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刹瑟瑟發抖,能感覺到,尖利們正興奮地想要紮入她的身體。林歸問陸汀:“怎麽處置?”陸汀:“放了吧,她也沒做錯什麽。”就是有點頑劣,一句輕飄飄地好奇鐵軍長相,險些把人給活活嚇死。羅刹期期艾艾道:“我能看家。”她對陸汀有很重的雛鳥情結,不怕挨揍,反而怕被陸汀拋棄。陸汀蹲在她麵前,跟她約法三章:“一,好好守著大廈;二,不準嚇人;三,別叫我主人。”聽著就像奴隸社會。羅刹:“那我叫你什麽?”陸汀:“叫我名字。”羅刹美目閃爍,“陸汀。”從側麵看,俊男美女很是般配。林歸被這幅畫麵刺得心頭反酸,猛地一抽藤蔓,對羅刹道:“用男相。”羅刹迫於淫威扁了扁嘴,俏麗的麵容漸漸被醜陋的男相占據,銅鈴一樣的眼睛沒有眼白,隻有黑點一般的極小瞳孔,鼻子是牛鼻,鼻梁略微塌陷,嘴唇厚實寬闊,陸汀毫不懷疑,隻要他張嘴,能吞下一個鐵拳。陸汀清了下嗓子:“我先上班了,你要是不想回木雕就在樓梯間活動。”正想問什麽,李騫的聲音傳來。“陸汀,在嗎?”“怎麽了?”陸汀從安全通道裏走出去。見他安然無恙,李騫鬆了口氣,“我去衛生間沒看到你,怕你出了什麽事。”陸汀跟他肩並著肩往回走,經過電梯時聽見“叮”的一聲,又是曹敏。今天,曹敏是帶客戶來的,某知名企業準備在b市建立分公司,正在物色辦公樓。若是談妥了,頂上四層能一下子全租出去。作為集團大小姐,這種事本不用她親力親為,可整個項目的運營情況實在太糟糕了。她隻能拉下臉,希望對方能看在父親的麵子上,也賣她幾分薄麵。馬經理因為知情不報的事,已經停職了,今天負責講解介紹的,是曹敏的私人助理。助理見到李騫,眼前一亮,拉著人走到一旁,說是想讓客戶參觀一下裝修好後的辦公間。李騫:“為什麽不找其他公司?”助理實話實說:“整棟大樓,你們公司是運轉得最好的。”其他公司各個都是焦頭爛額,陰雲蓋頂,實在不敢帶客戶去看。李騫公司隻租了這層樓很小的一部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休息室,活動室,會議室,茶水間,用餐廳,配套很齊全。負責帶隊前來參觀的人姓羅,羅先生讓曹敏帶著單獨進去逛了一圈,覺得公司內部格局很好,而且員工雖少氛圍確很和諧,這在忙碌的網絡公司中十分少見。工位上,徐曉雯的眼睛閃了閃,用電上的辦公溝通軟件戳了戳陸汀。苦逼徐曉雯:【我知道這個女人!是叫曹敏對嗎?】鹹魚陸汀:【你認識?】苦逼徐曉雯:【我們這種小人物怎麽會認識她,當然是從八卦雜誌上看到的。】鹹魚陸汀:【詳細說說。】苦逼徐曉雯:【咱們這棟樓跟曹家經營的caci辦公樓名字不同,我一直沒把兩家公司掛鉤。其實很多地方都有跡可循,譬如我們隻見過負責運營的馬經理,卻沒見過其他董事和老總。我之前一直以為是大樓所屬公司覺得這棟樓沒救了,不願意來查看,現在想想,應該是不想來。】鹹魚陸汀:【為什麽不想?】徐曉雯看了眼帶著客戶從李騫辦公室出來的,準備離開的曹敏,快速打字。苦逼徐曉雯:【八卦新聞說,曹家的上一任家主,對這片土地有著不可以言說的仇恨,六十年了,都不願意回國來看看。據說他是曹家領養的孩子,被曹家當時的女家主曹豔萍撫養長大,長大後恩將仇報,氣死養母。可是他在曹家的根基很深,連曹豔萍的親兒子都鬥不過他。後來,他將整個曹氏搬去了國外,再也沒回來過。至於曹豔萍的大兒子,一直不知所蹤,有人說他已經死去很多年了。】鹹魚陸汀:【既然這樣,又為什麽突然回國發展?】苦逼徐曉雯:【據說上一任家主,就是曹敏的爺爺,身體不行了。可能是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吧。人回不來,好歹也要在國內留下個念想。】瞥見有人靠近,陸汀關掉對話框,轉頭便看見朝自己走來的曹敏。曹敏帶著客戶站在陸汀右邊的落地窗前,垂眸便是大橋橫跨的浩瀚江水,和車流不息的馬路。羅先生對大樓的景色和各項配套十分滿意,打算往回走時,他忽然頓住,驚訝地看著陸汀。“你不是那什麽節目裏的嘉賓嗎?”羅先生的女兒是靈異愛好者,已經把驚悚之旅第一期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有強迫症似的瘋狂摳細節。羅先生成天聽著女兒嘰嘰喳喳,不知不覺間對陸汀有了印象。“您好。”陸汀禮貌的點頭。羅先生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筆記本,和一根鋼筆,“您姓陸吧,我女兒很喜歡你和你的搭檔,能勞煩簽個名嗎?”陸汀有點受寵若驚,麵上淡定地刷刷幾下,寫了一個狂草。羅先生收好簽名,對陸汀頷首道:“您繼續忙。”曹敏收起驚訝的表情,帶著羅先生走出辦公間。羅先生隻看了她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什麽。笑道:“曹小姐不信這些?”曹敏:“我是無神論者。”羅先生:“我起初也不信,耐不住女兒對靈異事件感興趣,常年探索鬼屋,勸都勸不住。後來發生了一次意外,她就不敢再去了,但我們家的人卻因為那件事,開始對鬼神深信不疑。”曹敏:“什麽事?”“就……”正要開口,秘書踩著高跟鞋小跑過來,低聲對羅先生說了幾句。羅先生聽完眉頭緊皺,對曹敏抱歉道,“總公司有急事,我得立刻回去。你們caci的辦公樓口碑一向很好,而這又是你們在國內的第一個項目,我相信,接下來的合作會很愉快。”曹敏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羅家的公司相當於一個活廣告,能吸引不少其他公司過來租賃。她淺笑著伸手跟羅先生握了握,“我這邊還有事,就不送了。”“三天後我派人送合約過來。”羅先生說完,回頭看了眼陸汀,青年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索要簽名的行為沾沾自喜,表情平靜。羅先生抽回視線,帶著一眾人離開了。曹敏站在電梯口目送對方離開後,便倚著前台盯著陸汀觀察,就是這樣一個平凡人,竟然入了羅先生的眼。她甚至懷疑,能如此順利地達成簽約意向,是否有陸汀的功勞。當初曹睿聽信下屬讒言,信奉國內那一套非要給大樓改個中文名字,她就已經覺得很無法理解了,如今就連羅先生也這麽誇張。不得不說,國內的生意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迷信。曹敏可笑地搖了搖頭,轉身帶著助理離開了。她今天事情不多,吩咐助理將能調取的大樓內所有監控全部搬去她目前的臨時公寓。連續八小時的觀看視頻,竟然沒有發現任何搞惡作劇的可疑人員。唯一讓她覺得古怪的,便是那天夜裏被嚇傻的鐵軍。曹敏揉著抽痛的額角,腦子裏忽然想起之前電話裏,她哥說的話:敏敏,當初提議更改大樓名字的下屬曾幫忙找來一位改命大師,那人曾揚言,隻有改名才能鎮得住大廈底下的冤魂。可是後來如何?辦公樓裏傳出了靈異謠言,而當初那位大師,也因騙人被曝光,至今還頂著詐騙和宣傳封建迷信的罪名蹲在牢裏。假的,都是假的。曹敏冷嗤一聲,合上電腦再次來到公司。月色爬了上來,懸掛在當空,炎熱的天氣被清冷的風滲入,提醒著路上行人初秋就要來了。地下停車場裏亮著微弱的燈光,曹敏把車開入車位,攏了攏出門臨時帶出的披肩,換上平底鞋朝電梯走去。惡作劇的人意圖再明顯不過,無非是想壞她曹家的生意,她來,是要抓個人贓並獲,將幕後卑鄙的小人揪出來。如果今天遇不到,她明天會接著來。搭乘電梯抵達一樓,曹敏站在漆黑的大廳內,隔著玻璃可以看見對麵的便利店,和呆在便利店的守夜保安。仰頭朝穹頂看去,月光照進來,被高度一點點的弱化。等落到腳邊時,隻剩下朦朧的一層銀白。電梯抵達時會有提示音,曹敏毫不猶豫地選擇走步梯,腳步聲回蕩著,她一點也不害怕,從八年級開 始,她就一直和朋友們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恐怖片,血腥的、詭異的,任何畫麵都無法激起她的情緒。曹敏推門出去,這裏是二樓。她記得,這就是那名小網紅所在的公司。公司大門沒鎖,居然還有人值班。曹敏走到亮著燈的辦公室前,從敞開的縫隙中看到一個男人正在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你好。”“臥槽!”突如其來的女聲嚇得男人原地起跳,他驚懼地回過身,雙手撐在背後的桌,看清地上有影子後,他放鬆下來,“還好,是個活人。”曹敏:“你怎麽還不走?”男人的心跳還沒徹底恢複正常,他長舒幾口氣,想到什麽渾身再次緊繃,硬邦邦的飛快說道:“我馬上就走,很快。”“你看見什麽了?”曹敏捕捉到他的異樣,上前兩步將人堵在辦公桌的內凹處。男人目光躲閃,下意識拽緊手裏的包,“沒看見,我隻聽到了聲音,腳步聲。”曹敏挑眉,抬腳踱步幾下,“是這個嗎?”男人半張著嘴:“好像是。”曹敏:“抱歉,是我嚇到你了。”男人搖了搖頭,不管有沒有被曹敏嚇到,他都不可能再留下去。拔掉電源線,好言勸說道:“不管你大半夜來公司做什麽,還是快點走吧。”“你先吧,我上趟樓很快就下去。”男人看了眼時間,十點半了,時間越晚大樓越陰森清冷。他有些佩服這個女人的膽子,拎著包一路小跑,從電梯下了樓。看著掛在玻璃門上的鏈子鎖,曹敏嗤笑,“一個大男人膽子小成這樣。”幫忙上鎖,她朝樓上走去。三樓空了有一個月了,四處歪倒著座椅板凳。正準備離開,曹敏忽然覺得身後多了一串腳步。她回身朝後,同時打開了手電。布滿灰塵的地板上,除了她自己踩出來的,還有另一雙腳印與之並排!這怎麽可能!曹敏心頭一顫,握著手電的手指微微收緊。為了證實自己可能看錯了,亦或者多出來的腳印是更早之前被人踩出來的,她蹲下來仔細觀察。女人的纖細的後頸往下彎曲著,有什麽從上麵輕輕掃過。曹敏的第一反應是,頭發。她無法詮釋自己為何這樣想,隻知道,一定有人站在她的背後。她閉了閉眼睛,調整呼吸,以極快的速度轉身朝後看去。一張布了些許褶皺的臉近在咫尺,冰冷的鼻尖緊緊貼著曹敏的鼻尖。冷冽吐息從對方的唇裏噴出來,掃過對麵那雙溫熱的嘴唇。很快,那張臉輕微往後挪開,開始唱歌。曹敏被嚇得渾身顫栗,上下牙齒不受控製的相互撞擊。歌聲傳入耳朵,詭異的調子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每一次女人唱出寶貝的時候,曹敏的心頭像是遭到重擊,狠狠一顫。這首歌她聽過。從小到大,聽了無數次。每到夜裏她貪玩不肯入睡,爺爺都會在她耳邊唱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