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袖扣?”顧舟的手插在工作服的口袋裏,按下了錄音鍵。  就在去大廳的路上,顧舟向小包借來了他的微型錄音筆。  “別裝傻了,留著它一輩子對你能有什麽用?你和那個小男孩非親非故的,還真想為了他得罪汪家嗎?”  單獨麵對顧舟和溟淵的時候,汪明喻的心裏其實有點發怵,但是看見海底走廊頂端的攝像頭,他的膽子就大了一些。  難道他們敢在攝像頭下動手嗎?  而且他和他們見麵的時候要是出了事,警察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任不管。  這種時候,汪明喻心裏倒是開始推崇遵紀守法了。  “他叫夏夜。”顧舟說道。  “我不管他叫什麽,反正那天我也沒得手,你們就算錄下來了,最多也不過是告我一個強·奸未遂……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被判刑吧!”  “謝謝。”  顧舟的手伸進口袋,麵帶微笑地說道。  在汪明喻不明所以的時候,顧舟拿出了口袋裏的錄音筆。  “你!”  汪明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你根本沒有錄音是不是?”  顧舟一臉無辜地望著對方,“我隻是在擺弄袖扣而已,畢竟您出聲刁難的時候,我也會有點緊張,總要用別的東西分散一下注意力。這也是人之常情,對吧!”  停頓了一下,顧舟轉過身,搖了搖手裏的錄音筆,“不過還要謝謝你,把真正的證據送到我手上。”  汪明喻一時熱血上腦,猛地向著顧舟的背影撲了過去,“把它給我!”  溟淵眼疾手快地將顧舟拉到了懷裏,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隻是還沒等他動手,撲空的汪明喻就順著慣性撲倒在地,繼而趴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顧舟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汪明喻歪斜的嘴角。  “他……該不會是腦中風了吧!”  汪明喻又一次進了醫院。  隻不過這一次,他遠遠沒有上一次幸運。  由於之前的私立醫院不接收腦科病患,汪明喻被送到了公立醫院進行搶救。  主治醫師是個鐵麵無私的腦科專家,救護車一到就匯集了幾名醫生,為汪明喻緊急實施了手術。  幾個小時後,結束筆試的顧舟一出臨時考場,就看見站長和幾名主任麵色凝重地商量著什麽。  “人是在咱們觀測站出事的,過兩天肯定會有警察過來詢問。”  “咱們能有什麽過錯?那些人吃得腦滿腸肥的,腦中風說來就來,誰又能預料到呢?”  “話是這麽說,可是汪明喻來了觀測站一趟,突然就橫著出去了,這次的事恐怕是個麻煩。我派了人去醫院跟著,他剛才發消息給我,說是汪明喻的情況不樂觀。”  “怎麽個不樂觀法?”  “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大腦也有了損傷,汪明喻後半輩子恐怕隻能癱瘓在床,連話都說不清了。”  觀測站幾位領導的話一字不漏地落進了顧舟的耳朵裏。  “誒!顧舟,忙了兩個多月,明天一起去外麵慶祝一下吧!”小林從顧舟身後的考場裏鑽了出來。  溟淵也提交了答案,緊跟著小林身後走出來。  “溟淵也一起去吧!我之前在大廳就問了其他人,可惜你們兩個那個時候不在場。”小林看見溟淵,也對他提出了邀請。  “我就——”當顧舟想要拒絕的時候,溟淵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將他帶到了自己身後,說道:“好啊!到時候不見不散!”  “那好,明天大家上午十點在門口集合。”小林興衝衝地丟下這句話,往餐廳的方向走了。  等小林走遠了,顧舟斜著眼睛瞥了溟淵一眼,“你剛才怎麽回事?”  “為什麽要害怕呢?你明明也想去。”溟淵篤定地說道:“情緒弧光是不會騙人的。”  其實連顧舟自己都判斷不出自己的心思。  顧舟認為自己可能確實在某個瞬間想要去參加聚會,但是這種想法轉瞬即逝,反而是拒絕邀請的心思占了上風。  大多數人參加聚會的時候都會比平時熱情得多,可顧舟卻不會這樣。  他知道自己參加聚會可能會讓其他人掃興,因此也從不會主動加入這樣的場合。  顧舟幾乎沒有參加聚會的經驗,在工作之前,他每天為了生存而奔波,除了學習就是打工,根本沒有閑暇參加同學間的聚會。  他像一個遊離在人群之外的透明生物,觀察著別人的生活,卻永遠無法融入進去。  有一刻,顧舟意識到,溟淵說的也許是對的。  他在害怕,害怕試圖融入別人的時候,收到別人異樣的目光。  他害怕失敗,所以拒絕嚐試。  “顧舟,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所以什麽都不用怕。”  此刻的顧舟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在之後的日子裏,溟淵卻用自己的行動,不斷地證明著這句話的真實性。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眼下,顧舟沉默地向住宿區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溟淵的話。  在他和溟淵相處的時候,總是溟淵處於主動。  溟淵似乎有用不完地勇氣,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他的保護殼,想要走進他的內心。  可是顧舟自己卻總是遲遲沒辦法主動走出來哪怕一步。  明明說好了要努力歸還溟淵的心髒,行動上顧舟卻仿佛根本沒有任何誠意。  顧舟也有點唾棄這樣的自己,但是在感情上變得主動,對他來說確實異乎尋常的艱難。  就像躁鬱症患者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一樣,即便顧舟的大腦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他的身體卻沒辦法聽命行事。  他已經縮在保護殼裏太多年,連血肉都在裏麵生根發芽,每挪動一下,都可能會鮮血淋漓。  “叮!”  電梯的門打開了。  兩人走了進去。  看著空氣中飄散的“自責”的弧光,溟淵伸出手,捧住顧舟的臉頰,讓他看著自己,“我沒有怪你。”  “等一下!”  在電梯閉合前的一瞬間,小包和一個同事衝到電梯口,按了電梯按鈕。  “呃……那個……其實我等下一趟也行。”  看見電梯裏的場景,小包忙不迭地拉著另一位同事逃也似的跑了。  鄰近電梯的樓道裏,小包小聲嘀咕著:“我說今天顧舟怎麽回事,原來是怕我看見他們兩個……”  小包的聲音順著電梯縫隙,鑽進了兩個聽力極佳的人的耳朵裏。  電梯門閉合的一瞬間,溟淵歎了口氣,“真頭疼,既然謠言已經傳出去了,那麽……”  溟淵看著顧舟的唇瓣,說道:“那麽就把它坐實吧!”  “唔……”  顧舟的後背貼在電梯的金屬內壁上,手指因為人魚先生的“偷襲”緊張地蜷縮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26 23:59:45~2021-07-27 21:1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艾黎爾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咕、琚韶i、不不不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咕咕咕 10瓶;巫溪 5瓶;莫得感情的按爪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7章 .請你喝一杯  電梯裏, 氣氛靜謐得近乎曖昧。  漫長的幾秒鍾過去後,顧舟狼狽地逃出了電梯。  溟淵看著顧舟的背影,抿了抿嘴唇,仿佛上麵還殘留著顧舟的溫度。  而已經衝回臥室的顧舟, 此刻正呆坐在沙發上, 愣愣出神。  他剛剛並沒有拒絕溟淵的吻。  可這次和潛艇裏的那次不同。  有一瞬間,顧舟以為是自己的心理問題有所減輕。  但是當他獨自一人坐在這裏思考的時候, 他就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他依舊不喜歡其他人的靠近。  隻有溟淵是個例外。  僅僅是三個月時間, 他就已經對這個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顧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畢竟……他無法確定溟淵能不能活過一年。  但這本身就是個無解題。  如果兩個人都不投入, 溟淵就一定會死。  如果兩個人太過投入, 隻要還差一點, 溟淵也一樣不能活。  動了真感情, 最終卻依舊獨自一人, 對於顧舟來說, 必然是極大的打擊。  過去二十幾年的生活, 讓顧舟習慣去考慮最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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