙,攪得天崩地裂,世界分崩離析,不得不再次請回外援救兵,來維持岌岌可危的世界。元九淵抬起他的臉,“又要哭了?”溫故眨眨眼,潮濕黑亮的眼睛閃閃亮晶,小聲說:“不敢哭,我一掉眼淚你就凶狂的搗騰,現在還有點痛。”元九淵低低笑了,“我不喜男子掉眼淚,可你哭起來別有一番韻味。”“你好變態。”溫故由衷地感歎。元九淵捏捏臉頰軟綿的肉,輕描淡寫說:“晌午你徐複師兄就會來看你,你開心麽?”溫故假裝沒聽見徐複的名字,開心地笑起來,“太好了,師父和師姐來了!”元九淵將他的下巴抬得更高,神色冷峻自持,“你徐複師兄可是日思夜想都想見溫故,他若是見了你恐怕是色授魂與。”“見溫故?”溫故眼巴巴地盯著他。元九淵順手揉弄他豐盈柔軟的下唇,淡道:“我告訴了他們你的事情,師父師姐很想見你,但最想見你的是你徐複師兄,他知道錯過了你後靡日不思呢……”溫故又驚又喜,可這會他沒被吻得天昏地黑,很清醒理智目前的氣氛,突然張嘴輕輕半含住他修長幹淨的手指,像小貓吃奶糕一樣專心致誌舔幾下。元九淵揚起線條清晰的下顎,神情平靜冷淡,喉結卻激烈滾動著,“別招惹我。”溫故抱住他的手腕,側過頭腦袋枕在他的手掌,把整個腦袋交在他的掌心之中,鼻音故意軟纏地說:“小九師兄,好凶呀。”第九十一章 完結章(下)元九淵手中輕輕巧巧,溫故脖頸曲折成一道纖柔弧度,白的透明的皮膚下蟄藏淡紫色的血脈,細微的靜脈清晰分明,延伸進交叉衣領的暗影處,有種令人心癢難耐的脆弱感。“小九師兄?你不是隻有徐複師兄麽?”他盯著溫故的脖頸,麵無表情地說。溫故可憐地著他,裝無辜,“師兄可以有很多個,但是男朋友隻能有一個。”元九淵讓他哄得心花怒放,扶住他的後腦勺將人拉過來,順著脖頸摟在懷裏狠狠親了一通,溫故仰著臉倒在他臂彎裏,半閉著眼睛像個千依百順小羊羔。等到元九淵急不可待的扯他腰帶,他鼻子裏軟綿綿的哼哼唧唧,小聲說:“你在床上太凶狠了,不想給你碰。”元九淵低下頭,漆長發絲散到溫故細膩的脖頸之間,慢悠悠地說:“我隻會這一種,不過可以學習,但你得陪我多多操練。”溫故脖頸上細細麻麻發癢,他漸漸放鬆身體,整個人軟綿綿地倚在懷抱之間,瞳裏水波瀲灩動人,“怎麽操練呀?”這誰能忍得住?元九淵血脈僨張,眼底隱隱泛起血色,摁著他就是一頓凶戾無道的收拾。……橘黃色的餘暉披在金碧輝煌的城池上,獵獵的西風從半空中送來玄月宗的飛舟。重夷道乘坐雪白的仙鶴,周身仙氣飄飄,輕如鴻毛地落在巍峨的神殿前。見到久違的師父,溫故眼眶發酸,下意識向前邁一步,又頓住腳步,他雙手交握在一起,抿著嘴角露出羞怯笑容。妙真與徐複緊隨其後,兩人禦劍落地後靜靜端詳溫故,對溫故而言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可在這裏,三年的時間仿佛天長地久。驀然,妙真大步利落上前,猛地將他一把攬進懷抱裏,“小師弟,真的是你。”溫故含在眼眶裏的眼淚閃爍,用力地點點頭,“師姐。”妙真破愁為笑,雙手捧著他的臉仔細地看,“原來你長這麽乖,確實比我的小九師弟長的討喜。”徐複立在一旁,淡淡半闔上眼,或許上天曾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但有的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重夷道一言不發,打量溫故臉上細微的神態,見他時而羞怯,時而欣喜,鮮明靈動的模樣和他記憶中如出一轍,他緩緩抬起手招了招,“溫故……”溫故被師姐誇得不好意思,聽到師父的呼喚,扭過脖子輕快地叫:“師父。”重夷道笑了,清清嗓子咳嗽幾聲,“抱了師姐,是不是也該抱師傅?”妙真依很不情願撒開手,溫故朝安慰的她眨眨眼,隨即幾步跑到師父身邊,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師父師父師父……”重夷道抬起手,輕輕放在他頭發上,蓬鬆柔軟的手感過於的好,忍不住揉了幾下。溫故嗓子裏發笑,吭哧吭哧地說:“我好想你們。”沒了可愛討喜“小九”,玄月宗的日子苦悶無聊,重夷道沒了貼心的小棉襖,妙真沒了乖巧懂事的小師弟,而徐複卻是真心錯付,犯了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元九淵是他們心中的好徒弟,可代替不了那個可人的“小九師弟”。重夷道如今早已和徐複解開恩怨,拍拍他的後背,“你徐複師兄也很想你,也去安慰安慰他。”徐複長身玉立,喃喃地輕聲道:“師弟。”溫故鬆開重真人的肩膀,正想上前給徐複一個擁抱,撞上一旁元九淵挑起的眉梢,他猶豫一下,鼓起勇氣快速地抱一下徐複清薄的身形,“徐師兄,好久不見。”然後他立即抽回手,瞥一眼元九淵似笑非笑的模樣,某個被狠猛頂撞的部位隱隱蟄疼。徐複悵然若失,苦澀地笑了一下,“溫故,若是早知道是你……”世界上沒有早知道。溫故微微笑笑,“師父,紫衣真君沒有來麽?”“算你還有點良心,能想起我。”鏡非明踏著流光溢彩的緞帶從天而降,他一直留在魔宮裏,隻不過昨天人家小別勝新婚,打的不可開交,他雖是很想與溫故敘舊,可不想承受不了元九淵那張怨夫臉,所以沒打擾他們兩。溫故眼神發亮,欣喜雀躍地叫:“小鏡!”除了元九淵之外,在場的玄月宗三人神情微妙,小鏡該不會叫紫衣真君吧?鏡非明悠然自適來到他身邊,淡道:“你可記得奶茶的配方,我試過奶與茶同煮,味道始終不及你煮的。”“小鏡你用的冰糖吧?奶茶是要用果糖煮的。”溫故邊說邊抱住他的肩膀,像見到許久不見的老友,重重拍了拍後背。鏡非明泰然自若,仍由他抱著自己,甚至還有點享受溫故的親昵,“太麻煩了,還是到你世界再喝一杯奶茶。”看來小鏡真的是紫衣真君,幾個人不太清楚溫故什麽時候和紫衣真君關係這麽好,但看上去兩個人心照神交,關係匪淺,若是旁人敢這麽抱紫衣真君,早被一掌打上天了。“溫故,你們何時相識的?”重夷道酸溜溜地問。鏡非明神閑氣定地道:“溫故第一次來到玄月宗,我便知曉了他的身份,那時候起我們便千裏神交,溫故,是不是?”妙真憤憤不平,咬牙切齒地問:“當真如此?”徐複怨怨哀哀地望著他,“師弟為何不與我千裏神交?”溫故往後退幾步,向元九淵遞出求救的眼神。元九淵閑散倚在朱漆柱子上,不疾不徐地添油加火:“我與溫故常常在乾坤葫蘆中相見,用不著千裏神交。”一雙雙尖刻的目光沉甸甸落在溫故頭上,他訕笑著舉起雙手,可憐地求饒,“……我請你們喝奶茶吧?”“我雖不知奶茶是何物,但真君念念不忘的,必然是仙液瓊漿,我隻不過是你師父,你還是留給真君和魔尊品嚐吧!”重真人笑眯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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