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子無奈一笑,“倒也不差。”他倒不介意背上邪帝離去前最後所見之人的名聲,相反,他更慶幸,保護了明月。


    說罷,茶亦好了,魯妙子輕輕放在明月麵前,溫柔地望著她,“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明月捧著茶,低頭先嗅了嗅,再微微一品,以魯妙子製酒都用五穀雜糧果品的偏好,他的茶也更簡樸許多,而且也不知是怎麽製的茶葉,透著淡淡的藥香。


    “沒有,反而更好了。”明月由衷讚歎道。


    魯妙子也未露謙和,並且因為明月的誇讚而更為歡喜了。


    明月望著他道,“你的茶藝早已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比。”


    魯妙子溫和一笑,“學無止境。”


    他的武功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他的喜好卻是最為廣泛,有人曾道他若將全部的精力放在武學一道上,未必比祝玉妍,石之軒,梵清惠差。


    魯妙子也不可置否,


    明月放下茶杯,微微笑了笑,“但那樣,人生又失去了多少趣味。”


    魯妙子帶著一絲驕傲的笑意,頗為認同地道,“這些就是我的興趣,我魯妙子又為何要學別人。”


    明月與他相處多年,又怎會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魯妙子看似低調淡泊,隻因他不在乎那些武學上的名利,於雜學諸道上的成就進益,


    明月欣賞也理解這樣的人。


    她輕輕歎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這種時候,依魯妙子的習慣,便是在外奔波追殺,也是不願到明月閣來,令明月受其牽連。但卻有一個他不得不來的理由。


    明月的生辰。


    魯妙子笑得如春風細雨,“我總不能缺席你的生辰。”


    “還好,還有你知道。”明月眼眸微垂,恍如畫中人,有一種特殊的靜美。不過大半年未見,她的容色越發盛了,世間十分顏色,她便已占去了九分。


    魯妙子沒有別開眼,溫柔而堅定道,“日後,會有更多的人為你慶生。”


    明月笑容綻放,眼眸中透著星光。


    那一刻,魯妙子仿佛感受到了時光倒流,初次見到明月,失了心神。


    明月道,“我很高興……能見到你。”


    ————


    明月閣一如往常,賓客紛至,輕歌曼舞。


    沒有人知道,被全武林在找的魯妙子就在這裏,與明月拉著談天說地。


    “我的確去了陳國。”魯妙子坦然道,對明月,他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很多秘密,很多事情,除了明月,他已沒有能再敘說的對象。


    “我看過和氏璧。”


    “和氏璧?陳國玉璽。”明月也聽過它的大名,而它為陳國後主所藏一事,則是向雨田說的。


    和氏璧是曆代帝皇璽印,來曆又秘不可測。普遍傳聞誰能得之,可得天下。但魯妙子去看它,卻不是為了這個,而是單純地見識一番。


    因為和氏璧還是秘不可測的人間瑰寶,似玉卻又非玉,最奇怪是它能助長佛道中人禪定的修行,對修練先天真氣者更有無可估計的裨益。


    與邪帝舍利倒有些相似,魯妙子就是想以它為參照,看如何能隔絕邪帝舍利的氣息。


    明月問道,“結果如何?你想到了嗎?”


    魯妙子又皺了皺眉,坦然道,“有點想法了,隻是還不夠妥善。”


    “你絕對會想到辦法的。”雖不知魯妙子又是如何想到楊公秘庫這樣的地方,中間又是怎樣的過程,但明月還是堅定不移地相信。


    魯妙子也點了點頭,“我不會辜負向前輩的重托的。”


    魔門的人就失策在這一點上,他們小看了魯妙子對承諾的重視程度,當初向前輩不希望邪帝舍利為禍人間,魯妙子就絕對會找一個地方將它隱秘藏起來,不見天日,無論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直到他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魯妙子為明月檢查了一番她使用過的暗器,以魯妙子的巧手,所做的暗器是完全適合明月的,輕巧靈敏,連打開暗器都很方便,又能一擊致命,明月又練習了數年,邊不負會栽到她手上,不奇怪。若非邊不負是陰癸派的三號高手,又果斷離去,恐怕也送了性命。


    “我再為你改進一下。”魯妙子溫和道,對付邊不負這樣的高手足夠了,但若再厲害點,魯妙子忍不住又擔心了起來。


    夕陽餘暉下,明月托著腮,靜靜地看他專心改進暗器。


    當魯妙子已經全部改好後,抬頭對上的依舊是明月的眸子,溫柔又明亮,直直地照進心裏。


    ————


    魯妙子不僅增強了暗器的威力,還放大了它的傷害範圍。以微孔中射出,如疾風驟雨。先天高手也難以躲避,而見過它之威力的,也不敢近明月之身。


    至於毒性,魯妙子又稍稍改動了一下,他知道明月百毒不侵,這些毒也不會傷到她,便刻意研究了些刁鑽難解的毒抹於暗器上。


    好讓明月用起來更加順手。


    第22章


    明月的生辰臨近,而魯妙子也備好了他的禮物,□□。


    稱作□□,卻非其材質,而是因為足以以假亂真,恍如真容,騙過世人之眼。


    魯妙子能躲過魔門和慈航靜齋的搜尋,靠得便是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工夫。也許學易容的工夫深了,魯妙子可以輕而易舉扮演另一個人,隻是江離還未見過。


    也沒想到他送的禮物會是這個,五張薄如蟬翼的麵具,各有不同。


    明月戴上一張,先不看鏡子,而是望向魯妙子,“認得出來嗎?”


    魯妙子微微一笑,“一眼便認出來了。”


    明月微微一怔,隻聽魯妙子又道,“麵具隻是改變容顏,但舉止,氣質儀態卻難改變,與你相處過的人,自然能認出你來。”


    何況明月的氣質與魅力,舉手投足間都與眾不同,超然脫俗,更難改變。


    魯妙子送這個給明月,也隻是必要時候的權益之舉,能應付一時。


    明月聽了他這番解釋,也不惋惜,粲然一笑道,“你送的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至少比蒙著麵紗要好多了。


    到了生辰這一日,魯妙子還親自下廚,為明月做了一頓飯菜。


    入夜,窗子被推開,一襲青衫,半坐在窗台上,灑脫不羈,不是別人,正是石之軒。


    “你就偏不走正門麽?”明月眼裏盛滿了星光,看著他道。


    石之軒一笑,“隻怕我走正門,就先被保護你的那些人給趕出去了。”


    他望著床榻上的人,眸子溫柔,連聲音也放軟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怎能不來?”


    明月微微睜開了眼,“你怎麽知道?”


    石之軒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驕傲,“我總有法子能知道。”


    銷聲匿跡許久的石之軒,卻常常在夜裏來找明月,不為幹什麽,有時同她說說話,給她送點新奇的小東西。


    除了在第一次稍稍驚訝過後,江離就很坦然自若了,看著暗處守著的護衛小紅點沒動靜,就知道他們沒發現石之軒進來。


    看來石之軒的武功又變高了。


    等她困了,就閉上眼睛睡覺,有時候說了許久的石之軒回頭一看,就發現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早已自顧自睡著了,不禁啞然失笑,


    之後,他就再沒在明月醒著的時候走過。


    “那禮物呢?”明月伸手道,


    石之軒卻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我帶你去賞月。”


    披上了一件足以將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鬥篷,石之軒攬住明月的腰,從窗台處便飛了出去。


    夜風呼呼刮過,明月被護在鬥篷裏,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不多時,便來到了揚州最高的樓,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過今晚月明星稀,這裏空無一人,靜謐至極,卻仿佛觸手就能碰到柔和的月光。


    明月也這樣做了,“真好看。”她讚歎道。


    “是啊。”石之軒望著她,目光透著一絲溫柔道,


    萬籟俱靜的深夜裏,不見燈火,唯有一輪明月,照拂大地。仿佛天地之間,也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石之軒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該去長安看看,在長安的城樓上觀月。”


    她轉過身子望向他,溫柔多情的目光,爛漫而純潔的眼眸,


    石之軒仿佛看到了所有,他能想象的所有,


    她輕輕吻上了他的薄唇,一切又被模糊了,月光下,如夢如幻,燦爛至極,也許月光太過迷人,或許又是一場綺夢,無與倫比的綺夢。


    -——


    石之軒送明月回來時,她已睡著了。


    安靜地閉著眼,卻仿佛是這世上最好的珍寶,石之軒不禁又將她在懷裏抱緊了些,她身上是溫熱的,溫柔卻讓人覺得炙熱,他怕她會著涼,一直緊緊抱在懷裏,又不斷地輸送真氣,讓她的身子變得暖暖的。


    單是這樣凝視著她的睡顏,心底倏忽間便化成一灘春水般,柔軟得不可思議,連石之軒也無法想象。


    直到初曉,晨曦微現,石之軒才離開。


    明月白日裏和魯妙子學習著易容的小技巧,晚上,石之軒又會來看她。


    為了盡快學會易容,明月幾乎是捧著麵具不釋手,睡覺也將它放在枕邊。


    石之軒從窗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她在燈下研究麵具的一幕,輕笑了一聲。


    明月把玩著一張□□,歪了歪頭,“魯妙子說,一個人的臉容易變,氣質卻難變。”


    石之軒微微笑道,“你說的對,臉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氣質卻很難形成,時可模仿。”


    “那如何能做到?”明月望著他道,


    石之軒平靜又饒有興味的繼續問,“你發現了?”


    明月微微點了點頭,“我發現,你這些日子氣質有所變化。”


    一個人不可能變成另一個人,但若是練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功法就不一樣了。


    石之軒一撩衣袍就坐在了榻上,“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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