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清晨,侯府眾人用完早膳,因濕悶的天氣都懶得出門走動,整座宅子就顯得格外寧靜。


    可老夫人的房裏,卻有著難得的熱鬧。


    顧雙華站在熏籠旁,抬手往鼻前輕扇了幾下,再轉頭去喚丫鬟過來,聲音細細柔柔:“這香的味道過於重了,祖母不喜歡,可以換成佛手橘再加沉水香。”


    老夫人半搭著眼皮,身子歪靠在羅漢塌上,手指撚著碟子裏的蜜餞塞進嘴裏,卻並不招呼一大早就趕到房裏來請安的顧雙華過來坐。


    她不發話,顧雙華就得規矩地站著,可她對老太太有股自然的親近,因此也不覺得拘謹,眼神開始不安分地在屋內亂轉,然後手指著花架笑著道:“祖母以前總怪這盆麗格海棠不好養,開花就愛爛根,想不到如今被養的如此繁盛。”


    老夫人斜著眼角看她,總算懶懶輕哼一聲,再摸過張帕子擦手,仿佛連眉間堆著的皺紋都寫滿了:我不高興!


    她昨日雖在外人麵前維護了這個孫女兒,可埋在心裏的那股子怒氣,卻翻來滾去,怎麽也難消散下去。


    顧雙華從兩歲進他們家門,這十幾年來,府裏長輩要說真心疼她的,除了老侯爺也就是自己這個養祖母了。


    她當然知道媳婦鄒氏不喜歡這個出身不明的養女,下人們最懂察言觀色,眼看著主母對這位三小姐的態度,日子久了,連府裏地位高的嬤嬤都敢擺臉色給顧雙華看。


    所以,兒子不在了以後,老夫人就總想,別讓這孩子在侯府孤立無依,自己能護著也就多護著她點。


    可最近這一年,她對這個孫女兒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按照鄒氏的打算,三小姐及笄後就隨便打發給一個商賈之家,但凡是正妻,也不會虧待了她。可老夫人絕不同意如此草率就把顧雙華給嫁出去,兩人僵持著互不相讓,顧雙華的婚事也就一直拖著。


    但出乎她們意料的是,顧雙華竟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老夫人原本想著:有打算也是正常,花骨朵般的少女剛吐出蕊,誰沒點兒藏著不想告訴長輩的心事呢。


    可很快,許多傳言不脛而走,也有不少落到了她的耳朵裏。


    開始是向來低調不愛打扮的三小姐,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將辛苦攢起來的月銀全換成了衣裳首飾。


    接著,她也不知從哪搜羅來的晏寶齋最新的胭脂水粉,全送到長姐顧雙蛾的房裏,哄的長姐十分開心,換來陪她出入各種世家子雲集的宴席和詩會的機會。


    據說,顧雙華在詩會上十分引人矚目,因她不止美貌驚人,流露出的文采也不輸任何世家小姐。更吸引人的,是她在舉止顧盼間,介乎於妖豔恣意和名門端莊之間獨特的媚態。於是,許多有頭有臉的世家公子們都開始打聽:跟在長寧侯大小姐身邊的,究竟是哪家小姐?


    漸漸的,顧雙娥總算回過味來,自己原來是被人利用了。


    可憐她次次都精心裝扮,說話行事樣樣不離侯門小姐的氣派,想借這些機會尋得位良婿,誰知那些的人眼珠子竟隻盯著她身邊的妹妹。


    這對從小高傲的顧雙娥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羞辱,於是氣得跑去母親麵前控訴,說到傷心處,就差嚎啕大哭一場。


    鄒氏聽得勃然大怒,讓人將三小姐叫過來狠狠罵了一頓,又罰她在院子裏跪著思過,一直跪到自己滿意為止。


    誰知顧雙華不為自己申辯,隻說在主院裏跪著,會讓旁人說閑話,傳出去對嫡母的名聲不好。然後她自請到佛堂外去跪,可還沒跪到半個時辰,正好撞到每日來禮佛的老夫人,老夫人見她哭得麵如白紙,幾欲昏厥的模樣,連忙心疼地趕忙上前詢問。


    她從小看著顧雙華長大,深知這孩子的性如璞玉,至真無華,就算他們說的事是真的,無非就是愛出風頭,也不算什麽大錯處,於是馬上趕到正院為孫女出頭,勒令鄒氏不許再責罰她。


    可這件事過後,老夫人再仔細觀察這個孫女,隻覺得她無論姿態、個性都變得有些陌生,也不再上自己房裏來說話。十幾年來,她們祖孫兩人第一次有了若有似無的隔閡。


    再後來,就是昨日的尚書府提親事件。其實,若是顧雙華和那位王公子真的私下定了終身,老夫人雖說不上讚同,也不會因此而怪罪她。


    真正讓老夫人心寒是,她從頭到尾將這事瞞得密不透風,自己和鄒氏一樣是尚書夫人找上門才知道這件事,幾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雖然在外人麵前,老夫人還是本能地維護著顧雙華,不想讓她被別人欺負了去,但回房後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她從小疼到大的丫頭,好像真變成了她所不認識的模樣。又或者……以前的所有都是偽裝,這一刻,才是真的她。


    老夫人活到這把年紀,實在不能忍受被最疼愛的人欺騙,越想越覺得心如錐刺,氣得整晚都沒睡好,這時再看低眉順眼站在麵前的那人,憤憤打了個嗬欠,頗帶著怨氣道:“你如今心思多了,還有空記著祖母房裏的花嗎?”


    顧雙華鮮少被祖母這麽指責,聞言先是愣了愣,隨即想明白是因為昨日提親的事,摸了摸鼻子,仍是笑著道:“不止是花呢,祖母房裏的樣樣我可都記著。這邊的窗欞都掉漆了,得叫人來修整修整。桌上的茶具全換新了,看這圖案不似凡俗,應該是禦賜之物吧。還有,怎麽都四月了,榻上還沒換成薄被,是不是這幾日下雨,您的風濕又犯了?”


    這時,正好丫鬟將新換的香料拿進來,顧雙華順勢接過,輕車熟路地打開熏爐,將裏麵的香灰掃出,再仔細添了新香,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一小包藥粉加進去道:“佛手橘香味助眠,我給您帶了茯苓藥粉,加在熏爐裏一起燒,可以去除房裏的濕氣。晚上就不要蓋那麽厚的被子了,小心添了火氣。”


    老夫人見她將自己房裏事無巨細都看進眼裏、記在心頭,這份日積月累的心意倒不像作假。


    一顆差點涼透的心漸漸暖了回來,可還是覺得不痛快,眼瞅著她忙活完了,才用眼角瞥過去,懶懶道:“坐吧。”


    顧雙華聽出祖母語氣中的疏離,走過來在她麵前蹲下,仰起臉,可憐兮兮問道:“祖母可是在氣我?”


    老夫人眼珠一瞪,隨即鼓起腮幫子控訴:“氣啊,可氣死我了!”


    話語雖是埋怨,但老太太的語氣嗔怨又委屈,就像在和孫女兒撒嬌。


    顧雙華想笑又忍住,親昵把頭靠在祖母腿上,乖巧又無辜地眨眼道:“那祖母想怎麽罰我,隻要您能消氣,雙華一定認罰。”


    老太太見她如小時候那般伏在自己身旁,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她的發頂,可剛伸到半路又收回,強迫自己用冷硬的語氣道:“如果我罰你往後就留在我身邊,好好伺候我這個老太太,這輩子不許出府嫁人,你可願意?”


    顧雙華將手枕在下巴上,抬起頭毫不猶豫地笑著道:“當然願意,雙華最大的心願,就是能一直陪在祖母身邊。”


    這話語裏飽含的依戀之情,讓老夫人一顆心徹底軟了下來,抬起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道:“你願意,我可還不願意呢!到時你被留成個老姑娘,等我百年歸老後,必定是要後悔,祖母可不想到了地府還受你的埋怨。”


    誰知她剛說完,顧雙華的眼便紅了,臉頰輕輕在她膝上蹭了蹭,道:“祖母不要說這些話,雙華絕不會後悔,隻要能陪著您多一日便歡喜一日。”


    老夫人被她這話催出淚花來,想著往後總有的離別之日,終是扶著她的肩抱進懷裏,然後輕撫著她的發髻道:“雙華,你應該明白,你雖然不是軒兒親生的,可我卻是把你當親生孫女來疼愛。往後不管什麽事,別瞞著我,祖母不會怪你的。”又輕歎著道:“其實,你舍不得祖母,祖母又哪裏舍得看你過得不好呢。”


    顧雙華聽得愧疚又更想哭,也不知那夢中女子,究竟是如何對祖母的,竟會讓她如此失望難過。


    祖孫倆人又抱著說了一會兒話,哭一陣、笑一陣,之前埋下些許的芥蒂,也就這麽消散了去。


    關於昏迷時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事,顧雙華都小心地對付過去,唯一擔心的,就是關於她和尚書公子之間的關係,幸好老夫人隻略問了幾句,她實在不知如何解釋,就咬定是那人無端對她鍾情,自己一點也不願意。


    老夫人雖半信半疑,但見她態度堅決,再用無辜的語氣衝她撒嬌,也就幹脆作罷,懶得再去追究。


    日頭一晃就到了晌午,老夫人太久沒和孫女像這般說話,緊緊握著她的手,非將她留下用午膳,顧雙華自是欣然應允下來。


    老夫人喚來守在屋外的嬤嬤,將她拉到桌案旁,仔仔細細地交代了一番。顧雙華覺得好奇,想要湊耳去聽,卻又怕冒犯了祖母,隻得安分地在原處坐著,無聊地把玩著桌角搭下幾縷稠穗。


    侯府的廚子十分利落,老夫人吩咐下去後,祖孫倆又說了會兒話,丫鬟就將菜給一盤盤端了上來。


    顧雙華被祖母拉到飯桌旁,打眼一看,滿桌子都是自己愛吃的菜,甚至還有這個時節難吃到的菱角,也不知廚房是如何弄來的。


    她感到受寵若驚,傾身過去道:“祖母無需為我這麽費心的。”


    老夫人自顧自地給她碗裏夾菜,又笑著道:“你難得上我這來吃飯,當然要吃的好些,讓你常常記掛著,別再把我這個老婆子給忘了。”


    她話裏話外,還是忍不住埋怨顧雙華這一年以來對她的疏遠。


    顧雙華忙端起瓷碗,掩飾滿臉的愧意,塞了一筷子菜到嘴裏,然後滿足地鼓起雙頰,朝老太太眯眼笑道:“那以後我日日都過來,祖母可別嫌我太煩。”她歪頭想了想,又道:“不對,就算祖母不嫌棄,小廚房的廚子也得嫌煩,若鬧了脾氣,再不願給我這個三小姐做菜了可怎麽辦。”


    她原是說著打趣,為了哄老夫人一笑,卻不想意外勾起祖母的一件心事。


    老夫人瞪起眼,舉起銀箸在她碗邊一敲,道:“說什麽胡話,我倒要看有我這個老太太在,府裏誰敢把我孫女給餓著。”見孫女兒用露在飯碗外的黑眸感動地瞅著她,又笑著搖頭道:“行了,食不言,寢不語,好好把這些菜吃光,看你瘦的,骨頭都要戳出來了。”


    顧雙華吐了吐舌頭,不想辜負祖母的一片心意,便埋著頭專心吃菜。可她向來少食,無論如何努力,也隻能將碟子裏的菜吃掉小半,見她越吃越勉強,老太太無奈地搖頭道:“實在吃不下就罷了,可別把自個兒撐著了。”


    顧雙華一聽,忙如釋重負地放下碗,又露出惋惜的表情道:“這些菜真是樣樣都好吃,隻怪我肚子太小,浪費了祖母的心意。”


    老夫人默默看著她,她知道這孩子素來食量小,一樣菜最多吃上幾口便夠了,可個中緣由,卻引得她止不住的心酸。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還有一更,評論繼續送紅包


    第6章


    老夫人還記得,當兒子將那個粉嘟嘟的小女娃帶回府裏來時,自己隻粗略問了幾句,並未對她太過留心。


    真正對顧雙華有印象,是在她大約五歲那年的除夕。


    那一日長寧侯府裏掛滿了燈籠,白天在院裏大開筵席,給下人們派發紅包,到了夜晚,窗外燈火如晝,兩房的兒孫都圍坐在老夫人身旁,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了頓年飯。


    吃完了年飯,老太太含笑坐著,邊和媳婦們聊天,邊看打扮得跟粉團子似的孫子孫女們圍著桌子瘋跑、打鬧,再嘻嘻哈哈去搶桌上的糖果吃。


    這時,她突然留意到,有個小女娃始終低頭坐在座位上,腰挺得筆直,兩隻手規矩地擱在桌上,和其他活潑打鬧的孩童比起來,她有著和年紀毫不相符的沉穩和安靜。


    那人自然就是被老侯爺領回侯府,名不正言不順地頂著三小姐名號的顧雙華。


    老夫人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繼續打量起她來。


    她穿著件暗紅色的小襖,不似其他孩子戴著銀鐲金墜,黯淡到仿佛隨時都能消融在燈柱投下的陰影裏。


    衣袖明顯做長了些,要向上卷幾道才能將露出沒幾兩肉的小手,也不知方才吃飯時,她是如何賣力,才不讓衣袖掉下來。


    這時,廚房又端上來一道櫻桃酥酪,成功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這道糕點倒不難做,特別就特別在,所用櫻桃是由關外快馬加鞭送進宮裏的。番邦的櫻桃和中原不同,不光色澤誘人,吃起來也是格外的清甜水糯。


    太後吃的開心,就下令將櫻桃分給正好在宮裏的幾位重臣,老侯爺恰好在其中,於是樂嗬嗬地帶府裏,吩咐廚房做成甜點,等飯後端上來。


    眼看著盼了一晚上的櫻桃酥酪上了桌,孩子們饞的直流口水,可到底還是礙著規矩,各個拿眼瞅著祖母,等她發話才敢吃。


    老夫人心情不錯,將大手一揮道:“今兒是除夕,你們愛吃什麽就吃,不用在祖母麵前拘束。”


    隨著一聲歡呼,孩童們一擁而上去搶那盤酥酪,隻有顧雙華還是規矩坐著,仿佛根本不為所動。


    但她到底也隻是個五歲的孩子,烏溜溜的黑眸裏染著渴望的光亮,直勾勾盯著眾人手裏的櫻桃酥酪,默默咽了咽口水,手指在衣袖下動了動,卻始終不敢起身去拿。


    老夫人看的皺起眉頭,招呼身邊的嬤嬤過來,道:“去,把盤子遞給三小姐,讓她拿塊去吃。”


    這話一出,不止嬤嬤,連身旁坐著的鄒氏都暗自吃了一驚。


    可老夫人既然吩咐了,嬤嬤趕忙從一群小祖宗手裏奪過盤子,又遞到顧雙華身旁道:“三小姐,老夫人讓你拿一塊吃。”


    顧雙華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抬頭就撞到祖母溫柔鼓勵的目光,鼻尖酸了酸,終是抗拒不了甜食誘惑,抬手去拿時,過大的衣袖立即滑下來,她生怕弄汙了糕點,忙窘迫地用另一隻手按著,再飛快地從瓷盤裏撈了塊酥酪出來。


    然後她並不急著去吃,將糕點攏在手心,站起小聲地衝祖母道謝。


    老夫人未想到一個五歲的女娃已懂得如此克製,心尖莫名抽了抽,抬起下巴道:“一塊哪吃得飽,再多拿一塊。”


    顧雙華不敢多拿,可又不敢忤逆祖母,緊張地捏著手裏的糕點,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好,這時,鄒氏幹笑了聲道:“老太太讓你拿,你就多拿一塊吧。”


    於是顧雙華隻得多拿了一塊,等那盤糕點再放回桌上,大家嘻嘻哈哈地繼續分食,漸漸也就忘了這個插曲。


    可老夫人卻始終盯著角落裏的小女娃,隻見她極慢極細地將兩塊糕點咽下去,然後偷偷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趁人沒注意,又將指尖飛快在嘴裏吮了一遍。


    老夫人默默歎了口氣,這時孫兒們又來討要壓歲錢,鄒氏笑著站起,說要出題考他們,誰答對了就有雙份壓歲錢,四周一派熱鬧歡騰,老夫人被拽著聽孫兒背詩,就顧不得再去關注那個安靜的女娃。


    正月裏侯府迎來送往,老夫人再想起顧雙華是在兩日之後,眼瞅著來拜年的親戚走的差不多,就叫上一個嬤嬤,說想去三小姐房裏看看。


    顧雙華住在府裏最偏的一個院子,老夫人踩著熱鬧的鞭炮聲走過一道道回廊,漸漸的,四周越來越安靜,仿佛通向了另一端和侯門富貴完全不同的天地。


    她被領著到了三小姐的臥房門前,還未敲門,就聽到裏麵傳來小聲的啜泣,身旁的丫鬟有些緊張,正想大聲通傳提醒,老夫人卻瞪了她一眼,然後一把推門走進去。


    房裏的炭爐燒得不大,整間屋子都透著股陰陰沉沉,難以驅散的涼意。老夫人一眼就看見:小小的女娃兒坐在床邊,穿著依舊不合身的薄襖,捏著塊帕子,哭得雙眼都腫起。


    當顧雙華看清進門之人,先是嚇得呆住,然後趕忙跳下床來,腳尖勾起繡鞋穿好,再手忙腳亂地行禮道:“祖母……”


    她嚇得聲音都發顫,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看起來煞是可憐,老夫人板著臉,對旁邊同樣戰戰兢兢,話都不敢說一句的丫鬟吼道:“你們怎麽回事,就讓三小姐一個人在這裏哭!”


    顧雙華趕緊擦幹臉上的淚,道:“是我讓她們出去的,祖母莫要怪她們。”


    老夫人怒氣未消,她會如何不知道,這些下人就是仗著三小姐不受主母待見,看人下菜碟。堂堂的侯府小姐,連套合身的衣服都沒,房裏冷成這樣,平日裏還不知道怎麽受擠兌呢,於是招手讓她過來,柔聲道:“來,和我說說,誰欺負你了?祖母為你做主!”


    顧雙華咬著唇搖頭,似乎極力想克製自己,可她到底還是個孩子,有些恐懼怎麽也壓不住,終是帶著哭腔開口道:“對不起,祖母,我不知道那天的櫻桃酥酪是宮裏來的貴重東西,我不該多吃一塊。她們說,後來大哥想多吃一塊盤子裏卻沒了,這全怪我……”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又跑到床邊,掀開枕頭拿出個荷包捧著過來道:“祖母,這是我那日拿的壓歲錢,我不要了,就當罰我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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