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屋子坐了一日,找不到別的活幹,午時,秦肅凜得去煮豬食,張采萱道:“不如殺了,這種天氣留著它,它受罪我們也受罪。”


    秦肅凜讚同,自從殺了一頭豬,剩下的這個就不太吃了,最近隻能吃幹草,似乎隱隱還瘦了點。


    “一會兒我去顧家說,讓他們明天來幫忙。”


    翌日一早,張采萱特意起早燒了一鍋水,秦肅凜殺過一回,倒是不甚緊張了。


    隻不過顧書來時,說了顧月景這一次還想要分肉的話。


    分就分,反正他挺大方,上一次的肉還沒分到三分之一,就給了五兩銀子。要知道鎮上的人一頭豬算計著賣完也不一定有五兩。


    當然,現在的肉價肯定不一樣了。


    張采萱也去幫忙,路過雞圈時發現裏麵的雞蔫蔫的,都不愛動彈了,大概還是天太冷了,她有點懷疑,雞會不會也被凍死?


    反正自從雨勢不停之後,雞蛋是越來越少了,不過也有喂料不好的緣故在。


    顧書顧棋也不是第一回,較上一次更加熟練,豬叫的聲音更短,很快就放完了血。


    顧書看著木盆裏麵的血,道:“秦哥,上一次你送給我和棋哥的就是豬血?”


    秦肅凜點頭,上一次他說送上謝禮,就是在顧書再次上門送銀子時就裝了兩塊給他。


    顧書舔舔嘴唇,“這個味道也好,不如這一回的謝禮還是這個。”


    顧棋忙拍他一下,“要點臉,被公子知道的話,你的月錢……”


    顧書一點不懼,“說得好像你不吃似的。再說,我要是被扣,你也逃不掉。”


    他們現在和以前在顧府是真的不同了,顧府的時候,是真的不能收外人送來的東西,尤其是吃的,生怕出了一點意外。但是現在不同了,青山村的人可沒有那麽多彎彎繞,而且他們倆人和秦肅凜來往是顧月景默許的。


    秦肅凜看得忍不住笑了下,“放心,謝禮一定送上,包你們滿意。”


    顧書一喜,“秦哥,那可就說好了。”


    說完,轉身就走。就怕晚一點反悔了似的。


    張采萱心底感歎,果然不愧是富家公子身邊的隨從,就是通透明白,上一次秦肅凜殺完就送他們走,這一回根本不需要開口,人家自己就告辭了。


    秦肅凜收拾過一回,這一次就從容多了,張采萱隻是偶然而搭把手,不過半日就打理完了。


    這一次村裏人就算是聽到了豬叫的聲音,也不好會有人上門來問了,那個路可不好走。為了這個摔一跤也不劃算是不是?更何況,真要過來,摔一跤大概是過不來的。要是運氣不好,滾到了溝裏,摔斷腿都是可能的。誰也不會在這種天氣出門。


    所以,秦肅凜將肉送到顧家之後,顧書將銀子送過來,一般就不會有人上門來了。


    也隻是一般情形而已。


    張采萱看到門口的主仆二人還有點呆滯,不明白自從她看到楊璿兒挖到人參之後就不怎麽和她來往的人,這一回居然親自上門來了。


    上一次還是楊璿兒上門來想要秦肅凜幫她避著村裏人拉糧食,被拒絕後就再沒上過門,倆人上一次見麵還是孫氏和麥生吵架在路上遇到,根本就是打個招呼就路過的關係。


    張采萱沒打算讓她進門,堵住門口問道:“楊姑娘,你有事?”


    楊璿兒似乎沒發現她的疏離,直言道:“你們昨天殺豬?我能不能買點肉?”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她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張采萱的目光從她身上雪白的披風上掃過,這麽一件價格可不便宜。想了想,張采萱道:“可以。”


    不待她露出喜色,張采萱又道:“隻是我不要銀子,如今我們缺皮毛, 你有麽?”


    楊璿兒皺起好看的眉, 半晌道:“有, 但是怎麽換?”


    張采萱道:“你有男子用的黑色的皮毛。”雖是詢問,語氣卻篤定。


    問男子穿的, 自然就是給秦肅凜穿的了。


    楊璿兒挑眉:“我還真有。”


    張采萱一拍手:“那就好辦了。你拿足夠做一件女子和男子穿的皮毛過來, 我分五十斤肉給你。當然皮毛不能太差, 你要是糊弄我, 我那肉也可能挑得不走心了。”


    楊璿兒驚訝的睜大眼睛,詫異道:“采萱, 你可真敢開口,五十斤肉才多少銅板, 你就好意思換我兩件披風的皮毛?”


    “話不是這麽說的, 你現在有皮毛,我現在有肉,我不換不要緊,反正我柴火備得夠多,不出門完全可以,披風也就用不上,其實, 我最近在 研究將肉醃起來,好像可以放很久,你不換正好。”張采萱滿臉笑容。


    對麵的楊璿兒沉默下來,觀魚一臉不忿,“秦夫人,你欺人太甚。”


    張采萱含笑的眉眼收斂,看向一旁的楊璿兒,見她沉默,明白她是默認的意思,神情頓時就淡然許多,“楊姑娘,,明人不說暗話,現在的肉和當初你存下皮毛時的價格可不同,我也不強求,真覺得貴,你不換就是。做生意嘛,總要心甘情願才好。說什麽欺負之類的話就沒意思了。”


    說完,張采萱作勢就要關門。不換正好,她還不樂意給她呢,自己留著吃。


    楊璿兒一把擋住大門,“別,小姑娘不懂事,采萱你跟她計較什麽?”


    不懂事?


    看到一旁觀魚氣鼓鼓的臉,張采萱笑了笑。她早就說過,丫頭沒有什麽懂事不懂事,全看主子的意思而已。


    還有,楊璿兒說小姑娘,言語之間對觀魚頗多維護。落在觀魚耳朵裏,大概就會覺得楊璿兒不將她當丫鬟看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


    “楊姑娘要是願意換,拿皮毛來,我去說服肅凜,如果不願意當我這話沒說。”


    說完,張采萱一把就關上了門。


    站在大門後,她沒有馬上離開,果然就聽到觀魚丫頭不服氣道:“姑娘,她這分明就是坐地起價,欺負我們家隻有兩個姑娘呢,你可千萬別答應,”


    隻聽到楊璿兒悠悠歎口氣,:“觀魚,現在不一樣了,不是以前有銀子就可以買東西的時候了,她這樣本身就無可厚非。”


    觀魚似懂非懂,:“但是,姑娘,我們可以不吃肉。”


    “但是我舍不得我的觀魚丫頭吃不到肉啊。”


    最後這句話帶著些俏皮。


    張采萱嘴角微勾,楊璿兒果然是最快接受物價暴漲事實的人。以前的皮毛太貴,張采萱有銀子也不想備。現在正是天氣最冷的時候,皮毛照樣很貴。但是如何也漲不過豬肉的。上一次麥生特意帶著村裏人去鎮上買肉回來醃製時候,豬肉已經是三十多文一斤了。更別提現在,前些日子大雨,可以說許多人的豬都在那個時候殺了賣掉了。


    無論如何,布料之類的是漲不過糧食和肉類的。


    午後,楊璿兒再次上門,拎著一個大包袱,裏麵是純黑的皮毛一大半,還有灰色的一小半。


    黑色一看就是給秦肅凜的,那個灰撲撲的,應該就是張采萱的了。


    黑色的皮毛發亮,張采萱也就不計較那灰撲撲的了。反正她隻是想要保暖為重。


    看到張采萱看過之後並沒有不滿的樣子,楊璿兒是有點失望的,要是張采萱不滿,她剛好就可以提議拿好點的來換更多的肉了。


    隨即又覺得她果然是丫鬟出身,根本就沒見過好東西。


    張采萱自然察覺到了她態度上微妙的變化,不以為然。


    看看皮毛沒問題之後,也幹脆,問道:“我這邊是沒有備稱的,這個怎麽稱?”


    “我家裏有。”楊璿兒隨口道,態度也自然。


    張采萱垂下眼,掩飾住眼神裏的異樣,當下的稱可沒那麽好得,一般人家中也不會備這個,楊璿兒果然是有準備的。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了。


    五十斤肉,張采萱打算送過去,當然,不是她一個人搬,楊璿兒也要幫忙的,觀魚就更不用說了。秦肅凜知道後,皺眉道:“這種天氣,外頭都是凍起來的,萬一不小心摔跤怎麽辦?”


    張采萱自然知道這個,但就算是讓她們自己拿回去,也總要過去看看斤兩的。


    秦肅凜直接起身,“我去送。”


    “我也一起去。”張采萱忙起身。


    兩人回房重新穿上厚厚的衣衫,秦肅凜沒拒絕。


    秦肅凜拿了大半,剩下的楊璿兒和觀魚拿。


    張采萱出了大門。看到周圍瑩白一片,景色倒是不錯。隨著秦肅凜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楊璿兒的房子去。


    一腳下去,腳背都沒了,多走幾步之後,鞋子就滿滿都裹上了白雪,等到了楊璿兒家門口,腳都沒有感覺了。


    秦肅凜看到大門到了,頓住腳步,道:“我就不進去了,在這裏等著。”


    當下的人還得避嫌呢,楊璿兒家中情況特殊,像男人是最好不要進去的。尤其秦肅凜還是年輕男子,更要避嫌。


    張采萱進門,楊璿兒和觀魚進門之後又跑一趟,兩人氣喘籲籲的將秦肅凜拿的肉搬了進來,喘息著拿到放稱的屋子,當下的稱笨重,最起碼比那五十斤肉重些,要不然方才就是搬稱而不是拿肉了。


    稱完了,觀魚趕緊上前去收拾肉了。


    張采萱拿著剩下的肉出門,看到門口雪地裏的秦肅凜,跟著出來打算關門的楊璿兒忍不住酸溜溜道:“采萱,秦公子對你可真好。”


    張采萱笑了笑,“楊姑娘說笑了,夫妻不過就是搭夥過日子人,以後你也會遇上合適的人的。”


    楊璿兒已經走到門口,聽了這話有些怔怔。


    張采萱不覺得楊璿兒對秦肅凜有心思,她似乎極為畏懼他,方才來的一路上楊璿兒一句話都沒說。如果真有心思,肯定不會這麽沉默。


    兩人這一回收拾了七八天,才算是將肉收拾得差不多 。


    看來楊璿兒並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麽窮,一根人參可備不下她那麽多的東西。


    而且,楊璿兒家中肯定還有肉,當初村裏人結伴去鎮上買肉回來醃製的時候,肯定不會落下她的。


    張采萱披風做成,還剩下了一點黑色的皮毛。她想了想,幹脆做了手套,戴起來很暖和。


    現在外頭剛開始下雪,村裏人都躲在屋子裏不出來,等到以後時間長了,肯定還是會出門的。就跟前些日子去鎮上一樣,一開始下雨眾人都不出門,後來還不是冒雨去買藥,更後來甚至還冒雨去買肉。可見人總能習慣惡劣的環境。


    披風是肯定要做的。本來打算等眾人接受了冰雪天氣後拿糧食去換,應該好換,總要備起來以後出門的。


    大雪一直在下,張采萱有時候會去看看房頂上的積雪。如果雪一直下,房頂上要是承受不住,塌了也是可能的。


    雖然知道她和秦肅凜的是新房子,如果房頂真受不住,也是村裏那邊的舊房子先受不住。


    無論哪邊,這種天氣房子塌了,都是不好過的。


    大斷斷續續下了五天,終於停下來了。


    而村裏的房子果然如她擔憂的那般,有人房子塌了。


    房子塌了的是兩個老人,也是姓張的,他們命不好,生下的孩子全部夭折,抱養了一個同姓中沒出五福的剛生下來的男孩,倒是順利長大了,但因為那孩子和親生父母離得太近,不知怎的就相認了,後來婚事上,孩子非要入贅,張家有威望的老人都連番勸說,還是沒能留住。


    都說婚事是父母之命,按理說他們不答應婚事也不能成,尤其還是入贅這種事。


    但那已長大的年輕人指著他們鼻子說,是他們害得他從小和父母分開,不得天倫。


    老兩口心灰意冷,揮揮手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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