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簡單的兩個字,鐵軍卻覺得,那些丟掉的精氣神又找回來了,陸汀的淡然的語氣讓他有種“眼下的事沒什麽大不了”的錯覺。激動之下,鐵軍語無倫次,“你,陸汀,你……”陸汀目光偏轉,落在鐵軍的頭頂上,那地方籠罩著一團陰氣,已經很重了。人體中蘊含陰陽兩氣,此消彼長,並不是好現象。長此以往,心智會受到嚴重影響,甚至是瘋癲。鐵軍之前的恍惚和情緒暴怒,就是最好的證明。陸汀的手輕輕搭到他肩膀上,“想說什麽慢慢講,不著急。”鐵軍重重點頭,隨即做了個深呼吸。不知是不是錯覺,肩頭的那隻手非常溫暖,他恐慌的心和紛亂的思緒,隨著青年這個隨意的動作,變得平靜無波。手離開鐵軍的肩頭,同時也帶走了陰氣,陸汀的手背到身後,將陰氣在掌心揉成一團,緩慢吸收幹淨。“你一定知道什麽對不對?”憔悴的青年上前一步,想要去抓陸汀的手,李騫卻以為他要做什麽,先一步將人擋開。鐵軍尷尬的張了張嘴,期盼地望著陸汀:“陸汀,你救救我吧,我知道外麵傳言的那些都是假的,你一定很厲害,你救救我。”陸汀拍拍李騫,示意他讓開。電梯到負一層,鐵軍者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按樓層鍵。而這短短十幾秒中,他對陸汀的感官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追出去,“陸汀,陸汀!”陸汀歎了口氣停下來,示意李騫先去開車。他回身望向鐵軍,“幫你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你和她之前有什麽過節,她為什麽要跟著你。”鐵軍當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可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沒有傷害我……”鐵軍哭喪著臉,垂頭喪氣道,“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她的歌聲很詭異,聽久了會眩暈,會耳鳴,今天下午的時候,我開始產生幻覺了。”陸汀:“你具體說一下。”鐵軍:“我在草地上奔跑,有個女人在後麵追我,我看不清臉,但她好像一直在叫我的名字。那個名字的讀音我想不起來了,但是那種陌生感我還記得。叫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陸汀:“會不會是她的孩子?”“對,是在找孩子!”鐵軍想起早上在茶水間聽見,小婷和華子他們在議論,昨晚那個女人一直在問他們“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寶寶”,可他從來沒聽她這樣問過。他把事情告訴了陸汀,身上的緊張情緒更嚴重,“陸汀,她會不會把我當成了她的孩子?”陸汀:“如果真是這樣,她可能會一直纏著你。”鐵軍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他脫掉外套掛好,身體沿著鞋櫃滑坐到地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前方。他想過死皮賴臉跟著陸汀,可是一通電話將他又叫回了公司。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做完事情離開大樓。等他掏出手機想給陸汀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怎麽也找不到號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牢牢掌控,正試圖截斷他的一切出路。逃不掉了,他會死的,誰都救不了他。如此嚴重的負麵情緒,嗜血的荊棘般將他牢牢纏住,鐵軍回頭,背後是空無一人的公司大廳。原來渾渾噩噩間,他已經到了一樓。抬眸,便看見值班保安拿著保溫杯走過來。保安停在他麵前:“小夥子,下班了怎麽還不走?”鐵軍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孔:“你是怎麽克服恐懼的?”保安笑了下,“可能是,習慣了吧。”他指著對麵的便利店道:“第一次,我是逃進去的,很害怕,渾身發抖那種,老板安撫了我很久。我想過辭職,但我不能丟掉這份工作,所以第二次,我強忍著走過馬路才開始逃跑。第三次,我強迫自己以散步的速度從這邊走到那邊。漸漸地,我就不怕了。你或許可以試試這個方法,既然反抗不了,就學著去接受它。”這段話一直停留在腦海中。在他觸碰到家裏的地板,聽到屋子裏響起駭人的腳步聲時,保安的話起了作用。鐵軍從地上站起來,望著客廳方向。外麵已經天黑,沒有燈火的客廳裏隱隱綽綽,每個擺件都很模糊。唯有高跟鞋的聲音十分清晰。他告訴自己,不要恐懼,要接受。可他辦不到,當對方用手摸向他臉的時候,他控製不住地尖叫,不管不顧地把小婷給的三角符紙扔了出去。符紙碰到一道無形的壁壘,輕飄飄的落地,一個角迅速焦黑。氣氛如急速結冰的淺淺溪流,能將下方的一切生物凍住。鐵軍意識到,他可能把對方激怒了。空氣中凝結出一張秀美的臉,蒼白如雪,額角的青筋凸起。她伸出手,用力捏住了鐵軍的脖子,“媽媽都這麽愛你了,還不夠嗎?”鐵軍感覺女鬼的眼神閃了閃,低頭看向他胸口位置。鐵軍驚覺到什麽,使出渾身解數掙紮,可惜無濟於事,女鬼的手勁兒很大,並且已經用指甲割開他的衣服,手指正輕輕地在他皮膚上畫圈。那下麵,是他的心髒。“為什麽要傷害我?”尖利的指甲刺破鐵軍胸口的皮膚,窒息一般的疼痛扼住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出聲。他的眼珠子朝下,眼睜睜看著指甲陷進肉裏,血將破爛的衣服染紅了一圈。孱弱的活人軀體,完全無法和鬼怪抗衡。死前,他居然想起了陸汀給他的紙人。古怪的、醜陋的,當時覺得惡心的東西,此刻卻無比想念。他竟然有個近乎執著的念頭,隻有紙人能救他的命。褲腿裏有什麽在蠕動,動靜太輕,鐵軍根本沒感覺到。紙人從挽起的褲腳中爬出來,從他背後往上爬,抵達腰間時突然縱身,子|彈|頭一樣衝向女鬼。柔軟的紙人成了刀刃,將女鬼的臉劃出一條黑色的傷口。傷口 沒有流血,卻如燒焦一般開始蔓延。眨眼之間,半張臉上都成了焦黑狀態。鐵軍趁機拔腿就跑,他穿過人群,經過廣場,精疲力竭之際他到了公司。保安從便利店的收銀台後站起來,驚訝地走去外麵,把已經累得無力站直的人扶起來。“你怎麽來了?”保安道。看著保安充滿正氣的臉,鐵軍知道,自己沒找錯人。保安大叔能在充斥著靈異氣息的大樓裏一幹就是小一年,一定有過人之處。這個人是除陸汀之外,唯一能保護他的人。“鬼,女鬼想要殺我……”鐵軍跑得嗓子冒煙,聲音宛如破銅鑼。保安眨了眨眼睛,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反駁:“不可能。”“怎麽不可能!”鐵軍低吼,“她是鬼,是鬼啊!她剛剛甚至想掏我的心髒!”鐵軍挺起胸口,將傷口露出來,被指甲戳出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但疼痛和衣服上的血跡不斷提醒他,之前的一切不是幻覺。保安仍舊搖頭道:“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會傷人,為什麽我沒事?別人沒事?”他發現了什麽,目光尖銳起來:“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我一個大活人,能對她做什麽!”鐵軍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迅速爬起來,像是怕被丟出去似的,一下子跑到便利店的最裏麵,怎麽也不肯出去。保安拖又拖了,拽也拽了,隻能無奈地對他交代:“你要待就待吧,但店裏的東西不準碰,吃喝都得給錢。”“我知道。”鐵軍嘟囔道,摸摸口袋,還好,手機和錢包還在。他靠坐在牆角地板上,便利店涼絲絲的冷氣拂過麵頰,大腦冷靜下來。鐵軍忽然反應過來,保安的態度很奇怪。正常來說,他剛被鬼怪襲擊過,身上還帶著傷,誰聽了都會害怕才對。保安不但不怕,反而質問他。“你跟女鬼什麽關係?”鐵軍衝到收銀台前,兩隻手撐在玻璃櫃上,死死盯著保安的眼睛。保安兩手抱胸,往後倚著,“沒有關係。”鐵軍不信,可又找不到強有力的證據反駁。他忽然放鬆一笑,“抱歉大叔,我剛受到驚嚇,有點太敏感了。”“沒事。”之前還算溫和的保安,此刻十分不耐煩,“去休息吧,再折騰下去天就亮了。”鐵軍縮回牆角,閉著眼睛養神。在家的時候,他唯一對女鬼做的事,就是將符紙丟了過去。之後,女鬼就發瘋了。鐵軍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陸汀,可是一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隻能幹巴巴的坐到天亮。早上六點半,他睜著腥紅的眼睛給陸汀打個電話。接電話的人聲音冷冽,光是呼吸聲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鐵軍嗓子發緊,問:“請問陸汀在嗎?”陸汀已經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一隻白皙的修長的胳膊從薄被中伸出來,在空中招了招。林歸將手機塞到他手裏,站在床頭沒走。今天他就要搬去隔壁了。他希望陸汀可以有所表示。青年剛醒來,還有點迷糊,寬大的睡衣往滑向左側,露出右側的大片鎖骨。林歸舉拳放於唇邊,輕輕咳了一聲。試探性的伸出兩根手指,捏著青年薄薄的衣料往上提了提。陸汀看了林歸一眼,問鐵軍:“你說保安有問題?”天亮後,鐵軍就不怕了,此時他正坐在一家早餐店中。陸汀聽完對麵的描述,若有所思,就連電話是什麽時候掛斷的都沒注意。其實早在之前接受曹總助理問話的時候,他就覺得保安奇怪。之前幾人談話時保安是什麽表情,他不清楚。但在保潔大媽回答的時候,保安的視線一直停在對方腕間的佛珠上。他在緊張。現在想來,保安當時會不會是在擔心,串佛珠會傷害到女鬼?所以當大媽說對方悄無聲息地離開後,他的情緒才明顯緩和。一個是死了幾十年的女鬼,一個是生活在發達社會的保安,他們之間能有什麽牽連?陸汀翻出汪彭澤的號碼,發了條長短信過去,希望他能幫忙查查。汪彭澤的路子廣,他根據公司名字和陸汀對保安外貌的形容,不到一個小時就查到了保安的基本資料。陸汀蹙眉看著文檔上標紅的三個字:守陵人。第109章 當守陵人的是保安的父親, 那位老人曾在b市某個小陵園工作過,隻負責守夜。那片陵園距離他們公司很遠,大約有二十多公裏。後來為了發展, 土地被占了, 據說許多無人認領的骸骨被開發商找地方埋了起來,有人認領的則被盡數領走。九龍抬棺的棺材木料不會差,加上雕工精細, 做起來要費不少功夫和金錢。五十年前的社會遠不如現在,普通人家承擔不起這筆開銷。陸汀問汪彭澤:【當時的曹家認識什麽有錢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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